李太太最近一直心情不大好,非常的焦虑不安,暴燥易怒,在家里动不动就发脾气,总是看着李教授不顺眼,时不时地就刺哒他几句恋爱搜索。李教授却并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听着,若是老妻实在怒了,他就下楼去看老头们下棋,或去报亭聊会儿天,等太太怒气消失了再回家恋爱搜索。他心里明白,妻子这样的原因,一是更年期造成的,二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女儿。自从十天前女儿来了个电话,说要出差后,就再没有音信。虽然知道女儿是因为忙,想不起来打电话,但老人家还是感到心酸,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到也没指望着她天天陪着老人,但好歹能每隔几天来个电话啊,只要一个电话,也是个安慰。
七月里第二个星期二。
这天,李太太罕见的一上午都没发脾气,而是在衣柜前忙来忙去的。根据以往的经验,李教授推测太太今天是有应酬,一问,果然:“叶太太说请大家去她那里喝下午茶。”李先生说:“她怎么这么大方啊?”“说是展示一下秋冬季的服装新款。”“哦,那这个茶可是不能白喝,要买东西的吧?”“是啊,我到那里看看,不过,叶太太的品味还是挺高的,那些衣服都既时髦又稳重大方,有合适的给晶雅买两件。”李教授心想,果然还是惦记着女儿啊。就说到:“别光给女儿买,你也买几件穿穿,平时不是总羡慕叶太太吗?咱也不是穿不起。”太太笑着说:“我可没有人叶太太保养得那么好,看上去跟三十刚出头似的。”李教授说:“你是教授太太嘛,端庄大方就好。反正只要我喜欢就好。”李太太略显羞涩的说:“看你说什么呢?”李教授嘿嘿地笑了起来。
下午,幽兰时装店里,两组沙发上坐着二十多位中年女性,个个打扮得或精致、或成熟、或高贵。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摆着精致的骨瓷茶具,淡淡的蓝色图案,美丽清凉,杯中,红茶在散发着袅袅的香气。玻璃的茶壶,里面泡着玫瑰花,绽放着粉红的轻舞飞扬。三层的点心盘中,三明治、松饼、草莓塔,在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浓郁的香气,但是却不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因为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模特儿们的表演。三个模特排成一行进行着展示,旁边,叶嘉兰在给大家进行介绍。
赵太太坐在靠里面的位置,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放在了另一个方向,在打量着李太太,见这位太太穿着见白底蓝色横条纹的连衣裙,外套一件白色的短袖上衣,只带了一条水晶项链,清爽大方,仪态端庄。刚才进来的时候,叶太太一直在忙着招呼大家,只是给两个人介绍了一句,两个人互相点了个头,也没有交谈。这时,大概有所感觉,李太太回过头来,见赵太太在看着自己,微微笑笑。算是个招呼。
表演结束后,太太们凑在一起评论着,模特们拿着衣服,在众人间穿梭着,让大家看个仔细。叶太太和叶嘉兰则在旁边为大家做参谋,店员们手里拿着电子笔记本,等太太们想好了要哪身衣服,就记下编号,将来统一采购。
赵太太趁这个机会跟李太太坐在了一起,两人聊了起来。今天,赵太太把赵晓琪也拖了出来,觉得让她多参加点社交活动,可以多认识些人,多些机会。李太太见了赵晓琪,直夸赞她是淑女气质。赵太太则感慨两家没缘分,李太太说:“是啊,我女儿人挺好的,也没什么脾气,就是有点闷。以前没上大学前还挺活泼,上大学后,话越来越少,开始我还觉得这孩子变稳重了,挺高兴的,结果后来话却越来越少。唉,大概是觉得跟我们有代沟吧。”赵太太也笑了说:“男孩子成熟的晚,我们家明宇啊,虽然都有自己的事业了,但还是爱玩,给人家的感觉就是不太成熟,唉,这就是人家说的没有缘分吧。”
两位太太在那里说的热闹,了解内情的赵晓琪却在一边听得心惊肉跳的。直冲叶嘉兰使眼色,让她来救驾,叶嘉兰见了,带了两个模特过来,招呼道:“李伯母、赵伯母,您们觉得今天的衣服怎么样,还看得过去吗?给侄女儿提点意见嘛。”两位太太相视一笑,转换了话题。赵晓琪在旁边长出一口气。
下午茶时装展示会结束了,太太们纷纷告辞走了,赵太太问赵晓琪回家吗,赵晓琪说要跟叶嘉兰一起去吃晚饭,赵太太说好,然后想起来问道:“明允出差回来了吗?”。“没有。”“唉,这孩子总是这么忙。对了,你哥这个周末也没回来,说是公司加班,可我打电话时,又说他不在公司,打手机又关机,你知道他干嘛呢吗?”。赵晓琪说:“听说是他大学老师找他干点急活。”“这样啊,你能见到他吗?让他给家里打电话,说你爸惦记着他呢。”“您不是也惦记着他呢吗?”。“那臭小子,我才不惦记着他呢。”说完,跟叶太太招呼了一声,就回家了。赵晓琪则到后面去找叶嘉兰了。
都收拾完,已经是六点多了,两人商量吃饭的事,赵晓琪想起母亲的话,就给哥哥打电话,没想到居然打通了,赵明宇说:“我们已经完事了,正准备找地方吃饭。这几天累了,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赵晓琪问道:“你们在哪里?”“在大学外面,你在哪儿?”“我和嘉兰姐在一起,也没吃饭呢。”赵明宇说:“好哇,我和智学在一起,车放在公司了,这会儿打不着车,你开车来接我们吧。咱们去k歌,有自助餐的那家,连吃饭带玩,怎么样?”赵晓琪问叶嘉兰,叶嘉兰当然立刻同意了,说好了地点,叶嘉兰和赵晓琪就一起开车出发了。
路上,叶嘉兰问赵晓琪:“咱们从野鸭湖胡回来有十天了吧?你和苏智学又见过面吗?”。赵晓琪有些落寞的回答说:“没有。”叶嘉兰也无语了,毕竟这种事外人不好瞎出主意。叶嘉兰转移话题问道:“明允有给你们打电话吗?”。“没有。”“昨天我去看伯母了,他也没有给家里打电话。”赵晓琪说:“男人们啊,忙起工作来,就不记得还有人在惦记着他们了。”
叶嘉兰想起一件事,掏出手机递给赵晓琪说:“昨天我去明允家,见他的屋子里有些灰尘,就帮着收拾了一下……”“啊——某些人好贤惠哟。”叶嘉兰脸红了,不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他书架上的书有些乱,我整理的时候,一本书里掉下来一张照片,我觉得有些奇怪,就翻拍下来了,你看。”赵晓琪接过手机一看,一群人围着一个接近老年的妇女都在笑着,赵明允就站在众人的左边上,也在对着镜头微笑。赵晓琪奇怪地问道:“这张照片有什么怪的?”“你看,这上写着‘法律援助社团纪念’,你想想,你听明允提起过他参加过这个社团吗?”。“倒是没听他说起过,不过,明允哥那个人一向低调,咱们没问,他就不提也是正常的。”“这个不是关键,关键在这里,你看见这个女生了吗?”。叶嘉兰指着照片角落上的一个女生,她正好站在人群的右边,赵晓琪仔细一看,说:“很普通的一个人啊。”“她就是李晶雅,有意思吗?他们居然在同一个社团呆过,不知道互相熟悉不熟悉。”“啊,这就是李晶雅啊?果然很一般。”“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了这张照片就是觉得有点怪。”“你呀,是因为明允哥不在家闲的,大家都在那所大学读过书,别说一个社团了,就算互相认识也没什么稀奇的。你呀,少胡思乱想了。”叶嘉兰也笑了,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挺好笑的。”说完,两个女孩子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