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17
那白发老者右手在空中轻拂了一下,一道纯正的罡气,扫向了将叶少缘困在其中的发茧。那发茧碰到罡气,立刻被冲散,洒落了一地的发丝。黑色的发丝失去了柳如烟注入的内息,瞬时变成了灰白色,干枯不已。
叶少缘终于破茧而出,脸上、身上还沾有不少的发丝。也不知道那爱臭美的的老妖婆,往她的头发上抹了什么东西,满是一股腻人的香气味。叶少缘被困在那发茧里,简直要被里面这股难闻的味道弄的窒息了,头晕欲呕。现在,他终于重见天日,不免猛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却因此牵动了刚才腰部所受的伤势,疼的他直弯下了腰。
白发老者心下略有不悦,这惫懒少年竟没有发现他这个救命恩人,实在是无礼。他清了清嗓子,朝叶少缘那个方向咳嗽了两声。
叶少缘这才从自己的小情绪中摆月兑出来,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客栈房间的屋顶之上。那丑怪无比的老妖婆也不见了,身前却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爷爷,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睛,嗫嚅道:“我升仙了?”
叶少缘正不知所措之时,屋顶上却是一阵猛烈的摇晃。
原来,刚才那白发老者和柳如烟大战一场,两人出手虽然是轻描淡写,连步子都没迈几步,但是其中释放出的威力却是惊人。这位于如家小栈后院的一圈房子,根基已经被二人斗法时外泄的猛烈气劲动摇,顶梁柱开始断裂,屋脊开始塌陷。不出一刻,这后院的房子便要成了一片废墟了。
叶少缘更加迷茫,身子随着屋顶摇摆,心神不宁之子已经难保平衡,心道:这是中了什么邪,又遇到地震么?”
那白发老者也未见到他做任何动作,眨眼间,便飘到了叶少缘的身旁。他右手将叶少缘夹在腋下,一步登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只留下了叶少缘那凄惨的惊呼声,却越来越远。
两人刚走,后院的房子便哗啦一声,散了架,全部倾倒。场中全是土石,迎风卷起了一阵黄烟,迷蒙一片。
在客栈门外,死命缠着剑八的艾钱,听到了后院的巨响,吓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便要往客栈里跑。
剑八轻巧的用长剑使了个拌,艾钱的腿碰到长剑,一下子摔倒了地上。艾钱脑门正好撞在客栈大门的门槛上,立刻生出了一个大紫包。艾钱爬起来,一狠狠的坐在了剑八身旁,用怨毒的眼神望着那张冰冷看不见眼睛的臭脸。
剑八面无表情,对艾钱仇恨的目光视若无睹,轻声道:“这老头子,不是要拆房子吧,弄这么大动静作甚?”
长街上,有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停在了昏暗的街角之处。除了车夫外,马车旁边还站着五名佩刀的侍卫,精神高度集中,悉心留意着长街上任何的风吹草动。
马车车厢里有两个人,对面而坐。车厢里摆着的黄梨木小桌上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灯,十分昏暗,看不清两人的脸面。不过,其中一位身穿金色蟒袍,十分扎眼,竟是皇室的成员。
那位身穿蟒袍的皇亲,冷笑一声,道:“好不容易设下此局,要借刀杀人,可这刀却太钝了些。”
对面那人身形魁梧,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浓茶,道:“不是刀钝,只是人太强。我还是觉得对剑阁,能拉拢还是拉拢一下为好。手腕子太强硬的话,不仅代价甚大,也不见得管用。只怕还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那皇亲贵族冷哼一声,道:“你是在嘲笑本王?”
对面那人却没说话,长身而立,掀起帘子,走出了马车。
那皇室贵族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怒道:“这巴蜀的茶叶就是不如江浙的甘甜。”……
那白发老者夹着叶少缘,在空中如腾云驾雾般,顷刻间就已经飞出了长安城。
起初,叶少缘还很害怕,在那白发老者手里,徒劳的挣扎了半天。但当叶少缘看到客栈后院的房子全部坍塌后,就安静多了,这老者竟然救了他一命。
叶少缘心里盘算道:这半人半仙的白胡子老头应该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救自己了。就算他有恶意,凭他的手段,比那老妖婆还要高明不少,我也没有丝毫的机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
那白发老者看了一眼叶少缘,轻笑道:“怎么?不闹腾了?”
叶少缘面上一热,道:“老先生,莫怪。方才,还要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叶少缘说到此处,特意抬头瞄了一眼那白发老者的脸,见他慈眉善目,面带微笑,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
那白发老者玩笑道:“好说,好说,你莫要狗咬吕洞宾,我就知足了。”
叶少缘尴尬一笑,往下一看,已不见坊间集市,遍地都是山峦沟壑,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出了长安城。他心里挂念着艾钱和雪走,急道:“老先生,你要带我去哪?
那白发老者身形一顿,猛的向地面扎去,沉声道:“到了!”
白发老者的下落速度极快,叶少缘的耳旁是风声鹤唳,竟睁不开眼睛。白发老者落地时却如羽毛般轻盈,没发出一丝声响。
白发老者将叶少缘放下,叶少缘环视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这竟是长安城外,那条蜿蜒山脉的最高处。
高处不胜寒,叶少缘只觉得手脚冰凉,不由的抱紧了身子。那白发老者却是严寒不侵,在寒山中不为所动。
白发老者望着那曲折回环的山势,朗声道:“这山名为龙首原。相传秦时,有一条黑龙从秦岭来到渭河饮水,其经过的地方形成一条土山,形状如龙,龙首原就是由这条龙所变,并由此得名。”
叶少缘自小就对类似这样的志怪趣闻感兴趣,便迎着月光,望了一眼这山势的走向,果然和盘卧在地的龙有几分相像。
叶少缘点点头,但还是不解这老人为何带自己来此地,询问道:“老先生,你不辞辛苦的把我带到这里,不会只是让我看山吧。”
白发老者笑道:“当然不是,此地安静,又能观景,即没有俗人打扰,又能远眺长安城的壮阔,实在是绝佳的谈心之所。”
叶少缘站在顶峰,极目向远处眺去,皎洁的月光洒在长安城上,集市、坊间、皇城、街道,竟都依稀可见,的确十分壮观。
叶少缘虽是初次看到长安城的全景,却看出了些门道。他发现这长安城的各个部分,划分的都十分整齐,更有规律可循。这长安城共有108坊,恰好应了寓意为神灵的108星曜。这108坊各自的排布及联系也暗合《鬼谷子》一书中提及过的先天阵布置原则。
叶少缘心下纳闷,暗道:这长安城难道是座大阵?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索性不再去想。
叶少缘望向那白发老者,问道:“不知道老先生您要和我谈些什么?”他实在想不出自己会和这位仙人般的人物有什么交集,只想着早点回到长安城,找到艾钱和雪走。
白发老者双手背后,仰起头看着叶少缘,一本正经的道:“我要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若是普通的年轻人,能有如此神通广大的人物收自己为徒,做梦都会笑醒,自然会欣然应允。
叶少缘却是不同,想得多些。他瞪着那双本就不小的眼睛,道:“为什么?如果要学武,凭我这岁数,就算资质再好,怕也晚了些吧。”
白发老者有些吃惊,多少人千金求他收自己为徒,他都不屑一顾。这叶少缘居然还问为什么?
白发老者无奈一笑,耐心道:“那都不是问题,我能为你通穴扩脉,胜过寻常武者三十年之功。”
叶少缘“哦”了一声,一点也没先露出应有的激动神色,继续问道:“老先生,如果我拜你为师,何时才能达到您这种境界?”
白发老者捋了捋长须,颇为自得道:“天下武者,分三境,一境又划三品,共九品。从下至上为金刚境、般若境和天象境。若你拜我为师,不出十年,可至天象境,达到七品。再修十年,可破天象境,超越九品,位列宗师。那时,便距我不远了。”
叶少缘顿时失去了兴趣,意兴阑珊道:“那就是说,我要潜心武道二十年,才能看到你的背影。太慢了,岂不是要错过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我不学。”
那白发老者没想到他会如此说法,有些怒意,高声道:“你这小子,不过四十岁,便能跻身一只手能数的过来的至强者之一,还嫌慢?你要气死多少武道上的天才。”
叶少缘叹口气道:“就算我学了那么高强的武功,也没用。我一不求名,二不求利,只想做个凡人,逍遥的过完一生。”
那白发老者盯着叶少缘的脸看了半天,就像是他脸上开了朵花,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叶少缘点点道,语气坚定的道:“不羡鸳鸯不羡仙,只求潇洒山水间。”
那白发老者无奈苦笑道:“既然你如此坚决,我也不强求。不过,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你想逍遥也未必可得呀。”
叶少缘却是没听明白他后半句话的意思,问道:“老先生,此话怎讲?”
白发老者从怀中取出了一本书,拍到了叶少缘的手上,笑道:“此话不能讲。这本书记载了我炼气时,总结的一些心得。你照书中所提方法吐纳养气,自能得到些好处。”
叶少缘怕惹恼这老者,不敢再问为什么。他悉心的将书放入怀里收好,弯腰施了一礼,道:“多谢,不知老先生尊姓大名?他日相见,也好称呼。”
那白发老者拂袖跃上天际,空中回荡着一个响亮的声音,道:“卓—元—君!!!”
叶少缘被这声音震的耳膜疼,忙捂住了耳朵。心道:这老头,走了都不消停。卓元君,这名字倒挺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叶少缘见那卓元君渐渐隐没在天边,忽的想起了什么。他发疯般的朝卓元君离去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道:“老先生——老头儿——卓元君——你倒是把我也带回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