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晨儿,你吃块糕点……”
“哼!”
“小晨儿,你喝口茶,这银针茶很香,你尝尝看……”
“哼!”
“小晨儿,你累不累?我帮你按按肩膀,捏捏腿……”
“哼!”
“小晨儿……”
……
无论隽忙前忙后怎么讨好,换来的都是风轻晨冷声一哼,附带一个白眼,想到他刚才今日那样对自己,风轻晨心底就冒火,又羞又怒,气得不想搭理他。
“小晨儿,你别生气了,你没说清楚我也不知道你的打算不是,我还以为你要去给那个占便宜,谁让你不跟我说清楚呢,我不是故意打你,虽然手感很好……”
“闭嘴!你再说一句,我再也不理你了。”活了两世,风轻晨也没这么丢脸过,竟然被人按倒打…那里,最可恶的是他竟然还拿出来说,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没脸见人了。
“别啊,小晨儿,我错了还不行嘛!要不我让你打回来,你想怎么打都行,就是把我月兑光了打我都不吭一声,只要你别生气……”他真不是故意打她的,当时被她以身犯险的念头气昏了头,就想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她还有个男人可以依靠,别傻乎乎的跑去以身犯险,谁知道她还有后话没说完,现在打也打过了,让她打回来总可以吧!
想到她那软弱无骨的小手打在自己身体的某个位置,他心底隐隐升起一股期待!
“想得美,你走不走?不走是吧?白芷,关门,放狗!”面对他的无赖行径,风轻晨心里气得牙痒痒,不过最生气的还是他再次提起书房发生那件事,想到自己被他按倒在腿上打她那里,她浑身的气血就全部往脑袋上涌,理智和冷静都被这股翻涌的气血给覆没了。
额……这个,白芷矛盾又为难的看看小姐,又看看俊美得不像话的准姑爷,她该听谁的啊?
“这个,小姐……那个……”帮谁都可能得罪到另一个人,他们都是主子,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谁也得罪不起啊!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让你关门放狗!怎么,我现在连你也使唤不动了是吧?”连贴身丫鬟都倒戈,风轻晨气得那个咬牙切齿,开始迁怒了。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呀?白芷急得快哭了,求救的眼神不断落到俊美得不像话的准姑爷身上,谁知准姑爷的双眼一直就没离开过小姐,压根就无视她的求救,她这下真快哭了!
好在,老天爷没完全抛弃她,就在白芷正准备跪地求饶的时候,一个丫鬟脚步匆匆的走来,救了她一把。
“大小姐,旭少爷出事儿了——”
一句话,风轻晨手上的茶杯‘啪’的一下摔到地上,滚烫的茶水打翻在地上,留下一地的杯子碎片,她的手也在不经意间被滚烫的茶水烫红了,“旭儿出什么事了?快说!”她不顾手上的烫伤,眼中满是担心的冲那个丫鬟激动的问道。
“旭少爷方才在学院上学,突然就昏过去了,夫子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小巴现在去禀告老爷和夫人了,小巴让奴婢来禀告大小姐。”
“快,让人备马车,我要马上去学院看旭儿。”旭儿突然昏倒了!旭儿昏倒了……她满脑子装的都是旭儿突然昏倒这个消息,至于旭儿昏倒的原因,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风青阳那次给他下的毒,难道她给他服用的药失去效用了?
各种焦急,各种担心,各种想法在她脑中盘旋不下,她真的很担心旭儿!
“你做什么?我要去学院看旭儿,他昏倒了,你别耽搁我的时间,我现在没功夫陪你玩儿。”她神色焦急的准备出府去学院的时候,却被一只大手把她拉住,把她按在凳子上坐好,从怀里取出一管药膏,温柔的涂抹在她的手背上,一边心疼的训斥着她。
“玩什么玩?你见过谁像你那么笨,喝杯茶都能把自己烫伤,真不会照顾自己,看来以后我只能寸步不离的守着你,避免你伤着自己,让我心疼!”贴身守着,这是个不错的好主意,以后他就要寸步不离的贴身和守护着她,他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点点。
“够了!隽,你要念我等我先看完旭儿之后再说好吗?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他,你先让我去看旭儿,好吗?”最后那句‘好吗?’带着淡淡的乞求,从她眼底看见那抹一闪而过的伤痛,隽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似的,浑身一僵。
温柔的模了模她的头,隽对她笑得很温柔,“小傻瓜,不要怕我,不要求我,不要躲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想,你就可以要求我去做,让我去做,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说完,他爱怜的在她紧皱的眉间印上浅浅一吻,抱着她快速朝将大门处而去。
是错觉吗?
他竟然从小晨儿担心风青旭的眼神里,看出一抹伤心的痛楚,那是为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小晨儿心底藏着很多事,很多秘密,但她从未在他面前流露出丝毫异常,就连曾经以君梦的身份跟她朝夕相伴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可就在刚才,他从她眼底看见那抹伤痛的神情绝对不是作假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真的为她感到心疼。
*
*
看着脸色苍白如蜡,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旭儿,风轻晨眼底悔恨交加,想到今天大夫给旭儿诊脉后说的话,她的心情越加下沉,脸色阴郁得非常难看。
今天去了学院后,院长已经请了大夫在给突然昏倒的旭儿诊脉,得出来的结论就是,他中毒了!他之所以突然昏迷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身中剧毒,那毒药本不会那么轻易发作,但他却触碰到了某种刺激毒性发作的东西,从而导致提前毒发。
至于是什么东西使得旭儿毒发,那个大夫也不知道,他这番话只是依照旭儿的身体情况而判断的,并不能查出他中的是什么毒。把人接回来后,四姨娘那边不知怎地动了胎气,风啸被四姨娘院里的人请走,风轻晨担心秦氏在这呆着难受,也就想了法子把她劝走,那个家伙把她送到学院后也没了踪迹,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守在旭儿床边,陪着他!
旭儿,你不能有事,你绝对不可以有事!
姐姐不会让你出事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连带着翼儿那份幸福一起活下去!
“白芷,你给我捎个口信给春菊,计划生变,一切计划都提前!”风轻晨眼底闪过一抹刺骨的冷光,唤来白芷,冷声开口。
白芷一愣,满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小姐,你是说……”天呐,小姐是疯了吗?
世人愚昧,都说小姐愚笨无知,为了救别人而毁了自己的清白,变成丑陋不堪的无盐女,只有她知道,她家小姐有多聪明,多睿智,她那个计划牵扯到太多太多人,那些人的身份她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可小姐却把他们全部装进她的计划里!
天时,地利,人合,那个计划里每一个步骤,甚至是每个人遇上什么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都清晰的算计进去,她第一次知道小姐的计划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那是小姐接下来要做的事,但后面发生的一切,虽然有些月兑线,但基本上都还是照着她的计划走的,她也一直相信,小姐的计划一定会成功,但……
突然这样把计划提前好吗?白芷咽了咽口水,眼底闪过一抹犹豫,她在纠结该不该提醒小姐呢?
“白芷,按我说的做,我自有分寸。”察觉到白芷的纠结跟犹豫,风轻晨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满是自信和从容,白芷见状,点了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
烟花楼,一个美艳动人身上透着股冷淡的疏离的女子望着手中的信笺,眼底闪过一抹疑惑,那张小小的信笺上写得就是:“计划生变,一切提前!”
突然要把计划提前,这是为什么呢?
“笃笃笃……秋萝姑娘,朱少爷带了银票来,说是要给姑娘你赎身带回府当姨太太享福呢!现在正在跟妈妈喝酒,妈妈吩咐奴婢来请秋萝姑娘过去一叙!”
朱子轩来了!她眼底闪过几分冷嘲,朱子轩啊朱子轩,你万万没想到秋萝,这个令你迷恋得流连忘返,恨不得抵死缠绵死在床上的女人就是那个你唯恐避之不及视作毒蛇猛兽的人。
几年的忠心,几年的痴情,换来的是你无情的抛弃,你既然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秋萝,也就是曾经的春菊,她将手中的纸条放在油灯里烧成灰烬,勾唇一笑,风情万种妩媚妖娆,怎么看都是难得的绝世尤物,也是她能将朱子轩玩弄于鼓掌间的最佳资本。
傍晚时分,风轻晨依旧守在旭儿的房间里,大半天都滴水未进,白芷断了一小碗白粥来想劝小姐喝点粥别弄坏了身子,却怎么也劝不动她,她也急了,“小姐,你不吃不喝的身子怎么受得了?你多少吃点吧!”
“放着吧,我没胃口。”看见旭儿这幅模样,她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白芷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端着手中的白粥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门口多了道紫色的身影,脸色一喜,隽示意她别出声,接过她手里那碗白粥和几碟咸菜,让她先离开,这里交给他。
白芷眼底一喜,关上门就离开,把小姐交给她心目中的准姑爷!
“白芷,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陪陪旭儿。”听见身后有声响,风轻晨下意识的以为是白芷,声音中带着几分倦意的说道,却在下一刻,身子一轻,落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
隽伸出手温柔的抚上她紧皱的额头,爱怜的凝望着她,“不要皱眉,小晨儿,看你这样什么事都自己默默的承受,一个人扛,我这里真的很疼,你就不能试着相信我吗?我一直在等你开口,但你终究就是想不起我的存在,我在你眼中就那么没有存在价值,那么没用吗?”牵着她的手放在他的左胸,让她感受他的心跳的同时,也感受到他心底的那份无力,那份懊恼和受伤!
感受到他话里的意思,风轻晨先是一愣,坐在他腿上的身子一僵,低头沉默片刻后,缓缓抬头用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满眼认真的望着他,半响后,悠悠开口道,“我…不是故意忽略你,只是……习惯了!”
是的,她只是习惯了,靠山山倒,靠水水涸,靠人人跑,前世的噬骨之痛让她明白,不能太依赖别人,人心会变,最终能依靠的还是只有自己。
“你可以慢慢习惯相信我,依赖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相信我,好吗?”小晨儿的解释令他心底一喜,这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种很好的现象,代表她愿意逐渐敞开心扉接纳他。
“为什么是我?”她不懂?他为什么会爱上她?
他是那么的出色,那么的优秀,尽管她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但从他的言行举止和上次的十里红妆求亲仍能看出来,他身份绝对不简单,只要他想,天下各种风情的绝世美女还不争先恐后的投入他的怀中,可他却偏偏选上了她这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这让她如何不怀疑?
她知道她身上有外婆留下来的某些秘密,知道的人很少,不代表没人知道,之前的君梦,五姨娘白玉,七皇子,殴飞,他们都抱着别样目的接近她,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她都知道,也不恼,她要的就是一个坦白,她最恨的就是欺骗!
看透她心底的想法,隽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薄唇轻启道,“我也不知道,起初吸引我的是你眼底的沧桑悲凉,那时的我的想,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事才能拥有那双死寂一般的眼神?而后越是接近你,就越是被你所吸引,你的孤傲,你的睿智,你的坚强,都深深吸引着我。我就想宠你,爱你,疼你,想将你眼底的悲凉哀戚抹去,让你在我怀中尽情的展露笑颜!我越陷越深越无法自拔,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我已经不能离开你!宠你,爱你,疼你,已经成了我生命里无法切割的一部分,那种感情已经深入我的灵魂,谁也不能将你从我的生命力抽走。”
静!
绝对的安静!
整个屋子里只能听见他们两人包括昏迷的旭儿的呼吸声,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半响后,坐在他腿上的风轻晨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口,静静的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蓦地,风轻晨笑了,她笑得很淡,很优雅,很自然,很美……
“隽,我允许你宠我!但你要答应我,绝对不可以欺骗我,不可以背叛我,我…会试着慢慢相信你,把你当做我的依靠。”感受到他的真心,她醉在他的深情里,她决定赌上一把,用她千疮百孔的心来当赌注,跟他赌上这一局名为爱情的赌局!
赢了,她收获爱情,享受幸福!
输了,她心碎情亡,坠入地狱!
输与赢,是两个极端的境地,也是她给自己唯一的机会,她心底仅存那一丁点希望都寄托在这个赌局上,若是输,她将万劫不复,永坠地狱化身为魔!
“小晨儿,我的小晨儿,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我不会骗你,不会背叛你,永远不会,谢谢你允许我爱你……”对别人而言,被人允许爱别人或许是一个羞辱,但对隽而言,这是何其幸福的一件事,小晨儿允许他爱她,接受他的感情时,他残缺不全的心,瞬间完整了!
曾经的不堪,曾经的伤痛,那种不被世人容纳,体内流着的肮脏血液,让他无时无刻不深深的憎恨着自己,小晨儿的出现让他看见了希望,也拯救了他——
他们紧紧相拥着,抱着彼此,这一瞬间,他们眼中心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半响后
“小晨儿,你先在旁边等一下,我把这小子身上的毒解掉,再带你出去吃点东西,你那么瘦,的多吃点东西好好补补才行。”松开彼此,隽把她抱在椅子上坐好,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装了很多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他迅速的抽出银针扎在风青旭身上的一些穴位上,而后把他拉起来在他后背拍上一掌,他立马吐出一口乌紫色泛着强烈腥臭的血液。
“旭儿的毒,被你解开了?”面对这戏剧化的一幕,风轻晨眼底闪过一道异色,欣喜中带着几分阴霾。
“等会让人按这张方子去抓药,喝上几天把体内的残毒清干净就没事了,不过他暂时还醒不过来,我刚才扎了他的睡穴,他还会昏睡上几天。”收回那些扎在风青旭身上的银针,他提笔写了一张药方子递给她。
风轻晨点了点头,想问他怎么知道旭儿中毒,中的什么毒,他怎么那么刚好就会解这种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想,他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她,不想说她也不想去逼问他,她在试着相信他!
“等下,隽,你把旭儿抱到隔壁的房间让白芷寸步不离的守着他。”风轻晨的眼睛盯着旭儿身下的被褥和枕头,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隽把旭儿抱到隔壁房间交给白芷照顾,很快就回来,看见她站在床边,手上拿着旭儿睡觉时枕的枕头,眼神凌厉带着几分寒意。
“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
隽低声一叹,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那个枕头,以手为刀刃,割开枕头,露出里面那巴掌大小的布包,“刚才给他施针的时候发现的,看来那人是恨极了你们姐弟,竟然连天麻花都用上了,这天麻花的味道闻久了虽不至死,却能让人变得痴傻,让你们亲眼看着他承受莫大的痛苦,还得接受他变的痴傻的事实,这简直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人痛苦。”枕头里的小布包里,装的是好几种药物,几种香味掺杂在一起,相互抵消,散发出的味道变得很淡,只有睡在上面的人才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闻言,风轻晨点了点头,眼底的寒光隐去,仍旧淡漠恬静,“隽,你说的我都知道,谢谢你!还要麻烦你一件事,你帮我去……”她低声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隽闻言点了点头,交代她几句,转身离开。
隽离开后,风轻晨看着桌上这小包东西,眼底冷光乍现!
用药将旭儿变成痴傻儿!
既然你们那么喜欢下毒,那我就成全你们,我有心留你们一条生路,既然你们自寻死路,那就不要怪我无情,她将那小包药材收起来,脸上露出一抹阴鸷!要怪就怪你们触碰到了我的逆鳞!
第二天,三姨娘出门被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乌鸦给啄伤了脸,差点伤到眼珠子,把她吓得不轻,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到了中午,三小姐跟二小姐在后花园遇着,被毒蜈蚣咬着,差点丢了性命;四小姐在院里玩突然一头栽进荷花池差点被淹死,看门的老陈被发疯的野狗咬了口,马房的张三被踢了一撅子踢得吐血,府里的鸡鸭一夕间全部死绝……
诸如此类的事,一夕间数不胜数,整个将军府顿时人心惶惶,不知从哪里传出上次吴道长来说的话,众人突然想起四姨娘肚子里那个孩子是煞星的事,一夕间,所有矛头全都指向即将生产的四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