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皇崛起 第六十六章 长毛栗人

作者 : 巴洛卓

最北,是一片广袤无垠被冰层覆盖的海,终年不化,烈烈的寒风迳自由海上吹来,在越过连绵一线的雪山后,落往南面,扫荡着一片辽阔的冰川,雕琢出不计其数鬼斧神工般的各式冰雪奇观,而这片最令人啧啧称奇的雪域,在如此严酷的气候下,更孕育了一种独特的生命——长毛栗人。

冰川绵延数百里,常年的风雪飞扬,让它处在一种混混沌沌的煞白中,只要不被风雪卷走,强韧的长毛栗人能在任何的冰雪洞窟和罅隙中存活下来,他们不需要丝毫的装束或衣物,与生俱来的毛发替代了这一切,那是一身蓬茸和密实的灰白色装束,每一根毛发纤长而且中空。

但尤为显著的是,他们有着与鱼类一般的腮,藏在毵毵的脸面下,冰川上,酷烈的寒风能削尖每一座雪峰,自然也能扼杀每一股柔弱的生命,没有供给的窘况,造就了长毛栗人迥异的特性,他们翻过雪山,在辽阔的海冰下,潜行千米,收获的鱼类维持了他们种族的繁衍,自古至今,直到有一天,他们的**才被一群陌生的闯入者鼓噪了起来。

那一天,风雪从没有如此的偃息过,由茫茫的雪线上,一排魆黑的身影冒了出来,随之,整个的冰川上现出了填填的震响,各式的冰柱冰塔摇摇晃晃,不是倾斜便是坍塌,将每一个藏身在冰雪之下的长毛栗人惊骇了出来,他们慌乱地奔走疾呼,相互转告。

最后,他们被传来的消息招拢到了一起,面对他们的,则是一群从未见识过的生灵。

领首者鹄发白袍,即便是无风,他的白发和长袍也依旧飘飏不止,唯一在外的脸面却是龟裂严重,像是拼凑起来的碎片,领首者不苟言笑,纹丝不动地骑坐在一匹狮鹰兽的背脊上,奇怪的马蹄落在雪上,竟无半个脚印,而他身后,则是一群身形魁硕、面貌獠恶的怪人,于严寒中,他们呵出的热气像旗幡一样,在头顶腾飏翻卷。

陆续赶来的长毛栗人攒攒挤挤,看着这一群见生的面孔,都带着惊错。

突然,在闯入者的前面,平地卷起了一层风雪,令人两眼迷离,正在长毛栗人们眯起眼睛观望时,从风雪的裹挟中,纷纷坠落下许多的鱼肉来,铺洒了一地。

一贯嗅闻着鱼肉的腥味长大的长毛栗人不由自主,骚乱着,纷纷涌向了那里,疯狂地挤搡争抢起来,甚至争抢到手了的也并不轻松,一大块鱼肉刚扛上了肩头,呲上一口,就有好几张嘴巴啃在上面,各不相让,四处角力。

毫无示弱的抢夺中,血性陡然膨胀了起来,鱼肉的残渣伴随着同类的血渍溅落在雪地上,被一个个脚印践踏,而静止的风雪那头,漠然地站着一排冷眼的旁观者。

当血腥即将演变成惨烈时,一个阴冷的声音如同呜嚎的风雪一般席卷过整个场面,令人震颤,雪地上,顿时僵止了下来。

“从来的强者都是孤独的享用者,不想分享,就只有杀戮,撅起你们的鼻子,沿着风的方向找去,那里的国度有你们享用不尽的一切,记住,任何的猎物都带着腥味和血渍!”

呜嚎声殒去,眼前,魆黑的一排身影骤然分析,幻作成强大的一团风暴,从雪地上飞升而起,呼啸一阵,消失不见了。

不久,从海面上刮来的寒风再一次回归似的吹袭着冰川,却再也冷却不了沸腾的血气,躁动的吼叫在风雪中肆起,每一颗粘着血渍的尖牙在严寒中冒起团团白雾。

愚昧,就是个上着桊的鼻子,很容易被人牵走。

第一个摔下手中的鱼肉、不安现状的人站了出来,嗥叫一声,又有另一个站了出来,接下来是一大群,纷纷执起脚下用鱼骨制成的锐器,探着风的路径,叱咤着,迎着苍茫的雪线汹涌前行,被裹挟的人们大概谁也忘了路途的长短和凶险,他们只知道,他们是为了寻找更多的、可以任意享用的鱼肉而去。

风雪和严寒滞止不了他们,一路上毫无延宕,费尽了四五个日日夜夜,终于,透过他们缭乱的毛发,一片巍峨崛起的雪山横亘在眼前,峻峭却让所有人巴眨了眼,直愣愣瞅着卷起的云雾半天不动。

有人手里的锐器咚地落地,砸在坚冰上,没有看清的旁观者继而也效仿着,丢下了手里的锐器。

还有想效仿的人们却兀然惊沮了,风雪中一声惨嚎,由刚刚丢落锐器的人口中喊出来,一柄带血的尖刺穿过了他的胸膛,喑哑的身影倒下后,一个狰眉怒目的面孔立了出来,他便是第一个站出人群的长毛栗人,当然,也是第一个戕杀同类的凶手。

如今,他当然地成了这里的统率者,没有谁可以退却。

山的北麓以下,尽如冰川一般,被烈烈的寒风刀削斧凿,沟壑纵深,尖峰叠起,巉峭陡峻,几乎见不到任何一片可以跻登的地方,整个的朗玛雪山被冰雪覆盖,更加看不到一处岩壁,猛劲的风雪在撞击到山的北坡上后,激射开去,荡出一片壮阔的雪雾,随风漫舞。

当黑簇簇的身影齐齐地站到了山脚下时,肆虐的风雪蹊跷地减弱了,仿佛只剩下一丝羸弱的喘息。

统率者哇哇地叫嚷了几声,这一回,走在最前面的却是别人,被逼无奈的几个长毛栗人犹疑着,朝嶙峋的山壁上攀去,但是,滑溜的冰面几乎难以搭手,瞬间就让大意的长毛栗人坠落了下来,幸于并不算高。

统率者又嚷了几次,再有几个长毛栗人跟了上去,后来的踩着前行者的脚印,而前行者只有更一步地往上,在安然地翻过一个尖峰后,山脚下的后继者越来越多了。

这时间,意外又发生了,有两个长毛栗人在尖峰的内侧忽然失足,坠入了沟壑里,沉闷地响过两声后,却再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惊伏在雪峰之上的同伴们开始畏葸不前了,而呆立山脚下的长毛栗人也察觉出了一些异端,神色矍然,惊散而逃,趴在最高一处的一个长毛栗人终于维持不住,疾呼着,跌落而下,撞击到一处尖峰上后,寂然落入了沟壑里。

山峰上,爆出刮喇一响,已见断裂的尖峰猝然倒塌,砸向了底下一连串的尖峰,薨薨声中,冰雪飞溅,受了沾连的尖峰一座接着一座倒塌,气势汹涌,摧枯拉朽,转眼就变成了一场恢宏浩大的雪崩,震彻百里,雪雾弥散,一片混沌。

久久飞飏的雪雾沉静后,巍峨的朗玛雪山已改了模样,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分娩,身形陡瘦。

滚落的冰雪铺陈百米,之上一片虚空,早先黑簇簇的身影一个个也遁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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