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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怡得说起来还是金泽滔曾经以为的自己人,金泽滔智者千虑,也没考虑到会在这个环节出问题。
许西或许是个变数,但胡怡得想来不会明着给自己设置障碍,再怎么说,胡怡得和柳鑫私交不错,当初自己还是通过柳鑫才结识胡怡得。
有柳鑫和胡怡得两人把关,柳立海亲自出面到派出所提人,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大意了!
金泽滔搁下电话,默默地注视窗外的夜幕,月色朦胧,夜空如洗,中秋即将来临,但想必,这个夜空下,很多人和自己一样,为这个晴朗的夜而烦恼。
过了中秋,就基本过了台风季节,南门的旱情没有台风缓解,到了秋冬,雨水就更少了。
今年的抗旱,到了今天,已经成了和天斗,和地斗的持久战,他不想在抗旱斗争中,还要和人斗。
五月的公安大楼倒塌事故至今,金泽滔俨然成了南门两大政治核心之一,在市委常委会中有着一言九鼎的潜力,尽管常委会中,还从来没有出现需要票决的争论议题。
无论是杜建学还是金泽滔,都谨慎地行使着手中的政治权力,谁也不想率先打破这种勉强维持着的脆弱的平衡。
胡怡得怀的什么心思,金泽滔心里十分清楚,如果事情圆满,一白遮百丑。你就算吹出花,金泽滔都有耐心跟你说上两句,但出了问题,就要有为自己的龌龊心思付出代价的准备。
之前推三阻四,把洞头镇党政一把手晾在办公室里好茶好烟供着,就是赖着不办事,现在出了事,才想到解释。早干么去了?
金泽滔不屑地撇了撇嘴,他刚准备拾起话筒打电话给曲向东县长,柳鑫的电话先打了进来:“泽滔,对不住了,西桥派出所这帮兔崽子办砸事了。”
金泽滔呵呵笑说:“不是办砸了,而是被砸了,立海说的没错。你的掌控能力有问题啊。”
柳鑫吭吭哧哧愣是说不出一个字,金泽滔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出来,他的麻子脸,此刻一定是是红花朵朵,气象万千。
金泽滔仍是不阴不阳说:“有时间老琢磨着怎样立功,还不如抽时间好好琢磨一下队伍,有支好队伍。柳鑫,你这局长当得才会有底气,腰板才会硬挺。”
金泽滔一直都以为,柳鑫外圆内方,表面精明,很多时候跟方建军书记的便宜妹夫,原西州公安局长周博山有得一比,在刑侦业务上是把好手,鲜有人能匹敌。
但在当领导管人上,却是明显的眼高手低。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其实一旦出问题,就漏洞百出。
柳鑫到最后搁下电话,都没发一言,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柳鑫放下电话后,接连拨出几个电话,连夜召开党委会议。部署全市中层干部考绩考评工作。
会议最后,他轻描淡写地通报了西桥镇派出所被冲击事件,并宣布任命副局长赵向红兼任西桥镇派出所长,免去原派出所所长职务。责成赵向红尽快查明派出所被冲击事件真相。
柳鑫局长除了业务工作,其他工作从来是三言两语蜻蜓点水而过,这种连夜部署干部考绩考评工作,在柳鑫任上还是破天荒第一遭。
但此刻,看着柳鑫局长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就连一向“心直口快”的赵向红副局长都紧抿着嘴,没有发出任何疑义。
等开完会,柳鑫正要驱车前往曲向东家汇报工作,赵向红一溜烟闪进了副驾驶室,道:“柳局长,今晚好象不象你的作风啊,什么时候工作重心开始转移到干部队伍建设上来了?”
柳鑫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叹息:“西桥派出所出事情,连立海这小子都敢嘲笑我掌控能力有问题,小红,你跟我说实话,你柳局长是不是真有他说的那么不堪?”
赵向红认真看着心不在焉的柳鑫,迟疑了一下,说:“真要说?”
柳鑫用力一拍方向盘,揿得警车喇叭大作,吓得前方车辆赶紧靠边停车,柳鑫低骂了一声:“滚犊子,看你撅的架势,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不自找屁闻了,憋回去吧。”
赵向红嘿嘿干笑着,说:“柳局长,柳局长你重机关,轻基层,重破案,轻管理,转转作风,打造一支好队伍,你说话的底气才会更足,腰板才会更硬,也是时候整顿一下队伍了。”
柳鑫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嗤溜一声,在空旷的街道上,警车象月兑弦的箭一样飞驰。
赵向红一手紧紧抓着上方扶手,一手按在前方的车台,连声惨叫:“我不是还没说实话么,没到杀人灭口的时候啊。”
柳鑫一边咬牙切齿地把着方向,一边嘟哝道:“麻麻的,个个都象金泽滔,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好象都未卜先知似的,再不整顿整顿,没准什么时候,我这个局长就被你们这帮子白眼狼给篡党夺权了。”
柳鑫来曲向东家里不是一次两次,但每次进来,总是缩手缩脚,直到曲向东挥了挥手,柳鑫才在曲县长对面的沙发挨了半边坐了下来,柳鑫的作派,就连赵向红都不由自主地拘谨起来。
曲向东见到柳鑫时,和金泽滔刚结束通话,他直直地看着柳鑫没有作声,柳鑫硬着头皮说:“曲县长,刚刚我们结束了局党委会,决定全面开展公安系统考绩考评工作,按照干部任用新条例,我们也准备改革公安系统中层干部任用制度。”
柳鑫说到这里,小心地打量了一眼曲县长,曲向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柳鑫咬了咬牙说:“西桥出现歹徒冲击公安派出所事件,一名嫌犯被其同村村民劫走,一辆警车被纵火焚毁,党委会已决定免去其所长职务,暂由向红同志兼任西桥镇派出所长职务。”
曲向东又是嗯了一声,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柳鑫只好继续说道:“南门公安局正部署连夜抓捕嫌犯,向红同志向你报过到后,就马上赶赴西桥,尽快进入角色,和南门公安局携手抓捕嫌犯,查明冲击派出所事件真相。”
曲向东这才抬起头来,说:“刚刚泽滔同志刚和我通过电话,现在旱情尚未解除,干部群众的情绪都有些急躁,公安队伍,在这个时候,更要起到稳定民心的中流砥柱作用。”
柳鑫这才暗暗抹了把汗,说:“是是,我们公安队伍的使命就是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为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保驾护航,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能动摇。”
曲向东脸色渐渐地缓和下来,说:“柳鑫同志,作为公安局长,你不但要以身作则,时时事事率先垂范,更要发挥好这支队伍中每一位干警的作用,只有这样,说话做事,你才能做到心里有数,不慌不忙。”
曲向东今晚上是他近年来接触的态度最和蔼可亲的一次,一时间让他有些受宠如惊,他喃喃道:“曲县长,我记住了,我们将坚持一手抓队伍,一手抓业务,一手抓预防,一手抓打击,两手抓,两手都不放松。”
曲向东渐渐地露出笑容,他说:“可能你们会以为冲击派出所事件只是个案,但越在抗旱的关键时期,越要警惕,公安局要抓干部队伍建设,县委县政府也要狠抓队伍建设,对抗旱救灾表现不力,甚至走歪门邪道,不是想办法引导群众挖渠引水,而是鼓动村民跑邻村开渠放水,凡此种种,一旦查明,一定严惩不贷。”
从进曲县长家门到出来,赵向红就象个哑巴,一句话都没说上。
直到坐进车时,赵向红才象被踩了尾巴似的差点没跳起来:“柳局长,你说说清楚,我什么时候答应连夜赶西桥协助南门抓捕嫌犯,冲击派出所连半点线索都没留下,你让我怎么迅速查明事件真相?还有,大半夜的,你让我跑西桥找谁交接去?难道你老人家亲自送我赴任?”
赵向红连珠炮似的几个追问,让柳鑫都不觉恼羞成怒,他说:“这不是跟领导表态么,我不这样说,曲县长他不开口,我能有什么办法?”
赵向红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理解地拍拍柳鑫的肩膀,同情地说:“柳局长,南门你那位本家柳局长,瞧他现在活得多滋润,同人不同命啊。”
柳鑫啪地打掉他的手,说:“少说风凉话,赶紧地回家收拾收拾,我们连夜出发,曲县长都说了,关键时期,公安要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赵向红不满说:“柳局长春风得意的时候,咱就是根出头椽,不满意,就敲打敲打,现在遇到情况了,我这根椽木之材,一下子成长为中流砥柱了?”
柳鑫嘿嘿笑道:“不是都说国难思良将,家贫盼贤妻吗?”
赵向红看着正跃马顾盼,自以为一世之雄的柳鑫洋洋自得模样,忍不住肚子里泛酸,差点就没当场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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