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2-10
那女子话音还未完毕,却闻天地间几声巨大的‘咚咚——咚咚咚!’的敲击响声。整个空间顿时模糊不清,渐渐的陷入一片黑暗,随即又一丝光亮缓缓拉开序幕。一个严肃的中年人声音响起:
“左超同学。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1999年,岁在己卯,正值夏末,华夏国南方一个小城镇中学二年级的语文课堂上,趴在书桌上睡着的小男孩腾的站起来。睡意一扫而光,暗骂了自己一句:该死的,怎么睡得这么死,老师来了都不知道。那梦怎么这么奇怪。我不就听天桥上一个说书的讲了个故事而已,怎么听什么就梦见什么。
虽说课堂上睡着的人比比皆是,同学们早就见怪不怪,然而有被老师抓个现行的,同学们还是乐于看个笑话的,是以现在全班同学嬉笑的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名叫左超的小男孩脸刷的一阵火辣。
这语文课的陈老师是出了名的严肃,动不动就罚站,抄课文什么的,自己怎么这么该死的就在他的课堂上睡着了呢?
陈老师见左超梦醒,鄙夷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倒也离开课桌向讲台上走去,只见衣袖一展,严肃道:“左超同学,你能告诉我,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吗?”
左超见他走远,如获大赦,右脚蹭了蹭同桌。
同桌的沈梦离是个扎着小马尾,身材瘦瘦的,看起来酷酷的女孩,只见她剜了左超一眼,纤细的手指不是很乐意的在书本上点了点一个成语——谈虎色变。
左超一看,心下大为宽慰,自己从小学就喜爱看成语故事,这成语自己倒是知道的,只是看了总觉得有很多地方感觉别扭,何不趁这个机会请教一下老师,于是赶忙说道:
“原意是说被虎咬过的人才真知虎的厉害。比喻一提到可怕的事就情绪紧张起来,连脸色都变了。”
“恩,坐下吧,以后上课认真听讲。”陈老师沉声应了一句,看他回答正确,也就不准备拿他怎么样。
本来,事情平淡无奇,到此也就应该告一段落,但是,有趣的一幕却让这全班同学都为之愕然。却见左超同学突如其来的追加了一句,道:“老师,这个成语我总觉得,这样解释有些不大妥当。”
“嗯??老师没找你麻烦就挺不错了,你还反问?”好些同学都讶异了一下,他怎么总是爱提问些古怪的问题?
这下轮到陈老师有些意外了,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可真是千奇百怪,不过有想象力却总是好的,只要不过于偏激。于是沉着的声音说道:“哪里不妥当,讲——!”
“老师,老虎会伤人,可豺,狼,豹,狮子,熊都会伤人,攻击力未必就比老虎差,群攻的更比向来独行的老虎更加令人恐惧。再者,比起这些大型爬行动物,毒蛇更加让人防不慎防,毒牙下毙命者更多,为什么偏偏要说谈‘虎’,而不是谈其他的‘色变’呢?”左超同学还略显稚女敕的声音清晰的问道。
“咦——?好像是这样喔。我怎么没想到?”同学们倒也止住笑,开始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起来。
虽持反对意见,可这问题听起来却也不无道理。是以陈老师倒是大感有趣,道:“敢于置疑传统认知的,未必是正确的,但是却绝对是有想象力的。你可以说一下自己的看法。”
“谢谢老师,我个人认为,这个成语还有另外一番解释,老虎也是寅,表示正月,大地回春,寅属木,其色青,所以色变青。而古人说寅时天亮,寅月新年,而一鼠二牛三虎,我们做事也常喊一二三开始,所以寅的三数有变数的意思。因此‘谈虎色变’应该也蕴含了一个自然现象————春到色变。”左超颇为腼腆的笑着说道。
这次不止同学们怔住了,就连严肃的语文老师也不禁愕然的看着左超,说的好像蛮有道理的,没想到他小小年纪想象力与课外知识倒是挺丰富的。
据悉,每当老师点他名时,他却往往能搞出些不大不小的波澜。
物理课上,他问了一句‘火是什么形态?’物理老师哑口无言,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沉吟几许后,了无声息的走开了,留下周围一脸愕然的同学们面面相觑。
数学课上,他说1+1=10是二进制;一滴水加一滴水等于一滴水是物理;一+1=十,十是加号,也是经纬;又说一根长粉笔是一,一根短粉笔也是一,这之间永远划不上等号;又说一个男人加一个女人怀胎十月才生人。说一不仅是数词,应该是修辞。
其他老师评价他是个很另类,不妥协的学生,而从他刚才的言语上看,还是很有礼貌的嘛,起码会谢谢老师给他的发言权。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夸了他一句想象力丰富?那这学生也不难教嘛。
语文老师却也不生气,内心对这个其他老师口中经常思想开小差,上课老睡觉的学生开始重新定位。
良久,陈老师终于开口,却是问了一句:“左超同学,那接下来的这个‘夸父追日’,想必你也有自己的见解了?”
只见左超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老师,这个成语我想不出个所以然,但是我很奇怪,太阳有什么好追的,如果说一个叫夸父的人去追着太阳跑,那也太白痴了。直接说‘白痴追日’就行了,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去学他那种白痴式的锲而不舍的精神的。”
“哈哈哈哈——”全班哄然大笑。
“安静安静。”陈老师见情况有些失控,手指头敲了敲讲台沉声道:“坐下吧,左超同学有审视的眼光很不错,但是不要忘记,毕竟古人总是比较愚昧的,他们的科技和知识,远没有今天来得发达,我们自然不是提倡去学习他追太阳,但是换个角度想,只要明白什么是锲而不舍的精神,那就够了。”语文老师无可奈何的说道,毕竟自己对这个成语也是颇有微词,但是却不知道为何它偏偏是教科书的内容。
语文老师看来无意与左超在这个成语上多做纠结。然而左超同学却没打算作罢,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老师怔在哪里。只见他清朗的声音说道:
“老师,既然是要我们学习夸父那锲而不舍的精神,那为什么不在书里直接说锲而不舍,而要借用这个白痴式的神话故事呢?并且我有一点很奇怪,都说古人愚昧,然而古人却写出了黄帝内经发明了中医,画了八卦,造了文字,制了历法,著了易经,可我们这些科技发达的聪明现代人,却连解释都各持己说,争论不休呢?”
陈老师汗颜,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有说服力,刚好这时候,周六早上最后一节课放学的铃声响了,如果不趁这个时候赶紧下课,再被问下去,自己还当不当解惑的老师了?于是赶紧做结束语:
“恩。这个嘛。不是三言二语可以说清的。左超同学有探索的精神很好,不过得把课堂的内容先给学好了,才能更好的研究学问。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先上到这里吧,下课。”
“起立——!”班长站起来喊令。
“老师再见。”同学们的声音却是有些松散,个别学生无趣的叹道:“真没意思,就这么完了。还以为会有好戏看呢。”
“是啊,我也以为老师会罚左超抄写课文呢。”一个同学扫兴的应道。
“走吧,回家吃饭,下午打篮球去。”……
同学们背起书包,三三两两的离开教室。
可左超却还愣在座位上望着窗外出神发呆:奇怪……那梦怎么那么清晰,并且梦见的似乎比那说书人所讲的内容更多,不过那个神仙姐姐倒是真的非常漂亮。哎,关键时刻却没有听到她的名字,就这么醒了,太不值了……
“喂——!!左超!!放学啦!发什么呆?!还不收拾书包走人!”同桌的沈梦离早已收拾好书包,气鼓鼓的看着左超喊道。他们家离得很近,只相隔一条小巷,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是以每天放学后都是一起走路回家。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耳朵都被你给喊聋了!”左超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瞥了她凶巴巴的俏脸一眼,对于这个邻家小妹,自己却是丝毫拿她没办法,只是老大不情愿的叹道:“老那么凶干嘛,跟我有仇啊,你看你哪点像是个女儿家!老师来了也不会通知一下,老害我被点名。”
“你这头睡猪,我才懒得理你,让你被老师罚才好。”沈梦离酷酷的眼神剜了他一眼道:“你都快把课桌当成你的睡床了!真不知你每天都在搞些什么,书不好好读,跟我哥一样疯,不是跑去练什么三脚猫功夫搞得一身伤,就是跟陈医师上山玩泥巴,下次再扯破衣服别让我帮你们缝补。”
“喂喂,够了啊~我们是上山采药!我们练的是剑术!不是玩泥巴,更不是三脚猫功夫!”左超收拾好书包一边往教室外走,一边厌烦的叹道:“天啊~我怎么和这等恶妇同桌~!不行,得让你哥哥好好管教你下才行。”
“什么——!!你说谁恶妇?!”跟着左超身后的沈梦离细眉一竖,狠狠掐了他的手臂一下,怒嗔道:“你以为我愿意啊,是班主任安排我来监督你的,你有意见找她去!”
“啊——!”左超惨呼一声:“你轻点行不行?!我手上的淤青还没消呢!真是个恶妇,看以后嫁给谁去?!”
“要你管!”沈梦离也不罢休,追着跑出门外左超,硬是要去掐他手臂上留下的新伤。
“沈寒,快来管教你妹妹啊!她的九阴螃蟹爪好阴毒啊!”门外早有沈梦离的哥哥沈寒在等候他们。
他们兄妹俩相差一岁,却是同时入学,原本初一的时候三个年轻人是同班的,都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左超和沈寒更是同桌,只是自从两人跟随村里陈老医师学习武术之后,上课总是偷偷‘切磋’武功,每当老师背过身去黑板上写字就是他们的比武时间,不是玩起咏春推手,就是做脚下功夫,好几次都搞得课桌彭彭颤动。
为此老师颇为头疼,只好在初二的时候把沈寒给调到其他班,而让任班长的沈梦离与左超同桌,监督他学习。不过就今天的情况看,很明显沈梦离对这个天天呼呼大睡的左超绝望了,是以今天老师来了不像以往那般提醒他,可没想到的是他却接连让几个老师对他无可奈何。
“离,别闹了。我们快回家吃饭吧。下午陈医生要教我和左超剑法呢。”沈寒满脸兴奋的说道:“哈哈。要欺负他还不简单,等我学好剑法,好好帮你教训一下左超。”
“切,你就吹,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说不准是我打得你满地求饶呢。”左超一脸不屑的说道。
一旁的沈梦离剜了一眼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哥哥,极其无奈的嗔道:“每天就知道舞刀弄剑,天天搞得一身伤。老师都说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读好书将来看你们拿什么养活自己。”
“去去去,一个女儿家懂什么,早晚成刁蛮的书呆子。”沈寒不爽的说道。
“那些无聊的破书有什么好读的,一辈子用不了几次,连白痴追日也写进书里,还不如中医来得实用,别忘了上次你中暑可是我亲自给你抓的药。”左超撇撇嘴,语气甚为不屑。他至今也没弄懂学那些外国的蝌蚪文是干嘛用的,自己又没准备出国。
更加不明白数学那些一二三元计算公式有什么作用。那是数学家应该去研究的问题,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口袋里是否还有一二三十元零花钱。
至于那些历史课上几千年前的问题,那更无聊,这里是个谜,哪里是个秘,拜托,那些考古学家都争论不休的问题,有什么好学的?
总之,上学对左超来说,是件非常无趣的事情,还不如学下武术强身健体,学好医术治病救人来得伟大。
“切~谁要你抓药了,大不了我上医院躺两天。”沈梦离驽了驽嘴,嘴上虽很不乐意,但是想想那次生病,的确是多亏了左超和哥哥从陈医师那里抓来些草药才治好的。说来也怪,那碗药倒也不苦,甚至还有些清甜,最神奇的是,喝下不到半个小时,立即好了大半,再过一个小时,基本上完全没问题了。
左超看她不领情,倒也不生气,只是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啧啧叹道:“医院的吊针哪有陈医师的秘方来得特效。就你这身瘦弱的板子,估计到了医院也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份儿。”
“啊!臭小子,你敢咒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沈梦离怒嗔一句,作势要去掐早已落荒而逃的左超。
“哈哈哈——!喂,慢点,等等我,外面车多。”沈寒早已习惯他们两个没完没了的斗嘴。
三个年轻人就这么嬉闹着走在回家的路上。没多久便来到村口市集处,却见村口处围着一群人在看热闹,不时有人拍手叫好。
左超一看,顿时一喜,拉住沈寒和沈梦离道:“你们看,那个说书的又来了耶。我们去听听他今天讲的什么故事吧。上次我还没听完就被买完菜的妈妈拉回去了呢。”
“无聊,骗小孩的破故事有什么好听的,要听你自己去听,我可要回家看电视转播的演唱会。”沈梦离显然对此毫无兴趣。比起这些说书相声的表演,女孩子更喜欢比较潮流,比较时尚的东西。
沈寒见左超执意要留下,而妹妹却要赶回家看电视,自己也早就肚子饿得咕咕叫,是以告别左超,约好下午陈医师家里见,便和沈梦离一起先走了。
左超倒也乐得清静,这下没人催促,可以好好听个痛快了。赶忙一头扎进人群中,不一会儿便钻到众人的前面,果见正是上次那个身穿长衫,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此刻他面前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铺着一张画着阴阳太极图的红布,上面用毛笔书着一个大大的‘相’字,仅一把扶尺,一块惊堂木,一个喝水润嗓的口杯,手中挚一把画扇,表情生动的说着引人入胜的故事,只见他清朗的声音说道:
“却说这李凌云一行人智勇双全,连上七层更未曾损兵折将,这惊门阵一过,接下来毋庸置疑便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死门阵了,毕竟不知道后事如何,且听我玄派清口相声与各位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