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养伤
很多人认为黑*社会就是一帮烧杀掳掠、黄赌毒均沾、恶事做绝的坏人,这个看法不能说是错的,只能说太片面。还是那句老话,好人坏人看的不是出身,也不是看你做什么工作,身处什么地位,而是看你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白道里面有坏人,黑*道里面也会有好人。
蒲志高身为gcd党员,还不是照样背叛革*命?对吧?
蛤蟆,大飞之流就很难界定好坏,他们本身属于胆小谨慎那类人,平时干的工作无外乎麻将馆看场子,餐馆酒楼门前代客泊车等等,微不足道,讨生活罢了。社团打架斗殴虽然也参与,但多数站在后面摇旗呐喊以壮声势,冲锋陷阵是从来不做的,基本没干过太大的违法犯罪的事情。所以警方对待他们等一类人采用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因为实在很难找到起诉的理由,或许唯一能指控他们的罪行是加入三合会。
在香港,自称三合会会员和加入三合会都算是刑事案件。
可是,香港到处都是社团,三合会成员实在太多,抓是抓不完的,监狱根本关不下,只要你不蠢得大喊大叫自己是黑社会,警方明知道也会睁一支眼闭一支眼。大家都不容易嘛,底层社会人士,不加入社团意味着要被人欺负,也意味着生活艰辛。社会现状便是如此,怪得谁来?
年轻时不懂事,觉得黑社会代表威风,潇洒,有数不尽的钞票,泡不尽的美眉……于是大好青年怀揣着异样的浪漫主义情怀一头扎了进来,最后才发现上当……那是电影情节,现实当中也有,比如大飞忽悠来的两个蓝灯笼,不过那毕竟是少数。
说白了,加入社团的人多数都是逼于无奈。
蛤蟆也是其中之一。他父亲死得早,被母亲艰难的拉扯长大,童年就很不幸。母亲文化程度低,在一家小皮鞋厂打工,每天的工作是给鞋底刷胶水,由于防护措施不当,长年累月接触胶水,导致二氯乙烷中毒,俗称的胶水中毒。症状是长期昏迷不醒,中枢神经遭到破坏,生活不能自理。母亲卧病在床,工厂老板心黑又不赔偿,家里从此断了经济来源,蛤蟆读完中学没钱继续念书,又没有其他技能,一时之间叫他上哪儿去找活干?只好混黑*道罗。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有人总说走黑*道也好,走白道也好,取决于当事人的一念之间。看起来似模似样,实际上就是句废话,因为很多的情况下是没得选的。事情并非一成不变,而是相对的嘛。就好比那句老师教育学生的口头禅“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一个道理来的。理论表面成立,其实狗屁不通。你怎么确定自己就是那只鸟?万一你是只虫怎么办?起的早叫鸟吃吗?
赶走了千恩万谢的蛤蟆,程振飞心情好了许多,总归是做了一件好事,黑社会在他心里也不再那么可怕了。再数一遍蛤蟆孝敬的利是,660块,他苦笑一阵,揣进兜里。大飞是一个典型的月光族,身上只留下几百块钱给他,对此他没有抱怨,相反还有些庆幸,在他看来,大飞这种好吃懒做的人没有背负一身外债就算老天开眼了。现在更好,获得了穿越过来的第一笔收入,身家顿时上升了一个档次,从三位数变成了四位数,终究是一个好的开始。
开门红,好兆头。
接下来几天十分清闲,除了久不久应付一下前来探望他这大功臣的帮会元老们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趟床养伤,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蛤蟆无微不至的照顾,使他腰都肥了一圈。
南风吹,天气开始转暖,养了几天,伤口渐渐愈合长肉,麻麻痒痒的,怕留下难看的伤疤,程振飞不敢伸手乱抓,硬憋得难受。
这天,蛤蟆来送饭,程振飞叫住他。“来,帮我把这圈纱布取下来。”
“不好吧,大哥,您的伤没好透呢。”蛤蟆放下食盘,期期艾艾的道。
“啰嗦什么,帮我取下来。”
“好吧!”蛤蟆赶紧上来帮手,一圈一圈的往下拆。
“不就是挨了几下嘛,哪个扑街的帮老子弄成这样!是不是那个什么狗屎堂的庸医?叫什么来着?”乱麻一般的纱布上,汗水药水以及干涸的血液混结在一起,拆了半天拆不下来,程振飞大声埋怨。
他被纱布包成木乃伊的样子,看起来夸张,其实伤势不重。当时他与**在地上扭打,占据上方的有利位置,众所周知,拳头要收回来后打出去才有力,**躺在地上,手臂基本没有回收的空间,拿的又是一把长刀,只能用来砍,威胁有限得很,刀要捅才有杀伤力嘛。再加上**被偷袭受了重伤,手上力道不足,而又是冬季,穿的衣服够厚……多方面因素综合在一起,一番不对等的较量下来,程振飞身上仅仅多了十几道皮外伤,不知为何被弄成这么一副像是随时要嗝屁的样子。
“不是庸医啦,惠春堂的廖师傅很厉害的。”蛤蟆红着脸咳嗽,弱弱的道:“其实那个……纱布是我缠的。”
厄?你裹的伤?……你小子有行医执照不?你懂不懂裹伤?你自己受伤晓得贴ok崩,老子多挨两下你给裹成木乃伊,想搞什么?
程振飞干瞪眼,无语了。
蛤蟆苦着脸嘿嘿笑道:“您是大功臣嘛!纱布裹得厚方才显得威武不是?”
“威你老母,你知道裹了几圈不?太空服么?辛亏是冬天呀,要是夏天……哎!快点拆,老子就快被捂出痱子来了。”
其实他错怪了蛤蟆,蛤蟆当真是一番好意。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嘛,社团最讲究这个了。像如此大规模的械斗,受伤在所难免,混战中没办法统计谁出力多,谁出力少,只好用最简单的方法,通过受伤程度轻重来判断。而大飞是坐馆老底亲自交代要重点照顾的对象,蛤蟆想讨好他,便自作主张给他裹了个严实,好让他借机在社团里炫耀一番,没想到马屁拍得不好,看程振飞这匹马的反应,明显是下手过重了。
拆完纱布,蛤蟆尴尬笑道:“大哥,吃饭。”
打开食盘,有鸡有鸭,有鱼有肉,比平时要丰盛得多,另外还有半瓶酒。
浑身舒爽了的程振飞披上一件夹克,瞟了一眼餐盒,奇道:“咦,今天加餐啊,什么日子?”现在是元月中旬,离过年还早呢,他一下也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大肆庆祝。
蛤蟆道:“好事呢,大哥,受重伤的兄弟们有救了,早上全都拉医院去了,这不,今天的菜备多了点……”
为了便于统一治疗和照顾,重伤的兄弟全被安排在圆朗村子里。
“哦?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程振飞眼睛一亮。警方的强力封锁使受重伤的兄弟们得不到有效的治疗,一直靠土办法拖着总不是个事,伤残率太高了,光安家费一项就能让股爷愁得掉光头发。如果蛤蟆说的都是真的,那就表示警方解除警戒状态,意味着双方达成了协议,同时也意味着程振飞暂时摆月兑危机,失手杀人的重罪有人出头抗了下来,不高兴才怪。
“菜备多了,那咱们就该多吃点,放开肚子吃,不能浪费。”程振飞喜上眉梢。
蛤蟆频频点头称是。他高兴的理由与程振飞大同小异。程振飞高兴的是有人帮他顶了罪,而蛤蟆高兴的是顶罪那人不是自己。
“板凳端过来,一起吃。”程振飞笑着招呼,拿起酒瓶来看,六十度的台湾产高粱酒,满意的点头,“哪里来的?……”
“原先用来消毒杀菌洗伤口的,如今兄弟们都住院去了,用不上,本着不能浪费的精神,所以……”
说到这里,蛤蟆停了一停。二人双目交接,同时笑了。
“来来来,喝起,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