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洛嘉嘉率先看到了凤临轩被碎片划破的手指，她不明白那瓷盏明明是摔在地上的怎么会伤了他的手指，但那淋漓的鲜血却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很快就形成一小滩，让她触目惊心。舒榒駑襻她连忙上前掏出手绢压住了那伤处，紧张道：“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划破手了……我去把药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我没、没事……”短短一瞬间，凤临轩的脸便白的如薄透的宣纸一般，仿佛风一吹就能破碎，他勉强挤了个笑容拍了拍洛嘉嘉的小手示意自己没事，将缠着他手指的手绢随意打了个结就拾起筷子来道：“不是都饿了吗？快吃吧！”
说完自己先吃了起来。
可为什么，她会感觉他吃的那么勉强，似乎，在逼自己吃下那些饭食一样？
洛嘉嘉担忧地看着凤临轩，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可对方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沉默地吃饭，她只能将心底的焦虑和疑惑统统压下，等吃完饭两人回房间之后再问他。么么么被被。
许是感觉到了凤临轩的不一样，这顿饭一众人吃的无比安静，就连后来赶来的沈柔儿，也敏感地噤了声，只安静的吃饭。
好不容易一顿饭结束，洛嘉嘉完全不记得自己都吃过什么，见凤临轩起身她连忙跟着站起，拉着他的衣袖道：“我和你一起回房！”
“我……”凤临轩的黑眸微微一颤，一直努力作出笑容的脸颊有些僵硬，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有些哆嗦：“嘉儿，我……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你先回房休息，我一会儿就回去，嗯？”
“可是你……”111cc。
“乖，我很快就好！”凤临轩俯身在洛嘉嘉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又柔声哄了几句，才将她劝的先回了房间。
“三哥，有什么重要事啊？需要我帮忙吗？”凤鸣意放下筷子道。
“一些小事罢了！”凤临轩摆了摆手，只觉凤鸣意那双清澈双眸所绽放的纯透光泽此刻格外刺眼，他轻咳了咳，道：“你不是还要进宫去看梨妃娘娘吗？天冷，早回早去！”
“我知道的！”凤鸣意连连点头，看着凤临轩融入夜色后越来越远的背影，有带着笑意的戾气，从清澈双眸中一闪而过。
“王爷……”凤五跟着凤临轩进了书房，进门前他朝隐在暗处的暗卫打了招呼，让他们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而后才进屋顺带将房门合了个严实。
结果才刚一转身，他就听到凤临轩凝冷的声音道：“凤五，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啊？”凤五一呆，脸色便有些着急，“王爷，属下不出声，就在这陪着您成不？”
“出去！”凤临轩的声音更冷了一分。
凤五眸色一黯，担忧地看了凤临轩一眼，却见对方只将自己隐于黑暗之中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心里叹了叹，最终还是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怎么出来了？我正要进去呢！”
一出门，便见迎面而来的风雷要进书房，凤五连忙抬手拦住，朝对方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将她拦在了门外。
“怎、怎么了啊？”风雷想起凤临轩晚膳前的异样，又看了看凤五现在的样子，常年探听各种消息所练成的敏锐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心一沉，压着嗓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事情没确定之前，凤五也不敢下结论，所以他依然只是摇了摇头，否认道：“算了，没什么事，你别瞎想！”说完又突然问道：“七王爷进宫去了？”
“嗯，刚让凤管家备了马车，这会儿估计已经走了！”风雷点了点头，搓着手边取暖边道：“哎你一说七王爷我想起今上午的事来了！”
“今上午什么事？”凤五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问道。
“今上午我们都在花园暖棚里赏梅，七王爷也在，中途说到什么事时王妃娘娘不小心将酒泼到了七王爷的手腕上……”风雷想着那块让她起惑的刺青，歪着脑袋疑问道：“王妃娘娘给七王爷擦酒时，我看到他手腕上有一块刺青。哎你以前见过七王爷身上有刺青吗？我怎么不记得了，那刺青是他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啊？”
“手腕上的刺青……？”凤五茫然地抬头想了想，摇头道：“我没注意过，不过只是一块刺青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那块刺青很奇怪啊！”风雷知道她有些小题大做，却还是说道：“它的样式很独特，像是……在掩饰什么伤疤，就好像……那里曾经被人咬过留下了伤疤，而他为了掩人耳目，便弄上了一块刺青做遮掩的感觉……”
风雷话音刚落，就听到书房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15019264
“王爷？”
“王爷！”
凤五和风雷同时一惊，转身就要冲进书房，却听得里面凤临轩沉寂的声音道：“我没事，不必进来！”
一句话生生将两人的脚步阻在了书房门外，风雷讶异地看了门扇一眼，再次看向凤五道：“凤五，你还想说，什么事都没有吗？”
凤五嘴角无奈划过一丝苦笑，他回身，一坐在了书房前的台阶上，看着黝黑的天幕哑声道：“风雷，这次，是真的要变天了……”
“什么意思？”风雷一凛，连忙坐到凤五身旁追问，对方却再也不说一个字，只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夜空，似是沉入了自己的睡梦之中。
这一坐，就是一夜！
门外，凤五和风雷就这样相依而坐，时不时会说上两句话或者运运动驱驱寒，而门内，却一直都是没有声音，仿若凤临轩，并不在里面一般。
这样的沉默与安静，让他们两人越来越心慌，等到东方终于露出一点白色时，凤五再也坚持不住，起身道：“王爷，到了准备上朝的时辰了，您……”
“嗯！”凤临轩短短的应了一声，就又没了声音。
凤五和风雷对视了一眼，最后决定，推开房门，进去！
“王爷，需要属下唤人过来伺候您洗漱……”进屋之后凤五最先出声，他努力装作寻常的样子道着寻常的口气，却在看见书桌后那个似乎是僵坐了一夜的身影时，所有的话音都哑在了喉咙里。
半晌，他才听到风雷惊诧万分同时也沙哑万分的声音颤抖道：“师、师兄，你的头发……”
凤临轩的头发，两鬓竟已发白！
短短一夜，只不过短短一夜未见，昨晚还是那个玉树临风随便一个眼神便可惊艳万里山河的凤临轩，此刻却苍老的像个垂暮的老人。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凤五还记得昨晚他出书房时凤临轩就是这个姿势，而如今却还是这个姿势，他竟然就这样僵硬地坐了一夜！而那曾是乌黑的两鬓，此刻却苍白发丝满满缠绕，远远看过去，他整个人都好像苍老了不止十岁！
“王爷……”凤五的声音瞬间有了哭意，他快步上前走到了凤临轩旁边，哽咽道：“王爷，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嗯？”凤临轩终于动了一动，抬眸看向凤五道：“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您……您的头发……”
凤临轩眸光一动，他想起风雷刚进屋时也说过他的头发，他疑惑地将眸光转向了书房内的一面立式铜镜，那里，一个两鬓苍苍的男人，正定睛看着自己。
竟然，一夜白发？！
“凤五，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是吗？”凤临轩看着铜镜中的苍老自己，哑着嗓子问道。
“王爷……不、不能这么早就放弃啊，现在自救，或许还来得及……”
“自救？不，来不及了……”凤临轩慢慢将视线转开，俊美无双的容颜疲惫而颓然，他闭上眼睛沙哑道：“凤五，他知道我所有的计划，知道我所有的安排，我怎么设计他、怎么掀起这场争斗、怎么将他置之死地如何在最后夺得胜利赢得那个皇位，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甚至连我有暗中有多少兵力朝堂上有多少是站在我这边，他都全部了解，我在他面前相当于一张白纸，而他有多少实力，我却完全未知，你说，我还有什么可能，赢得这场战争？！”
“可、可是……”凤五痛苦地捂住了头，是，凤临轩说的都对，他们如今完全被陷入了，被动之地！
丝毫没有胜算的，被动之地！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一直没有作声的风雷疑惑地看着凤临轩和凤五，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究竟是什么事，能让那个天之骄子睥睨万物的凤临轩，变成这个样子？
“凤五，去给我告个假，就说我身子不适今日不去早朝了！”凤临轩从宽椅里站起，长久的坐势让他的腿有些僵直，他晃了一晃才定住身形道：“然后，把花蝶从千衣卫那里叫过来，直接来书房就可以！”他说完又看向风雷，犹豫了许久才定声道：“风雷，你今天负责陪着嘉儿，仔细看好她，如果她问起我昨晚去了哪里，就说……”
“就说我去了柔儿那里，在她那里……过了一夜！”
——
两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