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战随时都可以把搜宝鼠拿出来,可是一旦方智得到了搜宝鼠,基本上就不可能留在雍州了,嬴战才不会这么早就把方智放走。而且方智那张破嘴破坏了嬴战和赵嫣然的好事,嬴战打定主要要吊他半年,怎么会这么便宜放过他。
而方智跟着嬴战进到长公子府内院,立刻就看到一个和嬴战长相近乎一模一样的男子,方智愣了一下,前前后后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立刻就看出了两个人的区别,眼前这人气度雍容,可是没有半点修为在身,只是一个普通人。联想起嬴战以前和自己事情,方智立刻明白,这就是嬴战的兄长,也就是雍州的嫡长子嬴征。
“在下长清宫核心弟子方智,见过嬴公子。”
在嬴战的讲述中,嬴征为搜宝鼠一事跑上跑下,忙前忙后,耗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是以,方智在言语中十分客气,否则,按照方智的实力地位和性子,别说只是一个公子,就是国君,该不鸟你还是不鸟你。
嬴征早已经得到过嬴战的嘱咐,于是连忙一拱手,温文有礼的说道:“方前辈所托之事已经办妥,那样事物已经寻到,还请方前辈过目。”
一听嬴征说方前辈,方智连忙摆手,苦笑着说:“我跟嬴师弟是同门师兄弟,你又是嬴师弟的兄长,你这声前辈我可担不起啊。我托大叫你一声嬴老弟,你叫我方兄还是方大哥都随便啦。”
方智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嬴征为他办事,他本就觉得好像欠了嬴征什么似地,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在雍州这几天的一应享受都是嬴征提供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嬴征再对他客气他就有点吃不消了。而他这句话也算是认了嬴征这个兄弟,并不是谁都能和方智称兄道弟的,就连方智的同门师兄弟丁绍文都不行。
嘴上客气着,方智的眼睛早已随着嬴征指引的方向看去,那只闭目养神的白龟虽然奇特,可是方智见过的奇珍灵兽多了去,直接略过白龟,死死的盯在两只拳头大小的老鼠身上。
这两只老鼠肥嘟嘟的十分可爱,半点都没有寻常老鼠那种肮脏灰暗的感觉,而且它们身上的皮毛呈现出亮丽的金银色彩,灯光下,如同珠宝般璀璨,要不是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还真像是金银打造的工艺品。
方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急促。
他以前见过搜宝鼠的,对于搜宝鼠的特点自然清楚。搜宝鼠因为以奇珍异宝为食,皮肉毛发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异状,就拿毛发来说,纯粹是消化后的金银等物组成,寻常动物的毛发遇到火都会烧焦损毁,而搜宝鼠的毛发和金属无异,水火无伤,就算刀剑砍上去,只要力气不是太沉重,顶多掉两根毛,要是刀剑质量不咋地,那跟砍在金属疙瘩上没区别,崩口断刃都不是不可能。
这时候,嬴征从一个盒子里掏出一枚鸽卵大小的金属丸,方智常年在外面寻找各种奇珍异宝,见识广博,一眼就认出这是赤金。
平常人们称呼钱财都说黄白之物,而“黄”和“白”一说是金银,而另一种说法则是黄金的品级,黄金最是普通,白金则异常珍贵,可是只有一小部分人才知道,白金之上还有赤金。俗话说“金无足赤”,这就是指,只有最纯正的金子才能被称为赤金。
赤金,这可是足以令方智心动的东西,可是随即方智就看到震撼的一幕,嬴征竟然把那枚赤金丸子丢到搜宝鼠跟前。
奢侈!真他妈奢侈啊!
赤金掺到法宝里,那绝对是月兑胎换骨的变化,可是眼前这人竟然拿赤金喂老鼠……
不过随即方智就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这两只老鼠平日里吃的都是赤金,那么嬴征这段时间的花费可就大了去了,唉,本来想着随便给他点财物就算了,没想到人家连赤金都不在乎,我要是提钱不是自己掉价么。
一时间,方智到不知道该怎么答谢嬴征了。
看到赤金,其中一只搜宝鼠立刻哧溜窜了过去,小嘴一张,那浑圆的赤金丸就缺了一小块。看到这一幕,方智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不见了。
赤金这种东西,三味真火修炼不到火候,煅烧一百年都不会有半点融化的迹象,即便炼器行家也得是借助鼎炉才能锻造赤金,而眼前这个小老鼠咯嘣一下就啃掉一个豁口,这能是寻常老鼠么。别的不说,方智自问,自己的牙口也没这么好。
那只老鼠啃了两口,就叼着赤金丸跑到另一只搜宝鼠身边,将那赤金丸推到它嘴边,可是另一只搜宝鼠有气无力的睁了睁眼,小嘴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张开。
方智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他这才看到,另一只搜宝鼠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似地。运起功力查探过去,却发现那只搜宝鼠不知为何,生机近乎枯竭,若是任由这种情况下去,只怕挺不过今夜了。
方智心里别提有多疼了,怒声问道:“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吼了两声,方智再也顾不得其他,疾步冲到两只搜宝鼠旁边,精粹的土系真元如同泄洪似地喷薄出来,云雾般的缭绕在两只搜宝鼠身边,那只奄奄一息的搜宝鼠顿时精神一震,尝试了几次,终于能开口了,努力许久从赤金丸上咬了一口,随后就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闭上眼睡了过去。另一只搜宝鼠急得上蹿下跳吱吱吱叫。
看到方智那急切的神情,嬴征心中一叹,不过还是按照先前与嬴战商议的说辞讲到:“此事说来话长了……”
按照嬴征的说法,分发到雍州各地的人手寻找了好几个月终于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于是汇集人手过去抓捕。只是可惜,他们的举动引起了另一拨不明势力的注意,在抓到搜宝鼠的时候,与那一伙人大声了冲突。
“不可能,搜宝鼠浑身坚硬如铁,刀枪不入,即便被冲突波及也不可能成这样子。”
方智头脑倒还清醒,立刻发现了嬴征话语中的漏洞。
嬴征点了点头,“的确如同方大哥说的那样,搜宝鼠没有被波及。不过,当时的搜宝鼠恰逢产崽,方大哥你也知道,这是搜宝鼠一生中最虚弱的时候,别说刀剑,就是一点毒瘴都能要了它的命。”
方智默然。对于灵兽他也十分了解,许多灵兽产崽前后是最虚弱的,一个一阶灵兽正面交锋杀死产崽后的九阶灵兽也不是不可能,方智甚至还亲眼见过。而且方智也终于明白嬴征的手下是如何抓到搜宝鼠的,正是选择了这个最关键的时刻。
嬴征留给了方智发挥想象的空间和余地,有些事情,自己说的未必信服,但是方智自己想的他一定是深信不疑,此时无声胜有声。
而这时嬴战接着说道:“原本这只母鼠的伤势没有那么重,可是手下们不知道如何医治,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才……唉……”
这句话无疑是在方智血淋淋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而接下来嬴战的话直接就让方智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方智师兄,原本那一窝鼠崽有四只,大的小的一窝端,正是双喜临门。可是母鼠受伤不能喂养,小鼠崽子又不能进食,送往咸阳的半路上就全部饿死了。唉,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方智只感到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就喷出一口血来。
驯养灵兽的人都知道,越是幼崽越值钱,毕竟幼崽灵智上一片空白,可以随便培养。而且从小培养的灵兽对主人最是忠诚亲近,所以,最有价值的不适这两只成鼠,反而是那一窝幼崽。可是……
“我草,这些人是谁,我要杀了他们,我要灭了他们九族!”
方智真的怒了,而且是真的怒火烧天。
嬴战流露出无奈的神情,“对方没有报名号,我们也不知道,后来,我们的人怕押运途中有所变故,就把这两只搜宝鼠藏在了地方郡县押运祥瑞的车队中,这一切做的很隐秘,除了那个负责人没有其他人知道,就连押运祥瑞的人员也不知晓,所以才能瞒过那些敌人,平安的运到咸阳。”
嬴战这句话纯粹是扯淡了,这两只搜宝鼠分明是他刚刚兑换出来的。不过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情根本没法去查,更何况方智从来没怀疑过嬴战,自然是全都信了。
方智此时也顾不上去心疼那一窝小鼠了,只求着能挽回这只大家伙就好。在方智想来,就算真的没能挽回,那不还有一个活蹦乱跳的么。
而这时,嬴战弱弱的说道:“方智师兄,搜宝鼠忠贞不渝,一只死了,另一只绝对不会独活,希望师兄你手段通天,能挽回它们吧。”
这会儿,方智连吐血的心思都没有了,不停的催发真元梳理那只母鼠的生机。此时方智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一刻值千金了,他吗的,救命如救火,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万金不换啊!
嬴战和嬴征都没有离开,就这样无声的陪着,中途几次拨了拨灯芯,而外面的天也一点点的变黑……
午夜时分,正是月黑风高。
方智忙了好几个时辰,终于稳住了母鼠的生机,再调养几天,就能彻底稳定了,修养个把月也就能活蹦乱跳了。
可是没等方智松口气,就感到轰隆一声巨响,身处的房屋剧烈的摇摆,真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不等方智发问,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桀桀的长啸:“无知小儿,就这土鸡瓦狗的防御,也敢夸口固若金汤,看老夫把它夷为平地给死去的儿郎报仇。”
方智刚想骂人,可是突然感到脸上一温,抹了抹,还有点粘粘的,鼻尖立刻传来一股血腥味。
方智低头一看,顿时目眦欲裂。那枚啃噬了一半的紫金丸此时正深深的嵌在母鼠的肚子上,那血,正是从中喷溅出来的。想来是刚才那一阵摇晃所致。
被方智精心调理的母鼠则哀鸣一声,无力的蹬了蹬腿,骤然咽气。旁边那只公鼠哀鸣着拱了拱伴侣的身子,也发出一声哀鸣,随即软软的卧倒,殷红的血迹从它嘴角流出,竟然自绝生机。
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眼睁睁看着希望乍然破灭,还是破灭在手心里。
事情刚有所好转,却骤然升起这种变故,方智只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点燃了,怒睁的双眼眨眼变得如同鲜血般,红彤彤的脸庞也直欲滴血。
“我草你全家啊!!!”
方智状若疯狂的跳起,在屋顶上穿出一个大洞,风风火火的去找那人的晦气去了。
屋中,嬴战和嬴征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忍之色,可是他们都明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对方智的亏欠,也只能以后再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