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盘踞在风口村姑娘们命运中的那场大灾祸,被金士麒轻松地扛了下来。
他的办法很简单:趁着莫土司家的小混蛋没来,金士麒哥哥抢先出兵,把姑娘们全掠走了!
他派出一名姓林的水营百总,带上100名凶煞的水兵,在阿诺老公公的引领下进村扫荡。林百总敲锣打鼓地宣布:俺们“雷鸣堡”需要一批女工,下山去给军爷们做饭、酿酒、浆洗,为其三个月,每个月给5钱银子。你们村里的花姑娘都出来报名,一个都不许藏。
村目首领们当然要抗议,“军爷,不要啊!我们村是莫土司的地界,没有土司的吩咐……哎呀!你怎么打人咧!大家快看呀,南丹卫的汉兵打人啦!……饶命啊!不敢叫不敢叫……”
那偏僻的小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不敢对抗100名全副武装的水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帮混蛋挨家挨户搜姑娘。凡是胸部发育的,相貌中等以上的,没有婚配的姑娘一个都不剩。村子里鸡飞狗跳,姑娘们干嚎着,半推半就地挣扎着,脚下却跟着兵哥哥走得飞快。她们的家人也恶毒地咒骂、吐口水、丢泥巴,却把早已准备好的包裹塞在姑娘手里……
其实各家的女孩早就得到了阿诺公公的通告,她们都盼着这一刻呢。
南丹卫最近半年的名声还凑合,在山下做工的南坡工匠们都没遭虐待。姑娘们也担心去了雷鸣堡,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总比被土司掠走这种“确定的命运”要强。也有个别不敢去的,那就等着土司爷爷的光顾吧。
看着村里的姑娘们被一个个带走,村目首领们又急又怒又害怕。他们慌忙跑去大寨报信,还说要去南丹卫告状。
金士麒才不怕他们呢,因为他不理亏:我只是去招工人,大明哪条律例不许我招女工了?我管吃管住还给工钱呢。虽然过程有点粗暴,打碎了几个锅碗瓢盆,但没人受伤啊!等到工期完毕,我把她们完好无损地送回家,谁也挑不出毛病!
你告啊,你告到兵部去我也不怕!
即便如此,他也有些许愧疚——他虽然是做好事,但也算是动用军队谋私利。否则十个大寨几千个村子每天都上演着土司残害山民的惨剧,为啥他只“招募”风口村的姑娘?
因此,金士麒要求士兵们低调、保密、不许散布谣言,不许透露金都司的身份和指令。如果她们追问,就说“金都司”只是个工匠的头领,跟抢姑娘之事无关。
姑娘们被安置在雷鸣堡最偏僻的木屋里,毗邻水营的大厨房,外面还设了一圈栅栏。金士麒还派去了几个亲兵看守栅栏,不许外人去骚扰,也不许姑娘们乱跑。
金士麒是个珍惜名誉的人,他熬到太阳偏西才去看那些姑娘。
他悄悄来到大厨房的栅栏外,却看到了喧闹的一幕——
几十个水兵爷们正聚在栅栏外面,热情地看着姑娘们的住所。有的就像蝙蝠一样挂在那栅栏上,有的就像狼一样走来走去。若不是门口站着两个金府亲兵,他们能把栅栏给拆了。
他们不停地挠着那栅栏,正开心地讨论着:“都司爷说过要给咱们讨老婆,看来是动真格的了!”“才这几个,能轮到我们吗?”“我相中那个胸大的,她笑的好看,特别白……”
“真丢人!”金士麒大吼,他大踏步而来,“都回营去,到百总那里领100个俯卧撑!”
待水兵们走远了,金士麒才悄悄走进了禁区。
两个山民女孩站在大厨房屋檐下说笑着,她们都穿着黑裙子,相貌倒也不赖,但金士麒不认识她们,心想也是达妮同村的姐妹吧。她们望着金士麒高大俊朗、衣冠楚楚的样子,就**辣地望着他。
“风口村的姑娘都是如此的率真,很好。”金士麒微微一笑,便侧身走过。但忽然间他的后腰被个软软的东西砸中了。
“谁!”金士麒一惊,看到脚边滚落着一个花枝编造的小球。
他再抬头,只见一个黑裙子女孩正暧昧地笑着……打人的就是她!
“我们认识吗?……不认识吧!”金士麒不想沾花惹草,向她一拱手便很离开了。
他走近姑娘的住所,隔着那半敞的木门就听到里面一片山民姑娘的说笑声,就像一群小鸟在开会。金士麒美滋滋地推开门,“喵呜!”他一个闪身跳了进去,差点没窒息过去……那屋子里足有20个女孩,正莺莺燕燕欢聚一屋。
但瞬间金士麒的脸就黑了:怎么没有达妮?
竟然他娘的没有达妮!
不但没有达妮,那满屋子的女孩他一个都不认识!
金士麒一个闪身,撤了出来,差点跟一个男人撞个满怀。那男人就是负责上山抓姑娘的林百总,他怀里抱着一篮子甜米糕。“都司……我来送吃的。”林百总笑得很甜,他小声说:“都司啊,过年我就29岁了,也没老婆。”
“你!抓错人啦!”金士麒咬牙切齿,“她们是风口村的吗?”
“都司息怒……别掐脖子!”林百总忙求饶,“你听我说……我到了山上才晓得,那里有‘大风口’、‘小风口’、‘外风口’3个村子,那个阿诺老头也说不清楚……你知道我这人的风格就是做事果断,就把3个村子的姑娘全抓来了,总计30个。”
“300个姑娘又有屁用!我的达……”金士麒正要暴怒,突然间他的耳朵一颤——
屋子后面有声音!那清脆的,像小铜铃一般的声音,不是达妮是谁?
那声音就从这屋后传来,金士麒差点把房子掀飞!他忙奔过去,果然看到几个女孩正站在那里“呱啦呱啦”地说着什么。
达妮,那甜美的女孩就站在人群中央,被几个同村的姑娘簇拥着。
怎么好像在吵架呢?
果然,达妮正在与一个黑裙子女孩争吵着,顶着鼻子瞪着眼睛。俩人一个脸色红晕,一个面色煞白,地上还摔着一个砂锅。“吵架的声音也那么动听啊!”金士麒笑着跑过去,他发现与达妮对吵的正是曾对他笑过的那个黑裙子姑娘。
突然,那黑裙子姑娘推了达妮一把。
一秒钟都不迟疑,达妮一记直拳打出,“砰”地把那姑娘打翻在地。
对手刚刚一声哀叫,达妮就欺身而上,两个女孩就像一对小野猫般撕打起来。那黑裙女孩一声声尖叫着,撕扯着达妮的衣服挠她的手。达妮就扯她的头发抡拳砸她的脸!黑裙女孩的头发都被扯落了,达妮的衣襟也扯开,露出半边粉女敕的甜瓜。
达妮大怒,抓起一块鹅卵石,她刚扬起手就被金士麒扣住了手腕。
“##!”达妮大叫着。她见是金士麒,才慌忙掩起衣襟,又吼着:“抓疼我了!”
金士麒把她夹着臂下退开几步,她却挣扎着跳了下来,怒道:“你不帮我!”
“明明是你先动手!”金士麒气道。
达妮更生气了,扯着金士麒衣服用山里话吼了几句什么。这时那个林百总也慌忙赶来,大声喊:“谁敢再闹,赶回村子去!”
“你赶走我吧!”达妮迎着那百总吼着,就像一只发狂的小豹子。她的几个姐妹忙冲过来把她拉走。
看着这混乱的一幕,金士麒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达妮这恬美快乐的小妹子也有如此凶蛮的一面。
但这时候又有军情司的水兵跑来报信,他便向林百总嘱托了几句,匆匆而去。
……
那水兵送来的是乌头岭的最新消息。
这次起事的是乌头岭煤矿关口一带的奴隶,他们并不在矿洞里干活,而是在外围施工、伐木、运煤、洗煤、装船,总数约1000人。昨天半夜,“暗箭”部队抵达后就发动了一次突袭,趁乱救走了被困的600多名起事奴隶。如今他们已经摆月兑了追击,逃到了更远处的山区里。
这是暗箭部队的第一次作战,竟一举成功。而且他们无人战死,只轻伤了几个人。金士麒长出一口气。
金士麒在一张小纸头上写下“铜头民勇大队”几个字,贴在了地图上。这就是金士麒手中的新力量,但它实在太弱小,它像一头受伤的小猪在山林中逃窜,随时都会围捕、绞杀!
金士麒与军情司仔细地修订了后续支援计划,现在军情司手里只有7条小船,要不停地运送粮食和武器到上游去。若是断绝三两天,那新生的小猪就会被饿死。
军情司又报告说,“民勇大队”中有很多伤员,还有年老体弱的,还有几十名半大的孩子,占总数约三分之一。现在他们正在山区不停地奔波、逃窜、躲藏,这些人都成了累赘。
从战争角度考虑,这批老弱必须放弃。前方的领队把总不敢做这种决定,只能请示金士麒。
“累赘……送回这里来!”金士麒拍着自己的桌案,“船队回程时就带回来,能带多少是多少。”
军情司的旗长忙说:“船不是问题,但是送他们到河边、登船,都要冒风险。”
“伤者有退路,留下的人才能安心打仗。还有那些孩子,他们能成为我最好的战士。”金士麒决定了,“这风险就冒一次吧。”
……
金士麒处置好了乌头岭的事情,天已经全黑了。雷鸣堡的工地、民营、兵营、粮仓、码头各处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到夜空中传来低沉的轰鸣声,那是这一带山势地形所产生的特殊风声。
只有那座小房子里还有说笑的声音,还有暖暖的灯光。
早些时候,水营林百总就为达妮姐妹们安排了新的住所,虽然小一点,但旁边的小厨房可以当作酿酒作坊。金士麒令人送来了各种器皿设备,还又划拨3000斤红薯给她们。
正所谓“假戏真演”,雷鸣堡的小酒坊竟像模像样地开工了。
一切不是为了私利,是为了水营兄弟们喝上好酒,金士麒确信这一点。
但半夜三更,金士麒敲响了酒坊的木门,报了自己的名字,那门瞬间就开了。几个女孩忙喊着,“是金哥哥。”“快进来呀!”
只见那小酒坊里蒸汽缭绕,烟尘弥漫,一大锅红薯正在锅子里煮着。几个姑娘都忙碌着切薯、劈柴、清洗酒罐。
达妮正站在灶台边,她赤着双足,一双裤管也卷在膝盖上露出两截雪女敕的腿。她一手扶着木桶,正用一只瓢把温热的水洒在双足上。
她见金士麒进来,却没理睬他。她拭干了水,就跨进旁边的大木桶里踩着里面的红薯。旁边几个女孩把煮熟的红薯用凉水降温,之后再一篮篮地倒入她脚下,被她“噗噗”地踩碎。
原来酿红薯酒也这么香艳啊,金士麒赞叹着。
这时代的汉人姑娘都要严防死守,若被人看了腿,相当于露了胸。看来山里姑娘们没这避讳。
达妮单手扶着灶沿,一双**在木桶中节奏地起落,腰肢也随之摇曳着,那丰腴的身子就像小鹿在草丛上跳跃起舞。空气中弥漫着红薯的香甜气息,在冉冉蒸汽的烘托下,她颈间、胸口、手臂,每一寸肌肤更是如脂如玉般细腻,惹得男人眼中发烫。此时此刻,达妮的一切在金士麒的眼里都是美的,连她打人的样子都很迷人,更何况这婀娜的一幕。
“呀!”达妮忽然哆嗦了一下,她慌忙按住旁边小妹正在倾倒的那篮红薯,笑道:“还是烫的!”
金士麒轻声问她,“达妮达妮,只有你会踩吗?”
达妮没理他。
但其余几个女孩却七嘴八舌地说着:“你就知道达妮好,我们人人都要踩红薯,每人100斤。”“我们早都踩好了,达妮一直忙着配料、熬酵水。”“她还要生火!”“她还要生气!”“还要打架!”“还不开心!”“只能晚上赶工了!”
“哎呀!”一个女孩忽然叫了一声,她跑到金士麒面前学着汉人女子的样子道了个万福,“我们都忘记谢你了,金大哥,谢谢你把我们藏在这儿。”另外几个女孩也恍然地凑过来,向他感谢个不停。还有人追问他:“你真厉害,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求了那百总来接我们?”
“这还不简单。”金士麒终于把目光从达妮的身子上挪开。“因为营里的饭菜太难吃,兵士们都抱怨。我就说山里的女孩会做饭,那林百总撂下饭碗就上山了。”
“骗人!”女孩子们都笑着喊着,“哪有那么容易!”
“当然容易。别忘了,我乃是雷鸣堡头号大土司。”他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你们没听到他们叫我‘金土司’嘛。”
“骗人骗人,你是金都司!”
“都司和土司都差不多!”
“骗人骗人骗人!”姑娘们可不容易骗,“我们问过那林百总了,‘都司’只管几个人,比百总还小。”“快说快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是不是要把我们卖掉?”
“好吧我说实话,不许外传!”金士麒低声说,“林百总他……曾经欠我一个大恩情。没错,在辽东时我救过他一命。因此我一提你们的事儿,他就答应了。”
金士麒终于给了姑娘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她们倒是很知趣,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就纷纷离开,只留下达妮还在那里“咕嘟咕嘟”地踩着红薯。
最后一个离开的女孩还把一篮子热腾腾的红薯塞给金士麒,“这活儿就交给你啦,土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