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拂开梨裳的手,蔚蓝的眸子静静望着她,那目光圣洁,这一对比梨裳都觉得自己脏了。舒榒駑襻
“你变了。”他低声说。
“是么,我怎么变了?”她轻声问。
“梨裳,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逼他离开你的。你不要怪他。”他低着声音说。
“你还没回答我呢,我怎么变了?”
“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我和他都是云荒之神的孩子,你是云荒之神的化身,你们两个怎么能在一起呢?你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当初的秩序是你同天帝一起制定的,如果是你违反规则,得到的惩罚会更加严厉。你这样会害死他,也会害死你自己,连带着整个南王朝都要给你们陪葬。”碧落仍旧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低着声音快速地说着,仿佛呢喃一样。10njb。
“我已经没那么傻了,被自己制定的东西困住。你说得是云荒之神,不是我。我跟那个神没有任何关系。至于跟那个人在一起?呵呵,就算他想,我也没兴趣。”梨裳把玩着手里的红宝石戒指。
碧落转过身来,认真地凝视她,“请你,不要报复他。他也很痛苦。他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
这句话梨裳听在耳朵里,可笑到不可思议。
所以她笑了,笑得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我能怎么报复他啊?他可是云神,就算我当了云后,也不可能把他大卸八块啊?倒是你怎么那么护着他啊?难道你喜欢他?这叫什么?自恋?”
“我跟他原本是一体的,从远古到今天,我们一直是在一起的,若不是因为怜幽,他也不会想要摆月兑我。”碧落没有生气什么的,仍然很镇静地与梨裳对峙,“他是我的半身,我不能看着他误入歧途。”
此时大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快步走进来。14965907
是沛顼。
梨裳看着他渐渐接近,像在看一个从记忆中走出的幻影,卷发柔柔地飞扬,广袖被海潮兜开,不真实的俊美,不真实的身形,恍惚间胸口又开始钝钝地痛着,像有一把刀在轻轻地拉锯着。落碧怪圣说。
多么完美的一个人。
如果她也只是他千千万万的崇拜者之一就好了。如果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就好了。
要是当初,没有对他唱那首歌就好了。
后面的侍者惊慌地跟进来,跪在梨裳面前,“陛下恕罪……沛顼大人一定要进来……奴才拦不住……”
梨裳挥挥手,让他们下去,然后看着那两个云神,“呵呵,凑齐了?”
沛顼没有看她,只对碧落说,“跟我回去。”
“这么急着走?”梨裳伸出手,挡住他们。
沛顼终于与她对视,黑黝黝的眼睛好像能把阳光吸收殆尽,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他只看了一眼,就敛去目光,
那双紫眸却一直凝视着,都愿意多看她一眼,真是让人伤心啊……
自从沛顼进来,碧落就不再说话了。
“云后明日还有册封大典,沛顼就不打扰了。”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好像她只是一个没有关系的路人。
一点都没变,就算她在外面受了再多苦,他仍旧是这个样子,不把她放在眼里。
变得,自始至终,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梨裳脑中是如烟的往事,面上笑得很有礼貌,“说得也是,那本宫就不留你们了。”
她让开。沛顼从她面前走过,目不斜视。
真是,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梨裳盘算,或许,在杀掉墨汐前,应该先问出来吸人神力的方法……
黎明时分,第一缕阳光洒下来,照射在寝宫的琉璃檐上,从窗口投射而入。梨裳在柔软的被褥中醒来,一时想不起来身在何处。
几名侍女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和礼服,静静地立在帘幕之外,等待着她醒过来。
伸开手,就有人帮她把衣服套上来。梨裳一动不动站着,看着她们围绕着她动作着,把一件件的衣物往身上系,手法利落而繁复,看得人着实惊讶。她从来没穿过这么华丽的衣服。华丽的紫色云锦,用五色丝细细密密的绣出凤凰和祥云,看起来散着一层珠光宝气一般。宽大的长袖和长长的裙摆,又挂了很多叮咚响的玉环。穿上这身行头,这个人都显得雍容华贵,看起来,却是很有云后的模样。
雄浑的礼乐声已经遥遥传来,庄严中有几分苍凉的味道,好像在为了南王朝并不明朗的未来低泣一样。听得人心里不舒服。
“陛下,时辰到了。”宰相庞轩亲自来告诉梨裳。她点点头,随着侍官走出去。
太平大殿前就像选新皇那天一样,站满了穿着朝服的人和侍官,而梨裳站在白玉路的尽头。她看到沛顼站在另一个尽头,等待着。
以前的她若是见到这种阵仗,应该早就紧张得不能自控了。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平静的很。
梨裳扬起笑脸,踏着一地碎裂的乐声,一步一步走过去。
在沛顼面前,她一定要做到最好。她不会让他再小看,要让他无法再无视她。
伏羲的神像被摆放在大殿之前,那张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面孔看起来已经有些陌生了。梨裳径直走到雕像面前,在侍官高喊“新后朝圣--”之时,掀袍下跪。
大侍僧读着冗长的祷词,听在梨裳的耳朵里模糊成了一团。她能感觉到沛顼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洒过祭酒,便到了册封的时刻。
脚步声响起,两道衣摆,一蓝一黑,出现在梨裳左右。她仰起头,看到碧落手中捧着一个银盘,而沛顼伸出双手,把那个凤冠捧了出来。
这凤冠梨裳见过几次,用极细的银丝编成,一双凤凰被编在其中,凤凰口处衔了一枚龙眼大小的珍珠,暗含流光莹莹。沛顼白希而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梨裳凝视着他,他却专心致志地看着那凤冠,把它缓缓戴到她的头上。
当初跟他在石桥上相遇,惊鸿一瞥,怎么能想到今天竟然是这种局面?
他为什么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这象征无上皇权的东西,戴在她的头上?
梨裳站起来,转过身。
“吾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梨裳微微仰头,看着那无尽的“天幕”,沧澜向远。这片云境,已经有一半是她的了。
另一半,要从墨汐那里讨过来,连同她的神力一起!
大典结束之后,梨裳便召开朝会。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下面每个大臣都低着头,看起来十分恭顺。
可谁知到他们心里在盘算什么呢?真的每个人都服她一个女子么?
“诸位,本宫召开朝会,为了什么,想必大家也猜得到。”梨裳低沉着声音,“现今墨汐已夺下我南王朝三座城池,一目城也是危在旦夕。几千年来,南王朝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危难。本宫读了所有的战报,大大小小近十场对战,仅有四次胜利。诸位说说,这是为什么?”
片刻的静默后,一个官员站了出来。苏筱在梨裳耳边低声说,“这位是文曦将军。”
那些官阶官位,整个朝局的官员结构,梨裳已经都背下来了,这个文曦将军是朝中为数不多的女官之一,更是唯一的女将。
而更让梨裳没想到,原来这个文曦女将,竟然是灵卿!
灵卿没有看梨裳,只是垂着头,“启奏陛下。臣这几日才代替家父扬修元帅从前线赶回来,那几场仗,臣都有参与。”
遇到了往日好友,梨裳有了几分兴致,“那你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北王朝的士兵,好像不怕幻云术的攻击一样,很多人还可以在承受了幻云术之后将之转化成更强大的力量反弹回来。他们还有很多中州的武器,比如无音,寂静。那种寂静跟以前所见的又有区别,中毒的士兵不仅念不出咒术,连御云都化不出了。他们把寂静大片地从空中洒下,而自己的人都服下解药。另外,北王朝的士兵比南王朝的似乎更强壮似的,近身的搏斗,他们更占优势。这几场仗打下来,完全就像单方面的屠&杀一样!”
灵卿话音还没落,另一个官员突然站了出来,“文曦将军,你说这话未免言过其实了吧?我南王朝几十万优秀将士,日夜苦练,没有一日松懈,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还是说……是为帅者领兵不利?”
苏筱低声说,“这位是大司马汉稽。”
大司马,名义上来说应该是比扬修元帅位高一级,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实权。所以看起来,他对于这位“手下”不太满意?
灵卿不急不慌的,先冲汉稽行了个礼,才说,“家父虽多年不上战场,但也还不至于到领兵不利的地步。敌我实力如此悬殊,家父能胜四场,已实属不易。大司马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带兵,与北王朝交上几次手,就明白了。”
“老夫何尝不想上阵杀敌,只是人生于世,当各司其所各谋其职,若是谁都往前线冲,南王朝不就乱套了?只是我南王朝百万之师,人数是对方的两倍,竟然被打得节节败退,怎能让老夫不对元帅的领兵之策心生质疑?”
“人数再多,对方不怕我们的攻击,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学来的妖术……”
这话听得真是别扭,梨裳当初又不是故意把化云术的使用方法告诉墨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