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骗我?”
“哈哈,信不信犹你。”庄珂的视线蛇一样缠上来,嘶嘶地吐着信子。
梨裳抓起他的领子,厉声问,“有没有解法?有没有解法!!”
“你怎么知道的。”她沉默半晌,最后这么问他。
“不能说?”法竹落背。
“毕竟……你被那个小孩儿……”
青凌很不长眼地骄傲一笑,装模作样地一甩头发,“想我当初在海国也是万鱼丛中过,多少红颜佳人都对我念念不忘……”
“发生什么事了么?”慕渊看向青凌。
可庄珂说得究竟是不是实话?
青凌被梨裳一连串的动作惊了一下,然后干笑两声,“没什么……我胡说八道的……”
“你那个蛊不是现在就发作了吧。”一句话随着开门声传来,梨裳回头,竟然是青凌,连忙低头检查了自己,还好该穿的都穿好了,抬头狠狠瞪了他一样,抬手一道云刃甩出去。
梨裳撤开手,“你还有事么?”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忽然的,仿佛感觉到他把手贴到了她的手背上。
“走一步看一步。”
她起身披好衣服。
青凌看了梨裳一眼,然后忽然嬉笑开,大大咧咧揉了揉慕渊的头,“小孩子不用管那么多 ̄大哥哥会搞定一切的哦 ̄”
梨裳有点回不过神来。
心下稍安。梨裳后退半步,直视着青凌。
“……放心,本宫只是把那孩子带到他要去的地方,以后你们两国谁赢谁输,都与本宫无关。”
她失笑,“我干嘛自杀寻短见?”
“你问题太多了。”
梨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反应了,一甩手一道神力射出把门砰地关上,然后一道云刃就抵到青凌的脖子上,“你刚才说什么?”
她不会再陷进去,绝对不会。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追?”青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一点点转动脖子,看看他。
“不多啊,你看你要是帮着轩辕国,我们有一天很可能就是敌人了。提前了解敌情这不是很正常么?”
“那个蛊,你不要担心……现在很多巫都从巫咸族出来了,没准西关就有呢……到时候找他们给解就行……”青凌犹豫着说道,神色奇怪,“你是不是……和那个小孩儿……”
一直到青凌走了,梨裳的手一直僵在原处。
她截住他的话,“咱们回去吧。万一他们碰上带走庄珂那个人,可能会出事。”
可如果这个蛊解不了,他们都会死。这件事,她应该告诉他。
“可是在敌人知道你目的情况下就不太正常。”
“不要追了。”
“没有,怎么了。”
“不想嫁。”梨裳找了条细绳把头发系上,“你呢?你这个海国的贵族为什么只身在外,连个随从都不带?”
手攥紧,梨裳冷笑着看青凌,“看样子,你挺有经验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那个孩子?”
“夫人,您没事吧?”莫悲小心翼翼地询问。梨裳回神,说,“没什么,那个村子已经安全了,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晚。”
梨裳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解决办法,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快到达西关,看看能不能从康王那里得到什么帮助。
眼睛定格在屋顶的横梁上,慢慢回想着白天的事。
马儿在泥泞的道路上奔跑,风声呼啸。坐在慕渊身后,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这紧密的接触让梨裳有点僵硬,仿佛后贴近少年背那里的皮肤正在燃烧起来,热度蔓延至全身。
他微微皱眉,“你……”
“问这个做什么。”
青凌把上半身撑在桌上,颇有兴致,“我这不是在争取不要与你为敌么。”
轻轻的动作,轻轻的触感,几乎没有重量。却几乎使她心脏停顿。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明日锁情蛊便会发作。如果慕渊知道明天将要发生的事,还会这样么?
“就算云人寿命长,你现在算起来也不小了。怎么不嫁人啊?”
“你带着那个小皇帝,是要去找康王轩辕沁么?”
地上的水洼少了,草叶越发葱茏,眼前无尽蔓延的,是广袤的草原,视线所及的地方,开满了一丛丛的野水仙。乳白的花瓣相互簇拥,缀着里面一层金黄的小盏,花下世被阳光照成半透明的细长叶子,楚楚动人。稍远的地方,有一片湖泊,远远看过去,水色泛着宝石蓝的光泽,让梨裳想起迦耶古镜的镜面。最远处有几座相连的高山,山顶的积雪像是有人无心碰洒的糖霜。浅蓝色的天空从云朵的缝隙中显露出来,天光在大地上变幻。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青凌问。
可是……该怎么和慕渊说……手指纠结着衣带,无奈烦躁地申银一声。
脑子里纷纷乱乱,和成一团浆糊。
青凌抬起眼,面现惊讶,“你说什么?我是贵族?”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如果说昨晚的一切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那么今后该怎么办?他才十七岁,她与他有百年之隔怎么能再做那种时?
梨裳白了他一眼,什么看穿了,他是故意让她看见他戒指上龙纹的吧?
“你娘没教过你进屋前敲门?”
“小心!!”背后忽然一声大喝,一股力量强行将梨裳拉开。刷的一声,一枝泛着黑光的竹箭落在她原来所在的地方,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眼前一掠而过,鬼魅一般,原本在地上萎顿的庄珂已经不见了……
青凌幽幽凝视梨裳半晌,然后一拍桌子,哈哈一笑,“这样我就放心啦。”他站起来,走向门口,却在临开门时又转过头,脸上的神色中不见一丝玩笑,在烛光中显得氤氲的视线缠绕过来,他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凡人无心,亦无情。不要陷进去太深。”
“不错。”
由于骑马的速度比乘车快上许多,所以只是一天半的功夫,四人就出了沼泽之地,到了涿鹿之野。
“你可有跟他说什么?还是他告诉你的?”
他胡说什么?
村子里的士兵已经死的死逃的逃,而几乎被吓傻的村民也没有难为他们,放他们在村中过一夜。一行人住在村长和他弟弟的家里,几间茅草屋,却是温暖舒适。
慕渊和莫悲没有遭遇上那个黑衣人,梨裳与青凌赶回去的时候,慕渊正站起来望着梨裳。
凡人无心无情……与她有何干系?
“我青凌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往外泄露半字否则叫我天打雷劈五马分尸大卸八块不得好死生儿子没小鸟生女儿没妹妹!”
什么叫一看就是?
庄珂说,蛊虫是被教合时的之气喂养大的,如果能把那种冲动忍过去,是不是就可以阻止它长大?
青凌自觉地走到一张椅子边坐下来,歪头看着梨裳,“那你现在有王夫了么?”
青凌连连摆手,“没没没,我可没跟他说过话。”
可是该怎么说?说以后每隔两天都要与她燕&好行&欢?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来看一眼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自杀寻短见什么的。”。村子里没有马车,所以几人只是牵走了那些士兵留下来的那两匹马。青凌与莫悲同乘一骑,慕渊带着梨裳。
什么陷进去?陷到哪里去?
梨裳忽然想起来,青凌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梨裳拿起剪刀,剪掉一截长长的烛芯,忽然觉得他们俩的对话实在很诡异。
青凌瞄了半天梨裳的表情,似乎是确定安全了,才试探着开口,“我……我猜的……当时只有你们两个在一起,然后你当时的样子……一看就是被……那什么过……”
少年的眼睛那样黑,精致的面上有些忧色,他问了梨裳什么,她却全然没听进去。只是看着那张稚女敕的,依稀还有着几分天真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那么肮脏。
“……”
青凌懊恼地抚住额头,“哎呀,被你看穿了。”
“别装了,就算本宫深居云境,也还没孤陋寡闻到不知道蛟龙是你们鲛人信奉的神兽,只有贵族能穿戴的程度。”
青凌瑟瑟发抖,连连点头。
慕渊面无表情,拨开那只自认为亲切的手。zVXC。
话卡在一半,因为青凌的手上蓄满神力,正横在他脖子边上。
“抱歉抱歉……”青凌轻盈一躲,云刃在木门上留下了深深地疤痕。他心有余悸一般拍着心口,“吓死我了,小珑你怎么总对我这么暴躁。”
梨裳看着那人浪&荡公子一般的表情,很难不对他产生暴力倾向。扯下衣架上的外套把自己又裹了一层,冷冷问道,“你有事儿么?”
到了明天,该怎么办?
少顷的安静后,青凌忽然问,“你今年已经一百多岁了吧?我记得书上记载,上一次冥复之力出现是在一百年前。”
梨裳月兑了衣服把全身泡进热水中。柔软的温度顺着汗毛孔流入血液里,连日来的精疲力竭汹涌而至,靠在木桶的边缘,连手指都不想动。
这个誓发得确实够毒的,梨裳稍稍松手,警告到,“我不管你儿子有没有,你要是再提,我就让你没有!”
这就是涿鹿之野?黄帝与蚩尤决战的地方?
这万千人魔的埋骨地,怎么会美得跟仙境似的?
马儿放缓脚步,闲庭信步一般在草地上走着,踏过凋落的雪白花瓣,溅起阵阵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