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饭时,无名子方才掀被起床。看到满桌子的大鱼大肉,无名子那张满是沟壑的脏兮兮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如菊花盛开般灿烂的笑容,流着口水直扑上来,抓起桌上一整个的虎皮肘子狠命往嘴里塞,倒像是闹饥荒的灾民,几辈子没有见过食物一样。
龙进、陈黄鹰和南宫俊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摆出一个什么表情才好,他们从来没想到过,吴翼的师父、茅山的掌门无名子,竟然会是这么一副样子,活月兑月兑一个老乞丐,比丐帮帮主都更像乞丐。倒是吴翼早已见怪不怪,招呼三人快吃菜。
吴翼的手艺当真不错,这一大桌子菜荤素搭配恰到好处,色香味俱全,更难得的是这十几道菜竟然是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的。当时龙进、陈黄鹰和南宫俊三人眼看着吴翼手中菜刀炒勺“唰唰唰”一阵飞舞,犹如舞剑一般,一道道美味佳肴就这么整整齐齐地罗列在了餐桌上,看得三人眼睛都直了。不过,几个人吃碧玫瑰精灵做的菜已经吃惯了,面对这么一桌子的美味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而那几个看上去非常不错的肉菜,还没等四人伸筷子,就先被无名子整盘子抓过去抱在怀中独自享用了。四人也不好意思跟他争,只好转去夹些素菜来吃。
无名子一手抓着大块的肉,一手举着酒葫芦,吃两口肉喝两口酒,脸上手上衣服上全都是油腻腻的汤汁。陈黄鹰侧头悄声对龙进道:“哎哎你看,他是不是更像马蓉嬉那个傻大姐的师父啊!”
龙进认真地看了无名子片刻。点头道:“嗯,是有点儿。”记得上学期他们和安倍晴子在最开始那个破旧的御灵堂总部吃饭时,马蓉嬉也如无名子这般,一手酒一手肉。吃得一脸满足。那种享受的表情,两人简直如出一辙。
不多时,无名子面上开始显出微微的酡红,眼神也有些迷离了起来。吴翼见无名子喝得差不多了,便开始给他讲自己在学校中遇到的好玩的事情,每隔几句闲聊就插一句委婉的问话,想要趁着无名子微醉之时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来。
吴翼很清楚无名子的性格,知道他在微醉的状态下最容易说出真话来。这一招他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从无名子口中问出他是被无名子从贵州安家村捡回来的。这一次,他打算用同样的方法从无名子口中套话。
无名子喝得半晕,只顾着吃肉喝酒加傻笑。偶尔说句话也都不着边际。吴翼见这样没用,干脆更为直接一点,直接将安家村村民全部死亡的事情告诉了无名子。然而,无名子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只大着舌头说了一句“可能是苗疆蛊毒吧”。然后就没再说什么了,似乎他真的不知道什么内情。
见无名子真的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四人无奈便不再问了。看来,这一次恐怕又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第二天早上。吴翼起了个大早,操控着僵尸将茅山派上上下下打扫了个干净。大半年没回来。整个门派除了这间无名子喜欢的小房子之外,到处都是灰尘蛛网。屋角脏衣服堆得如小山一样高,厨房里满地垃圾,水池中堆的脏碗筷也都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这大半年来,无名子竟然就住在这么一堆垃圾当中,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的。
收拾好东西,吴翼又做了好些吃的和醒酒汤冻在冰箱里留着给无名子,之后和其余三人匆匆吃了些饭菜准备回m市。一直到他们离开,无名子的酒都没有醒,依然抱着酒葫芦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回去之后,四人并没有回摩天大楼,而是先去了校长办公室,将校长宋天痕托他们带的东西送了过去。宋天痕一见到他们很是高兴,将他们迎进办公室取出“涉凤”来招待他们。
宋天痕看了看吴翼:“你家里的状况,我也听说了,你自小无父无母,是由一个老道士养大的,实在不容易。其实二十多年前,我也曾有过一个儿子,如果他还活着,应该跟你一样大了。”
吴翼心中微微一颤:“他……不在了?”
宋天痕叹道:“是啊,不在了,二十多年前一场大火,和我妻子一起去了,就连一张照片都没能留下。那时候,他还不到一周岁。”眯起双眼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似乎这样就可以看到他远在天堂中的妻儿。
四人尽皆默然。难怪校长宋天痕年近五十却没人听他提到过他的妻儿,原来他的妻儿已在二十多年前葬身火海了,他是难以忘记他们,所以选择不再重新组建家庭。
在他的心中,世上再没有人能够接替他们的位置了。
四人正想着是不是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宋天痕,却听敲门声突然响起,开门竟见纳兰亦溪抱着一摞文件夹站在门外。纳兰亦溪瞥眼看了看四人,并没有说什么,快步走到宋天痕面前道:“校长,学生会那边还在等着,该走了。”
宋天痕蓦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办,急忙回身收拾东西:“我还要开会,就不能陪你们聊了。”迅速从那一堆海南特产中挑出一些递给吴翼,“这些东西味道不错,你们拿回去吃吧。回去好好温习功课,有什么不懂得随时打电话找我。”
吴翼本想推辞说不用了,但是看宋天痕着急要走,若跟他推来推去反倒浪费时间,如果耽误了校长开会就麻烦了,索性就接下东西道了声谢,跟着宋天痕和纳兰亦溪一起下楼。
看着宋天痕的车渐渐开远,龙进突然道:“对了,鬼谷门还剩下一个传人,而且还是个高手!”他之前就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人,直到此时方才想起来。
吴翼惊道:“你是说小剑?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几个月前,姜欣身中尸毒,以为无法救回姜欣的姜剑飞忍痛下杀手想要免除女儿的痛苦,当时他用的那一招便是鬼谷门高级火系法术“九劫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