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出的脚步始终没有落地,容陌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转过身,看着一直以来就很尊敬的长辈,喉咙干涩涩的发出声音甚是沙哑,疲惫。舒榒駑襻
“师傅。”
盛怒下的元夜听到这样的声音,也是一愣,何曾见过这样的徒儿?
声音不由放地轻柔,“孩子啊,你现在回去也救不了她…”
容陌没有变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可是元夜却感受到了那份遗世**的悲哀之感,她记得,她的徒儿是世间最好的,她记得,她的徒儿眼里没有世间万物,也一直没有有什么事能够让他变了神色,何曾见过如何颓败的他。
以前的他,是没有心的;而如今的他,心却是灰的。
心的某处一不小心被什么碰触了一下。
却听见容陌低低的声音,“至少,我还在她身边。”
元夜眼里慢慢聚集起困惑与触动,拧着眉毛专注的看着她的徒儿,她现在看不懂她的这个徒儿了!不!应该说是从来就没有懂过。在容陌三岁时,第一次见着他,三岁的孩童原本应该天真无邪,在父母亲的关爱之下,快乐懵懂。
而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梅花树下,眼神无波无澜地看着其他孩子嬉戏玩耍,孤僻乖静地性格惹得其他孩子好奇,年纪大些的孩子甚至起了捉弄起他的心。原来他身患恶疾,不是不想和孩子们一起玩耍,而是无能为力。
倒在地下,也没有任何害怕的表现,只是淡淡的说着,“你们别伤着自己呢?”
原本那些小孩还想威胁他,可是接触到他那淡淡却又带着凌厉的目光时,不由退却了。
一群闹事的孩子们一哄而散,而他却躺在地上,面目渐渐地纠结在一起,样子毫不狼狈,似乎真是伤着了。
元夜慢慢走过去,伸出手。
他,明明就是想起来,却依旧理会她。
“为什么?”第一次是被一个孩子忽视了,元夜有些尴尬,只有继续问道。
“为什么那么说,他们能伤自己?伤的是你吧!”
原本以为这孩子依旧不会理会她,却不料孩子猛然抬头,那股清澈透亮的眸子撞进了她的眼里,他似乎只是在陈诉一个事实。
“他们是绝不会伤害到他们自己!可是…他们不走!伤到他们的不是我,就是好管闲事的你!不是吗?”
元夜眼睛瞪大…这孩子竟然将事情看的这么透彻!她刚刚是有杀了那些小孩的冲动!这孩子是只有三岁吗?怎么比一个大人思虑都要成熟啊!何况,还是一个身患重病的孩子。
越看这孩子越可爱,不由伸手掐住一点都没有反抗能力的他,白皙柔女敕的脸蛋触感真是好!当时就诡笑道,“孩子,姑娘我可是一个心肠狠毒的恶女人哦!要是害怕了就叫声‘姨’,保证不伤你性命!”
容陌轻轻拂过她在他脸上胡作非为的手,没有一点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是淡淡的说着,“我也不是善良的人!”
元夜盯着一本正经的小脸,募得扑哧一声喷笑出来…这孩子装的还真是有模有样的!正要再次打击他时…
却又听见孩子粉女敕的声音,“反正我的命也没有什么价值,想要随时就可以拿去!”
元夜的心第一次的触动,却是被一个三岁孩童。
那时,她也没有想过他会成为她的徒儿,她会成为她的师。
而后来,她们都遭逢了巨大的变故,她下定决心,要救他。不仅仅他是之前遇见的那个男孩!让她心有触动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他,是容陌!他姓容。他是荣王府的世子,容霁和云惜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她,要救他!她一定要救他!她要他将来对她感恩戴德,她要他对她唯命是从,她要的仅仅是为了自己心里的那股仇恨…她,要报仇!所以,非他不可。
至少我还在她身边…容陌以前的誓言与耳边的声音碰撞,渐渐地破裂…
慢慢地元夜眼里激起了无尽地怒火,直直地灼烧着容陌的眼睛…
咬牙说道,“难道你忘了!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你想要叛离师道吗?”
“救活你,治好你妹妹,只有一个要求,师傅要你绝情断爱,师傅要你斩断情丝。”元夜没有任何逼迫的意思,她知道这个要求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很难。
果然,容陌想了片刻,便点头道。
“好的,师傅。”
情,为何物?爱,又是何故?与他容陌没有多大的关系,他这辈子也绝不可能和情爱挂钩…所以,对他来说,这要求不难。那时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会变;那时的他,不知道自己会违背自己的誓言。
容陌微微闭上眼,因为那时候,没有遇见君盼。她是他生命中的变数,有了她,生活变得鲜活了,心也跟着起起伏伏了。有了她,自己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可是他并不后悔。
声音似是疲惫之极,“师傅,我没想背叛您。”
“那就是和她断绝关系——!”元夜面上凌厉之色不变,口中的话更加绝情。
容陌视若无睹的看着她,静默片刻继续道,“只是,如果师傅逼我做选择,我不介意违背我的誓言。”说着,便转过身,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去。
“师傅,我现在只想见我的妻子,如果有事,还请稍候。”
元夜紧紧地瞪着那抹背影,手慢慢地握拳…
现在,就想要月兑离掌控了吗?我绝不容许…不许…就算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死去的姐姐,疯掉的外甥,破散的家庭,破落的家族,她也一定要忍这片刻…
徒儿,为师也只纵容你这一次,过后,再犯休怪师傅无情!
“师傅…”容姿轻轻地唤着。
元夜慢慢转过身,看着满身伤痕,一脸狼狈的徒弟,不由轻叹口气,慢慢蹲低身子…
“月儿,为师知道你想什么!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得到这句话,容姿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师兄就算再神通广大,但也不会违背师傅的命令。
“是的,师傅。”
陌苑。
象牙床边聚满了人,个个面色焦急地盯着床边的老大夫。
老大夫,大颗大颗的汗珠不住从额间滚落下来,紧张一触即发的气氛让他不管有丝毫的马虎,手颤抖的在病人身上针灸,再拔掉最后一根银针时,随即而来血液喷溅在他的脸上。
满脸愁容的一张老脸,顿时骇然的瞪大眼睛,身子不住的发抖,跌落在地上,一瞬间回过神,跪在地上,口里颤抖的声音不住让众人的面色也是大变。
“饶命啊!饶命啊!夫人!草民无能无力…。”
“饶命啊饶命…”
情况比刚来的时候,还要糟糕。世子妃明明就是受了某种药力的作用,再者加上猛烈的撞击,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保…况且,他辨不清世子妃是因何药物流产?也不知道世子妃眼下的状况是如何?
刚刚的脉象,凌乱激烈,不像是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应该有的状况。
还有,为何肚子里的孩子依旧没有任何要流出的迹象?按理说,孩子应该早就不保了,为何还一直在肚子里…当然这样的话,作为大夫的他,不会说出口。
他已断定世子妃肚里的是死胎,只能施针将胎儿逼出来,否则…世子妃的性命难保。
刚刚就已经询问过夫人的意见,而她也是沉重的点头。
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掌握不了了,怎么办?他,再也不敢冒险…去动世子妃一分一毫。因为…躺着的人,面上疼痛难忍的表情越来越淡;呼吸越来越浅;脉象越来越弱。
“夫人,恕草民学艺不精,不敢再动世子妃分毫。而且、、、而且、、、”
云惜听着大夫这样的话,身子猛然一晃,抓着床上的帷幔,手指渐渐泛了白。嘴唇艰难地吐出话语,“而且、、、什么?”
大夫面上有着难以掩藏的愁容和畏惧,难以启齿地说道,“世子妃治不好了,快不行了。”
什么?什么?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听着这样的话,小唯失去了之前一直还能维持的镇定,募得扑到君盼身上,大声哭喊道,“小姐,你快醒醒啊!你快醒醒,来骂这个庸医啊!他说你快不行了!你哪里不行呢?快醒醒啊…。”
容瑾紧紧咬住嘴唇,渐渐地流出鲜红的血液,不可能,不可能,她最好的嫂嫂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走掉,泪早花了脸…
云惜手指一挫,帷幔生生地被她坠下,唇瓣张张合合,双眼无光的看着床上的人儿…
一瞬间,屋子里诡异死寂的气氛慢慢的升腾,让人…无故发寒。
老大夫,更是好不到哪里去,而他,也知道这次。不管是进,还是退,都难逃一个结局,那就是…死。双目颓然的闭上,早已等待噩耗的降临。
云惜眼里慢慢地清明过来,眼里的伤痛渐渐被敛去,募得抓起床边悬挂的宝剑,宝剑出鞘,凌厉出手搭在大夫的肩上,一字一字凌厉的说道,“去,继续给我治!只要她还有一口气,你也给我吊住!再敢往后退,我就在这解决了你!”
大夫猛然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夫人…
回神立即道,“好、好、好。”立即连滚带爬的到了床边,继续拿起银针…。可是手不住的颤抖…身子里不断的抽搐,脑子也不听使唤…
脑海一片空白,只凭着感觉,扎在哪,就是哪。
大夫凌乱的针法,云惜有些颓败的闭上眼睛,她也是…知道,这样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的放弃儿媳的性命,不能!她不会!
君盼面上一股邪青闪过,吓得大夫再一次停针…
“继续,继续啊!”云惜带着癫狂的吼着,继续啊…。
大夫面上一痛,心也停止跳动…破罐子破摔…对准君盼的致命穴道,精准,狠绝,下针。
“住手!”
大夫手一松,银针坠地,人跌落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