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着,焱极天突然就没了兴致,虽然知道她就是这么个人,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假腥腥地示好,回过头,心里又骂翻了天。
“下去。”
他把手指撤出来,不客气地将她掀开,冷冷地喝斥了一句,再美的酒也没兴趣喝了,匆匆起身,没一会儿,脚步声就消失在院外。
不用和他翻滚,于越无雪来说,简直是件天大的好事。她麻利地穿好了衣衫,独自吃火锅,喝酒,然后丢下满院的狼籍,洗洗去睡。
干吗不善待自己婵?
不过,他莫名其妙发脾气,真的是因为自己没反应?
躺到榻上,她伸手轻轻地探到腿间模了模,然后拧了拧眉,这种事,她还真没焱极天那种本事,想春天就春天……
她心里塞那么多事,又讨厌焱极天,如何能轻易唤来春暖花开碚?
啊呸……去你的焱极天!她把白鹤轩捎来的信从鞋底翻出来,又读了好多遍,才小心翼翼地藏进了枕头的夹层里,然后就这样枕着母亲亲笔写下的字,睡了。
焱极天出了朝宫,独自沿着白玉的栏杆往前走。
星光满天,本是个好天气,风清清习习拂面来,若能和心仪女子一同喝酒赏星也是好事,偏偏越无雪给他添堵!
前面是开满水芙蓉的液池,一阵笛声传来,悠悠扬扬。他停下脚步,只见独孤素儿正倚着栏杆坐着,一支玉笛吹得美妙。
他静立着,听了好一会儿,见她放下了笛子,悠悠轻叹了,这才慢步上前去。
“独孤小姐何事叹息?可是宫中住不惯?”
“皇上。”
独孤素儿连忙转身,想跪下给他行礼。
焱极天连忙伸手托住她的双臂,柔声说道:
“免礼,独孤小姐是朕的救命恩人,以后都不必在朕面前行此大礼。”
“君是君,臣是臣,礼节是必要的,否则世人会笑民民的父亲管教无方。”
独孤素儿抿唇一笑,抬眼看他。
焱极天点点头,低声说,
“独孤老王爷确实品行高洁,令人景仰。”
“皇上,民女想向皇上求个旨意。”
独孤素儿抿唇一笑,歪着头看他。
“独孤姑娘请说。”
焱极天一脸微笑,看着她。独孤素儿便站了起来,认真地给他行了个礼,然后大大方方地说道:
“民女初回京城,便遇上京中大水,民女家中已无男丁为国效力,独孤王府中也空着不少屋子,民女想收留那些在大水中失去亲人的孩子。”
焱极天的脸上现出几分赞许,便扭头看着天真,笑着说:
“天真,你看,我焱国还有这般女子,确实值得表彰,明儿朕在朝堂之上,一定要向那些大臣们好好说说独孤姑娘的贤德。”
“是,皇上洪福齐天,上天才会赐下这样贤德的女子。”
天真也笑,拂尘跟着他一起微微抖动不停。
“独孤姑娘早些回去,宫中夜禁,免得引起误会。”
焱极天心情好了点儿,交待了一句,起身离开。
独孤素儿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唇角渐渐有了几丝冷笑。拿着笛子,大步往锦澜宫走去。
焱极天走了一段路,放缓脚步,沉声说道:
“来人,去彻查独孤素儿,朕要知道从她出生起的每一件事。”
脚步声敏捷地远去。天真跟了几步,小声说道:
“皇上刚还表扬独孤姑娘呢,为何这时候要查她了?”
“虽然朕当时神智不清,但是却知道救命恩人讨厌笛子,绝不会吹响笛声。”
焱极天冷冷地说了一句。
“可皇上都神智不清了,又如何知道?”
天真狐疑地问。
“罗嗦!”
焱极天拧了拧眉,加快脚步。当时那女子抢他扳指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她说:这天下我只有两种东西不抢,虫子和笛子,这是世间最恶心的两样东西。
他当时特地往相反的、刺客不可能想到的方向跑,这才遇上那个奇怪的女子,应该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当时的获救过程,如果不是那女子事后向人炫耀,便是当时还有人在场,而且那位女子也不知道。
如果独孤素儿不是那位女子,她冒名顶替是出于何心?
见他脸色难看,天真便紧追了两步,轻声说道:
“皇上,夜深了,回去歇着吧,明儿还要早朝。”
“天真,你说如果每个女子都像越无雪那样,后宫会不会干净一点?”
焱极天闷了一会儿,问他。
“呵,那后宫只怕没一间完整的屋子住了!”
天真扑哧一笑,月兑口就说。
也是,一群野猫打架,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摇摇头,为自己这个可笑的念头感到汗颜,他怎么会希望后宫全是那样的女人,明明,这和他喜爱的类型不一样。
他对她感兴趣,不过是因为她像曾经的他……
他又想到了春衣。从小陪在他身边,温柔地陪着他的春衣。他的脚步渐渐沉重了,他曾抱着她发誓,会为她讨回公道。
誓言犹在,佳人已逝。
“皇上又想她了?”
天真小声问。
“过几天是她的祭日,朕想去拜祭一下她。”
焱极天沉声说着,抬头看向星空,一颗流星正迅速滑过夜空,浅浅的光影,转瞬间即逝。
天真也仰头看,突然就蹦出了一句,
“但寻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天真,你也有忘不掉的人?对了,朕记得你是成年之后才进宫的,好像是家中遭了灾祸。”
焱极天转头看他,沉声问。
天真摇摇头,小声说道:
“往事已矣,奴才只有将来,没有过去,而且奴才的将来就在皇上身上,奴才如今只一心希望皇上过得好。后宫女人虽多,可依奴才看,还真的只有越无雪一人能解皇上烦忧,皇上不如就应了她,赏个恩德,饶她母亲和弟弟,最多让她弟弟也做奴才这样的人,这样就免了后顾之忧。”
“那越无雪会让朕也成为你那样的人。”
焱极天摇头笑,心情突然就大好,大步往朝宫中走去。
天真跟在他的身后,白净的脸皮上又浮出几分悲伤。
若是好男儿,谁愿成废人,那是祖宗爹妈给他的子|孙|根,他却不得不剪了废了,当太监。朝宫里静静的。
红豆站在红豆树上啄白羽毛,这还是越无雪求着天真挪来的一颗红豆树,小小的,就种在她的窗前。
焱极天站在窗口往里看,她正跟碾米似的,在榻上滚来滚去,时而把双腿举得老高,她只穿着她自个儿做的小短裤,所以一双白女敕女敕的腿就在空气里露着;时而又翻了个身趴着,把屁|股翘起来,摇来摇去,就像……身后有他……
焱极天呼吸紧了紧,正想进去时,突然看到她又翻了个身,这回是在做俯卧撑,她实在没多大的力气,不过做了三四个,动作就笨得不行,再做一下,扑……一下就跌进了软绵绵的锦被里,好半天没爬起来,一头青丝在鲜艳的锦被外拱着,听到她嗡声嗡气地说: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皇帝?”
焱极天忍不住好笑,真不知如何评价她才对,只怕大难临头,要杀头了,她还是这样没心没肺地穷乐。
正想走开时,突然窗子里就传出了一声恶声恶气地骂语,
“哼,简直和虫子、笛子、一样令人恶心!每回还非让人看,毛毛糙糙,黑不溜湫,还以为好看!”
焱极天能忽视她后面所有的不敬、不雅之词,注意力完全落到她的第一句上面。
虫子、笛子……
他猛地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正被满心愁绪折磨得睡不着、正在努力做健身运动的越无雪吓了一大跳,转过憋得红通通的小脸看他,见他一脸铁青,连忙就缩成一团,紧张地看着他。
“你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他俯,双手撑在她的身边,紧盯着她的眼睛,急促地逼问。
“毛毛糙糙,黑不溜湫,还以为好看……我是说你的腿……你别想歪了,你腿上有好多汗毛!”
越无雪的脸涨得更红,继续往里面缩。
“前面一然,朕让你再说一次。”
焱极天一掌就掐住了她的小脸,让她逃不开。
“我前面说了啥啊?”
越无雪一紧张,居然不记得了。
“你说和虫子,笛子一样恶心……”
“都绿绿的嘛……很恶心……”
越无雪欲哭无泪,把他一向视为骄傲的那地儿比成虫子和笛子,虫子那么小,笛子那么细,若她是男人,她也愤怒。
“越无雪……”
焱极天的手指放松了一点,呼吸也渐渐平静下来。
那女子会酿酒,越无雪也会,并且痴迷此道!
越无雪一直住在尼姑庵,离他养伤的庙也近!
虽然当时看不清她的容貌,可是仔细回忆她的声音,确实是越无雪这般放肆大胆的,绝非独孤素儿那样温柔有加。
他怎么就没往这上面想过?
“你再说一次,虫子和笛子一样恶心,你说得动听,朕好好奖你。”
他放缓了神情,继续说。
“虫子和笛子一样恶心……。”
越无雪再度欲哭无泪,怎么又被他给抓住了?还以为他憋着满腔春天,去别的嫔妃那里寻欢作乐,怎么会回来呢?
“越无雪……”
焱极天墨般的双瞳映入了烛光,像两簇火苗儿一般燃烧着。
“朕要封你为妃。”
他低低说着,唇角扬笑,状似宠爱,可越无雪只觉得大难临头。
“不封……行不行……我这样很自由,很好……你一样,可以想睡就睡,没什么区别,还省了很多事。”
“呵,给你荣耀你还不要,也罢,等你再适应一些再说,到时候,朕送件大礼给你。”
焱极天低笑着,双手从她身下抄过,把她给抱了起来,然后把她翻了个身,让她跪成了那个姿势,双掌从她的纤腰滑到她的臀上,再到她的蜜泉儿,手指带了几分柔情,在里面不停地翻搅。
越无雪抿了抿唇,悲哀地想:青楼姑娘还能休息,她已经连续三天了……
还有,他的那个果然比笛子坚|挺好使!
在她渐润的身子里驰骋不停,逞凶不止。
缠绵酒的酒兴被激上来了,越无雪越来越热,越来越渴望缠绵,她恼火地想,自己怎么蠢到喂自己喝那酒了呢?
她开始尖叫了,身体直起,贴到他的胸膛上,不停地扭动腰肢,渴望他再进去一点、再进去一点……填满一点、再填满一点……直到把她的恐惧、寂寞全都填满,这才不负了缠绵酒的美意啊!
汗水疯涌着,她越来越兴奋,在强过任何一次的强烈刺激下,她被他抛上了巨|浪巅峰,在迷糊糊地睡去时,她隐隐地听到他说:谢谢……
有人向青楼姑娘道谢么?只因为她满足了他的笛子!
————
六天后。
一大早,红豆就吵个不停,越无雪翻身坐起来,抓了一只青布鞋子去打它。
“讨厌的臭鸟,出去再叫,吵别人去。”
“满朝宫只有你一人在睡懒觉,还指望它吵谁?”
天真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外面传进来。
越无雪伸了个懒腰,趿鞋,走到窗边看他。
他正抱着拂尘,皱着白净的圆脸盘,一脸愤怒地瞪她。
“你还有没有奴才的样子?今儿轮到你值更,你居然睡到现在,皇上那里还要你端茶倒水,看今天洒家不揭了你的皮。”
越无雪又打了个哈欠,笑眯眯地说:
“你不敢,我是他的玩偶,他不说扒,你没那本事。”
“就你贼精的,快穿衣……白将军打了大胜仗,你父王被逼到了胡域边界外,投靠了胡王,阿罗王率先锋军返朝了,此时已经进了宫……”
越无雪的懒筋一下就被天真这句话给抽走了,连忙问:
“那白将军呢,他何时回来?”
“白将军有事耽搁了,只怕要晚一些,阿罗王先赶回来的。”
“哦,等我,我更衣。”
越无雪乐了,转身就去换衣。白鹤轩一定是要亲自护送娘亲和弟弟,他心真好。
“领子。”
才跑出来,天真立刻伸手给她掩领子,脖子上的吻痕很明显,这几晚焱极天没少折腾她,非折腾到她求饶,还得说很舒服为止……
哪有这样的自恋狂!越无雪揪了揪衣领,快步往外跑。
天真连忙跟上来,在她身后骂,
“不许跑,没规矩,想扒皮呢?”
“他不会扒我的皮,他这几日玩得正高兴。”
越无雪头也不回,挥着手大笑。
阿罗回来,真好!她真的想这傻大个儿了!
还没跑到前殿,远远的,就见一群人慢步走过来了,焱极天、阿罗、连渭、还有几名武将,还有冰洁和独孤素儿,都赫然其中。
越无雪慌忙收住脚,勾着头,跟在了天真的身后。
“皇上,小安子已经备好了美酒。”
天真作了个揖,尖着嗓子说。
越无雪哪里有备酒,都是天真给她准备好了,越无雪感激地扫了他一眼,他只当看不到,挥手让小太监们捧上了酒坛子。
“走吧,阿罗喜欢看芍药花,园子里都开满了,我们去园子里边喝边聊。”
焱极天爽朗地一笑,目光扫过了还勾着头,算是规矩的越无雪,大步往园子的方向走。
越无雪等他往前走了,这才一抬头,冲着阿罗吐舌头。阿罗脸一红,抱拳向她行了个礼。
“小公子。”
“阿罗王子。”
越无雪也给他行礼,哪料阿罗弯腰幅度大,两个人的脑袋碰到了一起,砰地一声闷响。阿罗连忙伸手捂她的额头,连声说道:
“对不起,碰疼你了吧。”
“不疼不疼。”
越无雪连忙也伸手捂额,这一捂,正好捂在阿罗的手背上,阿罗的神情就更不自在了,慌乱地抽回手。
“哎哟,这是行礼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接下来要喝交杯酒了呀。”
连渭在一边怪笑,小声讽刺着。
“小侯爷皮痒了?园子里蜜蜂甚多。”
越无雪抵了一句,背上立刻被天真的拂尘敲了一下,抬眼看,焱极天已经在前面等着,看她的眼神,有点像刀子。
越无雪连忙又勾下头,跟在百官后面往前走。
“小公子和阿罗王很熟?”
独孤素儿走到她的身边,小声问。
“嗯,不算熟,一起吃过几顿饭而已。”
越无雪搪塞着。
“听说皇上又要给阿罗王赐婚了呢。”
独孤素儿又说,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了前方。
“哦?”
越无雪惊讶地抬头,焱极天要给阿罗赐个什么样的女人?阿罗身份也算显赫,可实在是处境和样貌都尴尬,普通女子不能指给他,好门第的女人又不愿意嫁,若对方又不肯,阿罗岂非又要伤心?
一路想着,到了园子时。
焱极天已经在前方落了坐,天真推越无雪过去伺侯,她在他腿边跪坐下来,给他倒酒,剥果子,可眼睛总往阿罗身上看。
打了这么硬的仗回来,不知道受伤没有?
真的,她一点都不担心父王……她吸吸鼻子,也确实和越雷没什么感情,若非娘亲痴恋,越雷又许诺此事之后一定会和娘亲白头偕老,她才不趟这浑水。如今娘亲好好地在白将军身边,多好,娘亲也算看清了越雷的真面目,一个有野心,只想推儿女去死的男人,有何可爱之处?
“还看!”
焱极天的手悄悄地放到桌下,在她的腿上一拧。
“滋……”
她倒吸口凉气,恼火地瞪他。
“还瞪,朕今日就给他赐婚了,之后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许再想着。”
焱极天拧拧眉,小声说了句。
“你准备赐哪家的女子啊?”
越无雪往前靠了点,好奇地问。
“自是比你美的。”
焱极天不悦地拧拧眉,抬眼看向前面。只见大家都朝他看着,眼神多为古怪。
他宠越长安已不是秘密,多次出双入对,又多次为她解围,保她性命,大家都觉得这越长安的小|菊|花……还真是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