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飞机上跳出去绝对是普通人难以体会的感觉,就好像无数次从高处摔下来的噩梦成真一样,区别只在于做梦的时候我总能在落地前满头冷汗的惊醒,而这次我要是不拉绳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过幸好,被踹出舱门之后身处高空坠落状态的我在死亡的压力下大脑无比清醒,没有慌乱的不知所措也没有吓得忘了该如何自救,冷静的数数并拉开了降落伞,这一套动作看似简单,但其实在生死存亡的状态下想要完成是非常不容易的,毕竟大多数人在慌乱状态下智商无限下降,做再简单的事也会出错。
事后坏书生告诉我,在未经数小时跳伞培训的状态下,跳伞生还率不足百分之二十,这也是飞机事故时机长宁可选择迫降也不让乘客跳伞的原因之一,所以他得知我们跳伞之后全部平安无事的时候惊奇不已,尤其是在看到我平安无事的时候惊奇不已……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情况是宽大的降落伞伞盖在我头顶张开,拽着我缓缓落向地面,因为夜幕掩护的关系,倒是不用担心会被高射机枪当靶子打,不过因为四周一片漆黑,我也看不到其他人在哪里,只能看到头顶一道火光拖着长长的焰尾飞掠而过,朝远处坠落。
坏书生等人都是专业佣兵,跳伞经验比我们丰富的多,自然用不着我为他们担心,有那个时间担心他们,还不如先想想自己落地的时候要是正好挂树上该怎么办……
一路缓缓下降,渐渐的我看出我脚下竟然就是巴格达城,这里的建筑有很明显的阿拉伯风格,圆顶带尖儿的屋顶平时看上去一定非常有异域风情,但现在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特别不舒服,我几乎能预感到我会挂在塔尖上……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我恰好落在某栋建筑的塔顶,顺着塔顶圆滑的曲线向下出溜一段之后,降落伞巨大的伞盖正好挂住塔尖,于是我就被没着没落的挂在了半空中。
轻轻的叹一口气,既庆幸自己平安着陆又悲叹自己必然的悲催命运,我开始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落脚好爬下去,不然在这里挂到明天早上的话,即使不被风干也会被巡逻队抓起来老虎凳辣椒水伺候。
也算我运气不错,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竟然是一扇窗子,我赶紧手脚并用爬到窗台上,用力一推窗户扇叶,竟然开了!
我大喜,赶紧扒着窗口,弓着身子爬进黑漆漆的窗口,心说自己这次运气着实不错,竟然如同开挂一般一切顺遂,就是洞口太小爬进去的时候很是吃力,要是有个人在里面拉我一把就好了……
结果窗户后面还真有人,唯一与我想象不同的是那个看着我往窗户里爬的中年人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淳朴和善,至于为什么这么说,我只要看一看他手里那把正瞄准着我的老式猎枪就知道了。
我事后想了想,这窗户很有可能是人家故意打开的,毕竟我从天而降还吊在窗户外面屋里的人不会不知道,至于为什么开窗户,用中国成语来说就是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之类的理由……
有一半身子悬在外面,降落伞背包还卡在窗户上进退不得,这种情况下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还有什么月兑身的办法没有?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有时间观察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间破旧的小屋,有床有柜有桌椅板凳,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中年妇女紧紧抱着两个男孩一脸警惕惧怕的看着我,很显然,我这是直接钻进别人家里来了。
反正我是想不出来,事实上现在这种姿势我连高举双手投降都做不到,只能用直愣愣的无辜眼神看着眼前这个举枪的中年男人,希望我眼睛中所流露出的真诚和善意能被这个伊拉克人所接受,不然……痛哭流涕实在是太有损形象了。
“#¥%……&!!!”中年人用不知道是哪个语种的语言朝我呼喝一声,大概是在质问我什么来路,为什么扒他们家窗户。
我正不知该怎么回答,中年妇女怀中的那个年龄较大的孩子突然挣月兑了母亲的怀抱,指着我的脸连比带划的跟自己的父亲说着什么,表情很是兴奋和激动,看样子似乎是把我认了出来。
可一个伊拉克小孩怎么可能认识我呢?咱又不是什么明星或者国家领导人,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听完自己儿子讲述的持枪中年人已经大惊失色,快步上前拧亮一盏小油灯,凑过来就这火光仔细观察我的脸,还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印着画像的纸仔细比对着什么。
不好!我突然想起来,伊甸园曾经高价悬赏我们几个的人头,直到现在悬赏也没撤销,以至于我们在佣兵之间知名度特别高,这伊拉克正是佣兵活跃的区域,我们的悬赏令不会已经散布到平民中间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岂不是死定了?那通缉令我也看过,悬赏金额上面那一连串的零看得我都忍不住想把自己卖了换赏金,现在这么值钱的脑袋卡他们家窗户上面,这就是传说中的送人头啊!这位要是能忍住不割就可以做圣人了!
果然,对照完那张明显是通缉令的纸片之后,中年人看我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恐惧小心之中还带着一丝兴奋和惊喜,警惕紧张之中带着一点儿蠢蠢欲动,具体是怎么令人毛骨悚然实在是不好形容,总之就是一人多高的一堆钱突然砸你面前时你盯着钱看的表情……
“你认错人了!”我瞪着眼睛缩着腮帮子,努力使自己的脸变得比平常有所不同,不过看起来这是徒劳的,中年人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笃定,明显是认出了我。
突然,这人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他突然把枪一丢,双手抚胸朝我深深鞠躬,嘴里还念念有词,看上去颇为恭敬。
中年人一行礼,他的老婆孩子也跟着朝我鞠躬,看得我一头雾水,这难道是……动手前提前跟遗体告别?
“先……知?”中年人磕磕巴巴的用汉语叫道。
“啊?”我一下子懵了。
“纳格鲁!”看我傻不愣登的反应不过来,中年人又一次开口叫道。
“哦!”我恍然大悟,记得巴鲁跟我说过,他们纳格鲁教派在中东地区教徒遍地,看来我是碰到崇拜我这个新先知的纳格鲁派信徒了。
在中年人的帮助下,总算把我从窗户里拉出来,帮助我摆月兑了困境,不过这个中年人除了那句“先知”之外似乎不会说汉语,我跟他一起比划了半天都看不懂对方的意思,最后逼得中年人一跺脚,拉开门转身下楼去了,我本以为他是气急了不再搭理我,但过了一会儿他就拉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噔噔噔的爬上楼来。
“先知。”老头见到我同样恭敬行礼,说话比中年人流利多了。
我跟老头聊了几句,他们果然是纳格鲁派的信徒,中年人托老人代他为拿枪指着我的事向我道歉,并说他做梦都没想到伟大的教派精神领袖会有一天从他家窗户爬进他们家里,作为一个信徒,他感到无上的光荣和骄傲……
“行了行了,丢死人了。”我一想起自己卡在他们家窗户里的事就感到丢人,赶紧岔开话题,比划着对中年人说道:“刚才那张画能给我看看吗?”
中年人明白我的意思之后,赶紧把贴着胸口收藏的先知画像呈上,我展开一看,画片上的我正贼头贼脑的左顾右盼,我看着纸片叫道:“怎么越看越像通缉令啊?”
“这个……就是用通缉令的画像复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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