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皇崛起 第三章 食腐兽

作者 : 巴洛卓

夜色深浓后,附着于藤蔓茎干上的蓬茸花草开始吞吐一天的蕴蓄,释放出幽幽的蓝色光亮,朦胧着整个藤蔓森林。

总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从不知名的角落里传来,仿佛鬼魅们曳过的衣角,又仿佛唼唼的细语,但它们如何都抢不走小阔耳仙们的鼾声。

灌进索伦耳朵里的声响变得清晰起来,它们是陌生的,和藤蔓森林里的声响毫无交集或雷同,带着嘶鸣和悲啸的腾扑声,那样惨烈地纠结着他。他开始揪波尔的耳朵,却一点也不受用,只好单独离开了吊囊屋。

声音来源于波瑟夫人藏物件的那间吊囊屋。

可他很快就听见了远处碎碎的脚步声,以及唼唼哫哫的交议声,是老阔耳仙巴兹和波瑟夫人,擎着蓝晶灯,正朝那间吊囊屋走去。

等索伦偷偷地赶到门口时,他们已经进去了。

“只怕是安静的生活要有些改变了?”从吊囊屋里传出波瑟夫人轻微的说话声,语气里却衬着些忧虞。

老阔耳仙巴兹沉默了半晌,“也许我该再往老温布特那里走一趟。”

“他可一直没改过神神叨叨的毛病!”波瑟夫人提醒着。

“我并不奇怪,这或者能带来好运,我正希望着从他豁牙的嘴里能泄露点什么。豁牙的老温布特向来是个吝啬过头的家伙,他很懂得拿捏消息的份量,然而,只要是值得的,一样会勾直了他的眼睛。”

“那明天的早餐呢?”

“我想小家伙们不大会挂念我这个丑陋的老头,还是在早餐之前走吧,倔烈的菲妮可不会那么准时。”

老阔耳仙巴兹说完,屋子里骤然变得阒然无声了,索伦赶紧退了回来,往自己的睡处走去时,迷离看去,猝然发觉一双眼神掩藏在花草里,从远处冷冷地瞠视着自己。

索伦心中一惊,却硬着头皮想看个究竟,毕竟在这藤蔓森林他已生活了十六年,就从未见过有何凶险的猎物,当然,包括今天的锯齿鱼,他也是头一回见到。

“咝——咝——”

索伦猫着腰悄然接近过去,从晃摆的花草中,顿然响起几声轻响,警告着他,同时,一股裂鼻的腥臭味飘散过来,叫他赶紧止住了步伐。

僵止了一会,一个庞硕的身影从花草中撅了起来,幽幽的光亮下,那张巨口竟是在嚼食着死去的锯齿鱼,样貌瘆人,津涎滴沥,深沉的警告声开始急促起来。

对峙中,索伦开始盘算着如何全身而退,脚下轻缓地挪移,一步步朝吊囊屋退去,只是,未曾意料的危险却在他身后静待着。

另一头巨兽早已静伏在索伦返回的路上,因为夜色幽昧,再之花草繁盛,巨兽轻软的掌面落在湿洳的草地上,阒寂无声,那副隆起的背脊上,一片片骨板尖耸着,锋芒可见。

这当儿,那股消失了的奇异声响再次闯入索伦耳中,依稀能辨别得出,这声音就来自背后,没有一丝警防的索伦扭过头后,冷然一颤,已经惊唬得筋骨酥软,一前一后,同时被阻截了去路,让他不敢乱动半步。

隆起的背脊在索伦眼中高大起来,料想到难逃一劫的他还没喊叫一声,瞬息,一道身影凌空掼来,挓挲的掌面击在他胸膛上,顿然一阵闷痛,之后,狠狠地跌到几米开外,扎进一处花草丛中,这才收住了势头。

还未等索伦站起,咝咝的呼喘声又一次逼近了过来,从压塌的花草上望去,这一回,那两头巨兽正从不同方向靠了过来。

忽然,从波瑟夫人藏魔都禁物的那间吊囊屋里,照出一片幽蓝的光亮,恰巧留驻在索伦身侧,不期猝然出现的光亮,两头巨兽顿时一惊,仓皇抬了头,戒备地瞪视着。

原来是波瑟夫人和老阔耳仙巴兹,正开门出来,眼前的一幕也恰好被他们撞上。

“索伦?”看着从花草丛里站立起来的少年,波瑟夫人愕然一愣。

岔出的惊扰并没有止遏巨兽们攻击的念头,一撇头,两头巨兽又同时朝着索伦而来。

索伦看得叫苦一声,拔腿就往光亮处跑,之后,就看见一道耀目的光焰迎面射来,在擦过他的脸颊后,仿似击打在了什么东西上头,光晕散开,轰然作响,虽然明白过来所发生的情状,但索伦还是被这股光晕掀起,远远地跌落下来。

随着光晕殒去,索伦慌慌地爬起,光亮中,只看见老阔耳仙巴兹平举的手杖落了下去,搓揉着被光焰擦过的脸颊,索伦依然心有余悸,也并不打算感谢什么,反倒有些愤懑。

“巴兹老爷,你的手杖哆嗦了!”

“是吗,你为何不看看后面?”温和的老头淡淡一笑,做着提醒。

就在光焰殒去的地方,一头巨兽吭哧怪叫着倾侧在一株藤蔓上,背脊上尖耸的骨板断落了几根,却似乎并没有伤及大体,申吟几声后,踉跄站稳,随着另一头巨兽,安然无恙地朝着藤蔓森林的深处窜去了。

目睹着老阔耳仙巴兹就这样让两头巨兽逃走了,索伦心有不甘,嗥叫着,立然追了出去,却在一具尸体前停了下来,除了裂鼻的腥臭,眼前只剩一片惨状,锯齿鱼庞大的胸腔已被撕开,内脏流落出来,然而,细心的少年发现,这些巨兽并没有吞食锯齿鱼的尸首,只是将内脏扒拉而出,散了一地。

“索伦,别看了。”随后跟来的老阔耳仙巴兹,只是淡然地扫了一眼地上的锯齿鱼。

“巴兹老爷,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当然不会,生活在藤蔓森林之外的食腐兽,大老远跑来,可当然不是为了一具尸体!”

“食腐兽?”索伦当即一怔,但他心中也不是那样沌沌浑浑,豁然明晓,震惊过来,“一定是了,一定是了,波瑟夫人,它们就是为了那件禁物来的!”

平静的波瑟夫人只在远处看着,望了望老阔耳仙巴兹,并不回答。

“好了,索伦,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如果你想知道答案,记得明天起早一点。”言讫,老阔耳仙巴兹拄了手杖,独自走开了。

呆在原地的少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紧跟着回了吊囊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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