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同样是在“红牛”茶馆,朱熹一位弟子陈淳约了卢易见一起喝茶。
聊着聊着,卢易见就明白了陈淳找自己来喝茶的目的。
陈淳已经三十出头,但却是朱熹不久前才收的新弟子,别看入门不久,陈淳对老师那是极其敬重的,今天,陈淳就是为自己的恩师分忧而来。
按说朱熹的状态还是相当不错的,不过这些时的烦恼也不少,陈淳觉得理应为老师分忧,便约了卢易见,这个卢易见号称是哈唐海归中最好打交道的人,据说通过卢易见有人就获悉了有关哈唐国不传之秘,嗯,反正是顶顶机密的消息,陈淳就想,或许通过卢易见可以寻些主意。
话说这些天朱熹有些心急上火,照说,哈唐海归已经将神奇的科技世界撩开一线缝隙,比如神奇的pad,还有诸如可以飞上天的飞机以及横冲直撞的铁甲战车,诸如此类,又比如各种闻所未闻的科技理论。但知识爆炸的威力也是惊人的,除了带来亢奋,也引起了一些不良效应。比如说,即便朱熹智商高绝,到底年纪大了,过度用脑的结果就是明显憔悴了许多,显现出消化不良的症状。
这还不算,这个格物院虽然是特区茅特首拨钱进行格物的机构,但那点钱明显不敷使用,陈淳看得出来,要造那铁甲战车,涉及甚广,须得各种技术一同协作,若是按部就班来做,恐怕真得十年八年。偏偏问那赵余春,赵余春就一句话:要快也行,得往里面砸钱。
陈淳想来想去,平时也就是跟卢易见多搭讪了几句,反正很有亲和力的样子,估计不会拒绝自己,果然一约,这位姓卢的年轻哈唐海归就出来了。
“期安兄,在下有一事不明,你们哈唐海归中为何有人执意要去克拉地峡,而且,还要修筑那花费甚巨的轨道马路,以在下之见,克拉地峡那里偏远之极,乃是蛮夷之地,即便是修通道路,毕竟陆路不如水路运输方便快捷,在下担心,耗费巨资费时费力修筑好道路,结果少人问津,岂不是天大的浪费!在下也是平白为此操心,不过,在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安卿兄,今日我们随便聊,呵呵,你看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跟我还有甚么顾忌的!讲,请讲,卢某洗耳恭听。”
“期安老弟啊,我倒是有个建议,呵呵,先就那克拉地峡通路说说我的微末见识。自来东西方贸易往来,大唐之前有丝绸之路直通西域,到了大宋,海上贸易兴起,东西方贸易往来在这两百年间都是走海路,海路运输之利不言自明,一船运载之多,胜过千百车马,在海上御风而行,实非陆运可比,偶有风暴,但毕竟多是有惊无险。我以为那克拉地峡实在要修路,修一条类似于大宋官道的马路足矣,大可不必砸钱去修那不靠谱的轨道马路。万一修了马路后,果真车水马龙客商云来,那时再修甚么轨道马路不迟,期安老弟以为然否。”
卢易见心道,这分明是在为恩师朱熹从茅庚手上争资源啊,茅庚少拨点钱给马奋那帮家伙,能拨到格物院的钱自然就会多一点,项目太多,朱熹这格物院长估计是史上最差钱的科技领头人了,这个嘛,有事弟子服其劳,陈淳这号弟子真心不错啊。
其实卢易见对那五个家伙想标新立异修建那什么混凝土路轨交通,还真没什么认同感。明摆着嘛!要不就修马路,要不就修铁路,这是后世已经证明过了的。
不过茅特首和老丘竟然对那帮家伙这种混主意持包容的态度,计划中是要拨一部分款项支持修造路轨的,小卢本想附和陈淳,但随即一想,自己上次泄露pad天机的事是狠狠得罪了茅特首的,做人不能太嚣张,茅庚身为穿越界的老大,明面上还是要尊重的。自己终究不能独立于穿越界自行其是,好吧,为了修补关系,咱这一次就跟组织保持一致吧。
“安卿兄,张头领那边只是提出了一个水泥路轨的方案,不瞒你说,这已经是一个省钱的方案了,要是我去规划,那非得上铁路不可!安卿兄,我跟你说,铁路可是个好东西,在铁路上跑蒸汽机车,一个时辰轻松就能跑两三百里,装载货物动辄就是几百吨,一列车搭乘一千人更是稀松平常,故而小弟的主张,要修就修铁路,这样一来,东西方贸易也就畅通无阻了。当然,修铁路花钱也是大手笔的,估计得花上几十倍的银钱。”
卢易见此前已经泄露了许多后世的惊人科技,也不怕再多泄一点,反正叫陈淳无话可说就好。
“这么说来,路轨也分上中下三等?秦朝莫非真有木质路轨?再高一等便是那水泥路轨?顶级想必便是铁轨了。期安老弟,是这么个理吗!”
哈唐海归的新概念就是多,陈淳已经领教了许多,一开始还质疑,慢慢的就质疑越来越少。好吧,对于哈唐现象,能理解的要理解,不能理解的也要理解,就像上课听海归讲理论一样。
“正是!”小卢很笃定。
卢易见说到这里,又秉承八面玲珑两不得罪的态度,出主意道:
“安卿兄,小弟觉得,克拉地峡纵使省下一点钱来,也满足不了试制铁甲战车之用,想那铁甲战车,光是动力、传动部分,就极其复杂,加上履带、悬挂机构,哎呀,想起来就头痛呐!我看,没什么高招,就是砸银子,集中人力物力,三年!砸上一百万贯,估计就造出砸铁甲战车了。”
陈淳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能叹道:
“一百万两银子啊,那真只能寄希望于朝廷了。”
“本来嘛,要对付金兵的骑兵,大宋总得养骑兵吧,一万骑兵一年的花销恐怕不下三百万贯,还不如用来造铁甲战车呢!”
卢易见一看陈淳那样子十分沮丧,便笑道:
“安卿兄其实不必发愁,朝廷必会拨大钱下来的,谁叫格物院长是朱熹呢!你恩师之名,天下咸知,估计你恩师一封札子递上去,朝廷的钱就会哗哗地拨过来,这一点,小弟是不会估计错的,兄台尽管放心!”
小卢随口就马屁连发,话说这马屁拍到人家的老师身上,陈淳的感觉好像比拍在自己身上还爽的样子。
第二天,小卢就屁颠屁颠地跑到茅庚这里报告此事,这乃是向茅庚示好来了。
对于卢易见这种人,茅庚也不觉得怎么无耻,二十一世纪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商业社会过来的人,茅庚表示,不故意使坏就已经不错了。茅庚对小卢的敌意顿时淡了许多,至少小卢这种改弦更张及时报告的态度就不错。
话说这两天,茅庚的日子过得相当惬意,比如昨晚,和严蕊春风三度,睡醒之后,严蕊又撒娇爆料说茅庚梦中都在笑,严蕊以为那是儿女情长欢悦的结果,但茅庚知道,自己若果然是在梦中发笑的话,那完全是因为自己拉来了朱熹为自己打工而发。
穿越众之间,就不仅仅是在梦中窃笑了,彼此间不免要拿这事开开一通玩笑:
“本来觉得为大宋皇帝白打工,白贡献知识,白贡献力量,都赶上白求恩了,不过,现如今连朱熹也屁颠屁颠加入打工行列,还捎上一众弟子,想想这事,咱的心理也略微平衡一点。”
“嘿嘿,赶明儿不知道朱门弟子会不会发牢骚,比如这种说法,造铁甲战车的不如拉板车的,造流星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诸如此类。”
于是引发一场哄笑。
茅庚对于朱熹一门弟子如此勤奋的表现那是相当满意,话说这时代主攻儒学的文科生占了绝大多数,人才就浪费在那些经史上了,实在是太可惜,而且其志不改,在儒学中虚掷时光,九头牛都拉不回。这其中,只要有两成的人转而学习理工科,那大宋不出十年,就有一大批科技人才可供选择,那还愁什么工业化呢!
茅庚从沉思中缓过神来,微笑道:
“小卢啊,国公对你印象不错,若是国公推荐,让你去临安,如何,考虑过去临安吗?”
看来朝廷是想在穿越众中试探,看看能找不找得到缝隙,貌似卢易见被选中了。茅庚对卢易见不能不说没有防备心理,但终究小卢还算有点底线,担心归担心,茅庚还不认为小卢会选择与穿越界的多数人为敌。
“去临安?”
“其实你将pad拿出来,就应该会想到这事。小卢啊,你难道没有想过要在大宋皇帝面前演示一下手中的pad吗?”
听了茅庚这敲打的话,小卢略略有些脸红,不过小卢脸皮不薄,于是嘻嘻笑道:
“这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估计写申请递报告,作用有是有,但终究有限,不过,要是让pad在大宋皇宫亮相,恐怕不用递报告,伟大的皇帝陛下估计就会乖乖地拨下几百万科研费,任由朱院长大干快上。哎呀!还是茅特首善用钓鱼之法,这一个大大的诱饵下去,估计神仙也要上钓!还是特首英明,不服不行!”
小卢的马屁随口就来,倒也顺耳得很。
小卢对于去临安,一方面很是期待,在大宋的最高层混一混,说不定能混出个大名堂。但另一方面,至今为止,吴飞鸢并没有离开特区的心思,这是唯一让人感到可惜的事情。不过,临安那是花花世界,醉卧花丛之中,那等乐趣也许更令人期待,小卢如此想道。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