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火器称王 第224章 火炮之争

作者 : 顽城

河滩上,李淳正在一枚枚地投掷着“触发引信”试验弹。

那些军将们虽不知原理,但也看得热闹,还不停地叫嚷着:“十二、十三……”“又爆了!”“成功率蛮高嘛!”“十四……”就在这时,远处镇子路口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一队红妆黑甲的骑兵徐徐踏来。

“广西护卫?”金士麒身边的林把总下意识地喊道,“活埋了!”

果然是广西护卫的精兵。虽然瓦塘镇已对他们发出了“禁止令”,但眼前这队兵马可不容蔑视,更不能活埋——那队亲兵打的是一面从二品的狮子旗,还簇拥着一员骁将,正是广西护卫的指挥使赵洪堂。

其实,赵洪堂此刻的正式官职是“广西护卫营参将”。

按照明朝后期的兵制,各卫的出征部队要从“屯守编制”改为“作战编制”,并临时授予“营”的番号。譬如“浔州卫”平日里屯田耕种生养孩子,遇到战事便派部队出征,称之为“浔州营”。

由于当时卫所建制的败落,各卫派出的部队中除了军户士兵,还有大量的征召农民、山民、城镇无产阶层,他们统称为“营兵”。譬如在南丹卫的2个陆营,山民就多达七成;柳州水营的大部分士兵来自农户流民,还有数百名广东水贼。

这些“营”仍由原先卫所的世袭军官统领,并根据他们的官职授予临时的“营将官衔”。如果是“卫指挥使”或者“卫指挥同知”(即副指挥使)领兵出征,则授予其“参将”的官衔;如果是“指挥佥事”或者“千户”领兵,则授予“游击”官衔。

按照明代的军制,无论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守备都没有固定的品阶。每个军官品阶都源于他的世袭官职、个人的奋斗、运气以及帝国对其的期望值来综合评定。譬如同样是“总兵官”,最低的有四品的总兵。最高的可达正一品。甚至在帝国早期的战争中曾有公爵、侯爵担任总兵官,那则是超品总兵。

话归当下!

金士麒身边这帮酒友中也有几位“卫指挥使”,虽然他们带到战区的士兵都不足千人,战斗力更是……哈哈哈!但他们仍然被授予了正三品的参将官职,别人见了他们都要抢先行礼。喝酒时也要奉为主桌正位,主菜上来要他们先动筷子,小母鸡两条大腿也让给他们吃。

但此刻,“广西护卫营参将”赵洪堂一出现,原先那几位参将就都蔫了。

因为这赵洪堂虽然也是卫指挥使出身,但他是从二品参将。与副总兵何玉九打同样的狮子旗。

自古官大一级压死人。战场上更是如此。诸位还别不服气,人家赵洪堂有战功。

5年前,贵州四川连绵贼乱。广西远征军团的6大卫所围攻遵义,其中5支部队被大贼奢崇明杀得稀里哗啦溃败而去,只有赵洪堂率部浴血奋战,坚持到了最后一刻。然后也撤退了……但他毕竟是最后一个撤退的,为川军秦良玉部赢得了包抄合围的宝贵时间。因此他战后被记为一大功,授予了“从二品镇国将军”荣誉名号。

此刻,镇国将军赵洪堂正扯着缰绳,笑吟吟地驻马在众将面前。

赵洪堂年不过三十,身形健硕高挑,相貌俊朗。朱唇玉面,皮肤很白。那一双丹凤眼烁烁地瞥过来,男人见了也会不好意思起来。

他全身上下最瞩目的就是颌下的一道美须,长达1尺8寸,又黑又亮又干净。赵洪堂极爱他的长须,用一个金丝云绸的口袋套住了。那口袋长达2尺1寸,直达胯下。口袋两边用银丝小绳子系在耳朵上,又安全又牢靠。有了这只安全套,便风吹不乱雨淋不着,不蘸汤水不生虱子。

赵洪堂本就长得好。此刻又身披华美的黑漆铠甲,佩着广西护卫特有的王家亲授红帔氅,又骑在一匹黑花白毛大马上,更是如鹤立鸡群般威风。

在场诸将都磨磨蹭蹭地踱过来,想着以何等礼数参拜此人。没想到那赵洪堂却灿烂地一笑。“诸将,免礼!”他如乳燕般轻盈地跃下马来,又略带幽怨地说:“汝位在此间寻乐,却不叫我!”

几位将军们听得浑身生了鸡皮疙瘩,便回应着:我们也是碰巧啦……十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出现在这里,正在交流战场情报,讨论军粮运输俘虏安置之类的问题……总之也很无聊啦!

赵洪堂又是一笑,不置可否。他一双美目却瞄住了金士麒,“金将军,我来找你!”

赵洪堂在众目睽睽下走到金士麒面前,“听说我广西护卫有两个兵士只因误入了你这瓦塘镇,就被扣留下来,被活埋又被殴打,受了好一番折磨。”他笑吟吟地盯紧了金士麒,“贤弟,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现场立刻静悄悄如高考考场……

“我就知道,你会来问罪。”金士麒冷笑道。

金士麒正等着这一刻呢,恰逢两广的将领都在可以看热闹,正要剥下你的画皮……金士麒暗中咬紧了牙关蓄满了怒气,触发了自身的战斗状态,“哈哈,我来讲一个故事……”

金士麒话未说完,手腕却被那厮突然握住。热乎乎汗津津滑腻腻的感觉,很不好受。赵洪堂竟又在他手背上拍打了几下,和声道:“是为兄不好,是为兄治军不严,叫金贤弟笑话啦!”赵洪堂竟服软了,他一边扯着金士麒一边向诸将领承认是他管束广西护卫兵士不严,多有扰民乱营之过,害得兄弟部队为之劳师动众,言语中说得倒是恳切。

他终于放开了金士麒,却恭敬地对他一拜,套子中的长须也随之一飘。“金将军,那两个兵仔扰犯了你部军规,确实该罚!但还请看在同阵杀贼的情分上。赏我一个脸面,把他们还给我吧!”

“这……”金士麒一时有些没缓过味儿来。

“多谢金贤弟啦!”赵洪堂又要抓他的手。

“好好,答应你!”金士麒毕竟年纪轻,脸皮薄。

赵洪堂又追着金士麒,要他当场下令给亲兵释放那两个倒霉鬼。赵洪堂又进一步请求金士麒:咱们同在一片战场上打拼。这乃是缘分!这荒蛮之地缺吃缺喝的,还请开放瓦塘镇的集市给我们广西护卫,我保证只准许亲兵和中军兵士来采购,一定安分守己不惹乱子。金士麒寻思片刻,又怕他又来捏手捏脚,这一条也答应了。

赵洪堂的两个愿望都得到了满足。不禁嘿嘿地笑了起来。

这赵洪堂……也不是那么讨厌嘛!金士麒暗想着。

现场的气氛缓和了,岸边的景色也变得美好。两广将领们便来凑热闹,有人恭维道:听闻广西护卫前几日孤军迎战贼兵,为总兵突围赢得了宝贵时机,因此受到了嘉奖,此乃此战的首功啊!

“非也。这一轮首功是柳州水营。”赵洪堂指着金士麒说:“你们没听说吗?金将军前些日攻陷瓦塘一战中缴获了十几门大炮,由此破了贼兵的主力。本将今日就是特来恭贺他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军将们不禁“哄”的一声响,便追问金士麒可有此事。在明代后期的战场上,大炮乃是当红的神器,一次缴获十几门乃是特等的军功,怎么没听金士麒邀功?

但其中有两位将领的脸色却很难看——广州右卫指挥使面色铁青。南海卫指挥同知面色潮红。原因很简单,这10门火炮并非贼兵所有,而是他们二位此前搞丢的。他们听到这消息不禁又怒又羞又急,纷纷暗想道:“金士麒卑鄙!”“金士麒爱占小便宜!”“金士麒……我白把你当朋友了!”

金士麒也是又气又急,他本想把这10门千金铸铁炮匿为己有的,以弥补他最薄弱的环节。现在却被赵洪堂当众揭发了,他是如何探知了这消息?他的真正图谋又是什么?这厮刚才看起来还挺亲切的,现在看起来真是欠揍!

赵洪堂轻轻揉捏着自己的长须,笑道:“贤弟,莫非是你不爱军功。只想把火炮据为己有?”

“唰”的一声,十几个将军的眼睛都直刷刷地盯着金士麒。一道汗水不禁从他额头滑过,“这个……哈哈……”

与此相对,赵洪堂却是满脸的幸福感。他笑意盎然道:“为兄奉劝你一句,这么做不妥当!我听说那些火炮是咱官兵遗失的。上面铸有名号是广东……”

“慢!”金士麒忙喝止他,字字如钉般落下:“赵将军,不要误了我的一番苦心!”

“什么?”在场的诸将领不禁竖起了耳朵。“苦心?”

“我得那十门炮上确实有广东营卫的番号。”金士麒淡然道,“但疆场嗜血拼杀有胜有负有生有死,丢失几件兵器又算什么。我水营一场恶战下来便炸坏炮台十来座,损坏遗失的火铳更是数十上百根,几门火炮有算什么!我只怕有人以此为借口治罪于那些广东朋友,我苦心为他们遮掩、为他们保密、我很辛苦啊!”

金士麒双眼充满了哀伤和疲惫感,他环顾着那些将领们,那两位广东卫所将军羞愧地低下头。

金士麒的声音有些哽咽,“没想到啊没想到,赵将军你养着兵丁不去杀敌,却在我水营中安插了耳目。你此番到底是想抓兄弟们的把柄,还是要当众羞辱他们!”

“金士麒……”赵洪堂尖声叫道,他没想到金士麒这家伙反应如此之快,竟使出一计乾坤大挪移,不但卸掉了自己的责任,还反打他了一耙。“你不要扯东扯西!”赵洪堂指着他鼻子,“你为何匿藏火炮,不交还给人家?”

“谁说我不还了?”金士麒冷笑道,“那十门火炮就存放在‘天野十八号’船上,我本想等风平浪静了再运往广州交还朋友。却没想到赵将军先下手为强,要来揭兄弟们的短。”

金士麒暗道一声:你娘的,火炮老子不要了!这仇我算在你头上!

赵洪堂顿时怒不可遏。金士麒这混蛋齿尖舌厉,就要他推到在场诸将的对立面去。赵洪堂暗想:不对啊,我是有备而来,怎么能落了下风?“金士麒,炮在你船上,你有何证据是还给人家的?”

“证据……当然……那个……”金士麒脑筋转得飞快,“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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