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容陌似乎没听见她的话似的,君盼不得不再重复一遍,“放手,容陌。”
而容陌却是在听见君盼的那声呼声时,就已经呆住了。此时,耳边再次重复他的名字,三年来,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已经很是遥远了。现在突然听见不仅有恍然如梦的感觉,还有丝丝的熟悉和亲切的感觉。
但是,此时他已无法去感受这种感觉,盯着君盼一切都明了的眼睛,不由慢慢的放开了手。
无奈的扯扯嘴角,但还是低声问道,“盼儿,什么时候知道的?”
君盼此时已经能很平静的面对此时的容陌,噙着一丝微笑,轻柔的说着,“以前只是怀疑,刚才才肯定。”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再像刚才一样那么紧张,容陌此时也是卸掉了一身的伪装,尽管还有更多的顾虑,但不得不说现在的心情是及其轻松的。容陌突然轻叹一声,温柔的目光锁在君盼的身上,轻轻的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君盼顺手摘了一片树叶,在手里把玩着,似笑非笑的道,“当然不是。摄政王大人不仅伪装技术是一流的,就连冷血起来也是无人能比的。妻儿在身边却是装作不理,六亲不认起来可真是让人佩服。”
容陌苦笑道,“盼儿,你知道…”
“是!我知道!摄政王不想让我们母子俩毁了你的前程,还毁掉你和雪公主的喜事是不?”君盼说着,还时不时的眨眨眼样子好不生动。
但是却是让容陌有些想笑笑不得,想哭哭不得。如果她说这番话不带着这么俏皮的语气,他甚至以为她是在吃醋。可是她这般调侃的语气却是让他生不了气。
没有听见容陌反驳的声音,君盼有些不满的嘟起嘴巴,原本责怪他的话到了嘴边,反而变得有些几分无赖的意味,“就这么保护你的美娇娘?一说到她,就不吭声了。也怪不得你这么宠她,北辰家的两位公主性子都那么好,连虫子都十分喜欢她们,尝尝念叨着要吃你们的喜酒了。”
容陌沉默…不是他百口莫辩,而是很少看见妻子这般,看着妻子的一颦一笑,舍不得去破坏它。就算现在妻子说什么都不插嘴。
在‘外人’说起虫子,君盼忍不住都是一副骄傲的表情,此时也是忍不住的笑道,“虫子说了没吃到他爹娘的喜娘,万分遗憾呢!所以一定要吃吃夜墨爹爹的喜酒。这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
容陌眼里也流出温柔,听着儿子的事,也是乐在其中。
“哦?是吗?看来小家伙心里很遗憾?”容陌也觉自己虽然陪了她们三年,可感觉还是错失了很多。现在听见他们任何的消息都是觉得万分的贪念。
“可不是么。不过我想他不是在意错过父母的婚礼,而是错失了父母身旁的陪伴。”心情放松下来,说出这番话完全是不自觉的发出了。三年多,再多的怨气,也被磨平。再多的不理解,也渐渐平息。正如容陌当时离开时说的话一般,时间是最好的解药。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知道心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而三年的她,也正如容陌所说她到底想干什么…时间让她明白了很多东西。对于容陌的做法也有了理解。但是原谅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容陌胸口似被人狠狠地打上一拳,无法言喻的疼痛。他也是为了当初的决定悔了好久,但是却没有想到会对虫子造成遗憾,甚至是伤害。如果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他没有问出口。忍住心里那一阵阵抽痛,声音干涩无力。
“对不起。”
君盼听着,眼睛仅仅一闪,接着露出狡黠的目光,流转在容陌的身上,“你应该和虫子说,你欠的是他的。和我没关系,况且,我还要感谢你呢!给了我三年自由。”
容陌嘴角勉强一扯,算是给出一抹笑容,可是笑比哭难看。一时间感觉非常无力,靠近几步,双手放在君盼的双肩上,也是轻松的笑道,“那么夫人如何来答谢呢?以身相许吧!”
君盼面上继续微笑,心里狠狠地将容陌骂了千百遍。这几年,在外面怎么学的这般样子呢?不知道和多少女人有过牵扯?这不…转眼,还整出一个未婚妻来。
好啊…未婚妻、未婚妻。
君盼笑而不语,容陌故意误解她的意思,转而笑道,“哦!不对。夫人已经是我的人,再不必要以身相许了。娘子,为夫已经三年都没喝过肉汤了,还不给为夫补补?”
“什么汤?霸王别姬汤?别说,我还真的挺想念那王八的味道,舀他入汤味道更多鲜美,让人难以忘记啊。不过每次你都不把龟壳吃掉,那可是宝贝呢!”君盼一番话,旁敲侧击,夹枪带棒的将容陌骂的狗血淋头,容陌哪会不知,虽然嘴边的笑意去僵住的,但依然笑面如春风一般对着妻子。他是乌龟王八,她就是乌龟王八妻。不过那个霸王别姬汤就不必了。他可以是王八,但她不能是鸡。
“盼儿…”等着君盼说完后,过了会儿,容陌突然认真的看着君盼,让君盼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男子的嗓音一字一字的敲打在心。
“我、很、想、你。”
突来的认真的口气,让君盼不忍心在说一句玩笑的话。正当有所不安的时候,男子浓厚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那股熟悉的味道,清清爽爽但夹杂着一丝药香气味。之前强装的镇定顿时溃不成军,一时间毫无躲避的被容陌抱了个满怀。瞬间,眼里热气上升,里面太多的东西在流转。
软玉在怀,容陌没有半分旖旎的心思。他遗失的妻子,遗失的爱人,遗失的宝贝。他这辈子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没有每时每刻的陪着她。他很愧疚…但更多的是,庆幸。幸好…
双臂紧紧用力,锁牢怀里的人儿,喉咙哽咽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与容陌同样,君盼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尽管她心里还排斥着他的亲近,他的靠近,可是还是抵不过内心最真实的感情,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他在一起了。这些年来,对他的思念她从未提过,可是…不说就能够抵消的了的吗?奇怪?她不是该痛恨他的吗?
为何现在靠在他的怀里,反而有种安稳的感觉?似乎见着最亲的人,这些年来受的委屈都很想让他知道…眼睛渐渐地发红。喉咙里渐渐地发出低低的泣声,低雅压抑的哭声让人听着好生难过,容陌紧紧的抱住怀里的人,此时他不比她好受。
“我讨厌你…讨厌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生虫子,也不会差点失去他。既然你让我生虫子,又为什么抛下我们不管?生虫子的时候,你在哪里啊…如果不是独伊说,我死了,虫子也活不了,我真的不想再受罪了。”
容陌仰头闭上双眼,一道清泪划过脸畔。这些他都知道…那时候,他在外面听着屋子里的一举一动。不管是他的身份,还是他的位置,都不允许他进去。那时候,他硬闯。原本在屋子里的独伊出来,阻止了他。他仅仅说了一句话,“你是要说出来了吗?”
那时候的他,不敢回答。
给他的是一个闭门羹,独伊关上了那扇门,“如果不想让她死,就别打算闯进来。”
那次她难产,毕竟受了之前的那些毒,不可能毫无影响。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那般恶毒的毒药?就算独伊是活神仙也不可能将君盼身上的毒素全部清除掉。原本被稳婆料定是死胎的虫子,在独伊的活手下面有惊无险的救出来。当然独伊并不高兴,因为他的方法对母体有很大的伤害。可是,他别无他法。当他询问君盼的意思时,君盼给他一个白眼,“不要以为不是你儿子就不救。”
独伊苦笑…他到希望虫子是他的儿子。面上坚毅的神色一闪而过,安慰着君盼,“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们母子平安,你要挺住。”
君盼一脸狼狈,但是依旧是大喇喇的笑,“放心吧!保住我儿子就行,我,你就勉为其难吧!”
虽然君盼是一时戏言,可是独伊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知道,虫子在君盼的眼里确实比她自己更加重要。而她那么说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有任何负担,全心全意的救虫子。
她啊…一直都是考虑别人在先。将自己老是放在最后面。
最终,虫子被成功的救出来,而君盼在独伊悉心照料了半月有余,也是有惊无险的渡过险关。独伊轻轻的吸了口气,真好…他们,都在。
而君盼的身子自是受损。独伊曾吩咐过她不要太过操劳。也不要给虫子喂母乳。
一是,君盼的身子受不了;二是,君盼的乳汁里避不了一些毒素。
所以,虫子自知道自己母亲很狠心,都不像别的母亲一样给他喂女乃;他却不知道其中的理由,他的母亲也是迫不得已。谁不愿自己孩子和自己亲近?
容陌心渐渐地抽搐…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听着君盼的哭诉,这些他都不曾知道…
而他不知道也恐怕还有很多…
他也不知道,君盼生完虫子后,一心扑在事业上只是为了麻痹自己的心,别在想他…
“盼儿。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