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爽进城后就派出了几骑去留守司,通知金兵马上要打过来的消息。这会儿刚和耶律沃燕和余里衍说了几句话,李爽的二伯,同知中京留守李处廉就急急忙骑马过来了,见到李爽后着急地问:“二郎,金虏逼来的消息可确切?”
李爽也顾不得和李处廉问好,同样着急地回答:“二伯,现今事已不可为。传闻陛下带着几万横帐兵去了鸳鸯泊,中京左近的部落都仓皇逃窜了。二伯还是快快收拾收拾,随侄儿回南京吧!”
听了李爽的话,李处廉象呆了一样,嘴里喃喃地说:“这么说大辽真的是完了,我等还盼着陛下去收复上京,却没想到金兵在这大冬天里竟然来攻中京了。”
李爽见李处廉神情有些恍惚,忙过去扶住他的胳膊说:“二伯,快去通知一下家人,随我回南京吧。前年上京失陷,是侄儿亲眼所见,金兵没用到半天就破了上京城。南京不但城墙坚固,还有燕山之险,侄儿是说什么也不会让金兵过燕山一步的!”
“二郎啊,二伯为中京留守,岂能贼兵未至就先弃城二逃?你护着公主和郡主们回南京吧,二伯是要和这中京共存亡了。”李处廉悲壮地说。
李爽再次抓紧二伯的手恳求道:“二伯,这中京城根本就抵抗不到半天的,陛下都弃了江山社稷,二伯你一个同知留守的汉官,手里没兵没将的,这中京又如何可守?二伯你不为自己想,也为婶娘和哥哥姐姐们想想吧!”
李处廉却不为李爽的话所动,摔月兑他的手说:“二郎护着公主,郡主们快去吧。到了南京告诉你父亲和伯伯叔叔们,就说二伯只能和他们来生再见了。”
李爽见二伯主意已定,就是怎么劝都难劝回转的,只能叹口气,看着便宜二伯果断地跨上马,骑出了大内宫门。一会儿,耶律沃燕几位女子收拾好走了出来,李爽见余里衍和她妹妹斡里衍以及耶律沃燕,孟月儿几人都是披着盔甲,还带着二十多位穿着女兵衣服的宫女。耶律沃燕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穿着一身小盔甲,看起来却也别有一番风韵。
李爽一行进城后已有半个多时辰了,当下大家不敢再停留,耶律余里衍吩咐留下的宫女太监们各大自逃命,然后就随着李爽这百余骑出了宫门。行到留守司旁边,李爽又停了下来,下马进了李处廉的府邸。这李处廉已经抱着和家人一起殉城的决心,家中大小听了这一决定却是分外的镇静。李爽进去的时候,婶娘和几个堂嫂只让是催着李爽快走,莫要误了保护公主郡主的重任。
李爽对这一家人的愚忠和迂腐除了感叹外,是别无话说,好容易才说动他们,抱着堂哥七岁的儿子李铭出了大门。李爽本来要抱着小家伙共乘一马的,这小家伙却不愿意,让门口的家人牵了自己的小马来,跟着李爽一行出了中京南门。
辽中京大定府,是一座草原上的孤城。出了南门后,李爽一行就向西南方向的归化方向驶去。草原上的大雪望不到尽头,一路疾驰,很少见到有部落的篷帐。风象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对于在草原打滚了三四年的李爽早就习以为常了,一众少女上刀后就用布巾蒙住了脸以抵挡风寒。骑马疾驰,马流着汗,人却冻得手脚冰冷。李爽带的这百十条汉子都是自小在草原打滚,近一年来又和金兵大小冲突厮杀了好几十阵的汉子,在冰天雪地里纵马对他们来说早就习惯了。余里衍等女子,虽然是长年被困在宫中,毕竟也是契丹儿女,在如此寒冷的季节纵马狂奔,也没人出现什么问题。
骑在马上不好说话交流,耶律沃燕却赶上李爽,大声问道:“爽哥哥,我们就这样不管不顾得逃回燕京吗?”
“我那义兄萧家奴就在前边。希望能与他会合,组织人马守住长城的几个关口。现在不但上京道糜烂,中京道也是不可守了,只希望能在燕山抵挡住金兵。然后让你父王守住南京道,以图后举吧。”风从耳边吹过,他们说出来的话被风吹得断断续续的。两人虽然是两马并头说着话,听在耳中也不是很清晰。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到了归化州的富谷馆,一行人停下来吃了些东西,李爽让分出于二十余骑找找周围的部落,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陆续找回来了几十骑牧人,一打听,在这富谷馆周围,目前只有三个小的奚族部落,总共只有老弱五六千人的样子。李爽自四年前救了奚族勇士萧家奴,又传授了他们青贮饲料的制作后,在这中京道的奚族和契丹部落中很得人心。找来的这些奚族汉子听说女真人要打过来了,就一齐问李爽怎么办。
这些弱小的部落,遇上女真铁骑,只会是被杀掠的对象,部落中的牛羊马匹又会成为金兵的粮食和补给。李爽就与他们商议,让大家分头通知周围能联系上的部落向南退守,在燕山脚下集结,另外组织族中的勇士们组成部落亲兵,准备迎接金兵。
如果不是有耶律沃燕和余里衍这几个人,李爽就打算暂时留下来,组织草原部落的健儿们给金兵挖上几个陷阱的,可是,不把这几人送回南京,他实在不放心。那些部落过来的勇士们回去后,李爽不得不带着大家继续向南走去。
几位公主郡主们体力不支,下午他们走得比较慢,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从西边来了几十骑人马,当先一人远远就大声喊道:“前边可是我那二郎兄弟?哈哈,想死哥哥我了!”
李爽一听是萧家奴的声音,就让大伙儿停下来,大声回应道:“家奴兄长,小弟也是想死你了,哈哈!”
几十骑风一般地驰了过来,那萧家奴远远就从自己的马上扑了过来,把李爽扑下马来,两大人在雪地里抱着打起了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