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照顾过毒品上瘾的人,大概也无法其家人的痛苦。舒虺璩丣
笑颜的海洛因毒瘾很深,量不能一下减下来,尽管是慢慢的减,笑颜都无法忍受。时而会卷缩在角落,一个劲儿的自怨自艾;时而情绪失控的拿什么砸什么;时而用脑袋撞墙,撞得头破血流……
以宁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为了照顾笑颜,她不得不辞职,虽然有詹中尧的人帮忙,但是她并不想全部靠对方,好在当年的她留了几十万再加上她每个月都有存钱,节约一点,撑个五六年肯定是没问题的。
在网上了解了一下,最主要是怕戒毒的人跑,以宁只好拿布条栓着笑颜,笑颜二话不说转脸就是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以宁痛得推了她一把,把她栓好以后,才跑到医院去处理了伤口。
剩下的,给笑颜弄饭,给买衣服。她睡床上,以宁在地上打地铺。她急速的消瘦了下去。何露来看她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你……你……给我去医院!!嫜”
“别拉我。我累。我坐下休息一会儿就好。”
“才多久没见?一个月,你现在瘦得颧骨都凸出来了你知道吗?”何露拉着她,“我不管,跟我去医院!!”
“让我坐一下就好。”她实在没力气动了。坐在走廊上的塑料凳子上,靠着墙壁,累得只能勉强的撑开眼睛锪。
照顾人,真的很累,尤其是很多时候要和笑颜比力气。
她不愿意假手他人,反而弄得自己浑身不是。
笑颜是减量注射,有时候一些排泄物都会弄到身上,洗也得是她洗。有时候,她忽然叫起来,说饿了,她就得去做饭。戒毒的时候,病人情绪不稳定,一下天一下地的,以宁真的被笑颜折腾的够呛。
不照顾人,不知道照顾人的苦。
只有照顾了,才知道,为什么医院的护工要价要一天一百元了。因为真的很累。
“那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看她眼下一层眼袋,眼圈都黑的,再加上一下子就瘦了,想来肯定没有吃好,何露跟火烧似的跑出去给她买了蛋糕回来,强逼着以宁吃下去。
“我觉得你请个人来吧。你自己肯定照顾不来的。”
“没事。我自己是……刚开始不习惯而已。”以宁趴在桌上,眼皮打架,笑颜是可以成天呆在床上,可是她不行,她要洗她弄脏的东西,要给她擦身子,要做饭,要买菜,要做很多很多的事。“刚好你来了,又开车来吗?”
“有啊。怎么?”
“能不能载我去个地方?我要是赶车去的话,可能要一天,如果你开车的话,大概半天就行了。”
“去哪里?”
“我妈坟那里,去看看。”
“好。”
将笑颜锁在屋子里,然后麻烦詹中尧过来帮她看着笑颜的人打了招呼以后,以宁才和何露离去。在车上她实在是扛不住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何露叹气,真的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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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墓密密麻麻的墓碑,以宁在入口处买了鲜花,带着何露朝着公墓上走去。
公墓的人很少,当然了,又不是清明节或者七月半,谁会没事到公墓来拜祭死人?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来了?”何露跟在以宁后面,说实话,她看到这些墓碑就头大。
“你还是在车里等着吧。毕竟你怀着呢。”
何露想了想,也就同意了。虽然她这个人不封建迷信,不过有时候宁可信其有不信其无,总之,有些忌讳,她还是要注意着:“那你快去快回啊?”
“嗯。”以宁朝着上面走去,在数十万的墓碑中寻找自己的母亲坟,说实话很难,第几排第几个都要记清楚,不然给你一天的时间才找到的完。
来到妈妈的墓前,以宁将鲜花放在小小的祭台上,双手合十,鞠躬三次。而后才蹲下,看像连接内里的缝隙处,之前塞在这里的纸条已经不在了。
看来,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妈。是不是爸拿走了?”她看了看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用手指抚过,墓碑很干净,想她一年难得来两回,上一次也是三个多月前,妈妈的墓碑怎么说,也会积累不少的灰尘,“笑颜吸毒,我会努力让她戒毒的。你保佑她,以后好好的。至于,爸和詹……詹中尧的事,你放心……”
她痛埋下了脑袋,“妈,我……我从来没有,这么的,这么的,恨你。你……你,是抛下一切,你走了!但是,留下来的人呢?你让留下来的人怎么办!!?一走了之,留下我们,……呵,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怎么想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告诉我的话……”
她说不下去了,用手捂着嘴唇,侧脸望着路的尽头,半晌以后,才道:“……不过,连我都因为这开始怨你,他……大概比我更难接受吧。……我已经什么都不想了,你们过去的事也好,未来的事也好,我都不想去想了。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灵的话,就当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爸……我是说你的丈夫,和,詹中尧都,平安的。……我知道,你和爸的感情,爸出轨的事,呵,是为了逃开詹中尧吧?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去上吊!?如果你活着的话,你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你知道吗!?”
情绪再度的失控,她软了膝盖,将脑门顶着墓碑:“你总是叫我,女孩要自尊自重自爱……你,总是把我管得很严……你,你自己呢?你自己呢?……我不想管了,真的,我只是……只是喜欢他,只是喜欢他……我都不在乎的,妈,我真的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呜呜呜呜呜呜……”
再也没有办法控制,眼泪倾泻而下。
“不在乎,我才不在乎他是谁!他是什么人!!我只是喜欢他而已!!只是喜欢而已!你却连这个机会给了我又残忍剥夺!!
你……可以不死的!!你明明可以不死的!你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你让我陷入进退两难无法自拔,你让我将自己的爱情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和笑话!你不死的话,我没有可能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你不死的话,我的小孩不会掉了一次又掉二次!你不死的话,我,可以,只是……只是单纯的暗恋就好……你死了。
妈!你死了!你死了,把一切都扔给我!!你要不要对我怎么残忍!?”
喉咙紧绷得几乎是吼了出来,她凝着那张黑白照片,最后摇摇晃晃的吸了吸鼻子站起来,“如果,你还愿意帮我一把,就让爸找我吧。我没办法找到他,在报纸上写了你的墓地是唯一的办法,你,就当帮帮我吧。……我不在乎爸会怎么样……妈,我真的不在乎,我只是不能让他再伤人的同时再次自伤。你就当是生下我,让我扛起这一切,就当是给我的补偿,让爸联系我吧。”
以宁再次三鞠躬,吸了口气,步伐的坚定的离去。
塞在墓碑和后面装骨灰坛的空间缝隙里的是一张写了她电话的字条,既然被拿走了,那么她就有希望。
等以宁摇摇晃晃的走了下了坟山,一抹藏在树后的身影缓缓的步了出来。
遗世的孤风轩然而起,翠绿的树叶莎莎作响,在那一片只到他腰部的成片墓碑林山中,身影孤寂。
望着她不时伸手抹过小脸的背影,眸光久远,直到看到以宁的消失,男人才走到以宁妈的墓前,低眉睨看着那黑白的和蔼笑容的照片。
“她说的没错。”犹如沙砾般暗哑的声音从喉间发出,“如果你活着,就可以像当年一样,阻止我。你死?你真的不明白是变相的将她送给我吗?”
黑白照片的女人始终不语,只是笑容不变。
男人长长的仰天叹气:“……我的女儿……”抬起大掌,除了指纹外,只有空气,“你是故意的。为了保住穆森,让他逃了,自己去死。把以宁作为棋子送给我,知道我,到底多痛恨这种关系的你,是想逼疯我吧?不管是我要她,还是我像对待其他一样要了她的命,任何一个选择,都会让我疯狂。这是你的目的:保住穆森,牺牲她。”
风儿轻轻的摇动。
他嗤笑:“她有我身上没有的东西,我对道德的蔑视,而她对道德的尊重。越是沉陷下去,越无法自拔,越是最后疯了。是吗?”
黑白照片的女人依然微笑着。
“她不在意。我是谁。”他淡道,“所以,我和她一样,不,她对你还有作为子女对父母的依恋,我对你,只有恨。”
“曾经为了安慰你,我牺牲了自己。到头来,你利用我对你的牺牲,反将了我一局。你是沉醉在爱情里忘记了吧?那地下室里死去的几条性命。那文涛失去的腿。那我日日夜夜,年复一年的饮恨。你在爱情里,你得到了你的爱情,你在快乐,你在开心,为了你的爱情,成全你的爱情,到头来,……伤得却是她。你伤她,比伤任何人都深。”
“对我来说,你是最残忍的侩子手。你比任何人,比他们都还要更残忍。”他撇开眼,沉重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