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毫无预兆地,台风忽然就来了。
特区一霎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整个特区一下子宣告瘫痪。
所有的人都只好呆在家中,以等待台风过去。
但茅庚身为特首,却无法偷闲,后世救灾的画面看多了,茅庚自然也不能坐视台风肆虐而无所作为,便请了国公之命,组织特区驻军排险救灾,好在如今的特区还不大,有这么多的驻军在,足以应付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台风。
这场台风肆虐了两天,到了第三天,重又恢复风平浪静,这天下午,大宋水师运送岳琚、吴曦和郭倪以及一千五百军兵的船队抵达了高雄港口,但不幸的是,有两艘船在台风中沉没了,两百百四十多名军士失了踪,同时失踪的还有吴曦和郭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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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到来之际,运送大宋将士的水师船队正在海上航行,照水师将领的说法,离台湾已经不远了。
吴曦、郭倪和岳琚本是分乘三艘大船,但郭倪喜欢热闹,便邀吴曦和岳琚同坐一条大船,吴曦也觉得在茫茫大海中航行甚是无聊,便带了几个亲兵来到郭倪的座船上,只不过岳琚却不肯过来。
对于岳琚那厮不懂得人情世故,两人取笑了一番,只当岳琚无趣,便也懒得再理他。正好负责此次运送的水师将领钟德显也在这艘船上,三个人正好玩起了斗地主。
吴曦借了两百贯给钟德显作为赌本,三人便开始开始玩起了输赢。
吴曦和郭倪两人身体都十分强壮,为了来台,两人临时抱佛脚,做过一些乘坐海船的适应性模拟训练,所以,两人对于海上航行很快就适应了,而一上了牌桌,两人更是聚精会神,反正也轮不着他们去管海上航行之事,这一来,两人就显得从容淡定,让钟德显连称佩服。
打起牌来,郭倪算计得深,吴曦则有些意气用事,钟德显毕竟还得兼顾指挥航海,时常要一心二用,因而不能专心打牌
渐渐的,郭倪就成了赢家。这还是郭倪有时故意放水,这才使得牌局显得有输有赢。但不管怎么说,郭倪一直是赢家,而吴曦则是当然的输家,钟德显则赢也赢得有限,输了一点之后,每每又能赢上一把,这都是郭倪有心放水,使得看起来钟德显就像一个打酱油的。
牌局实在是消磨时光的最好办法,三个人有时候也在牌局上闲嗑几句,显得都不把那点输赢当一回事,所以三个人玩起来有说有笑,牌局一直都是热热闹闹。
前一刻,吴曦好不容易成功地当了一回地主,赢了!
吴曦顿时春风满面,变得兴致高昂起来,于是再一次建议道:
“我看还是来点酒吧,一边喝点酒,一边斗地主,如何?”
钟德显拿了吴曦两百贯,拿人手短,不便反对,但郭倪却不一样,郭倪笑道:
“吴兄啊,你老是要灌我们的酒,谁不知道你是海量,待我们喝多了,你便可以随意赢我们,是不是!”
郭倪一看吴曦正要辩白,接着道:
“好了,斗地主玩久了也没甚么意思,不如我们便陪吴兄小酌几杯,钟兄还有指挥水师,随意就好,我和吴兄左右无事,便多饮两杯,可好!?”
钟德显本待反对,但两人都是世家公子,自己借机正好亲近一番,当下便允了。
吴曦一看钟德显不反对,立时便叫道:
“白二,快,拿酒来。”
还没喝上两杯,忽然便起了风,不一会,狂风呼呼作响地鼓荡起来,与此同时,座船开始左右摇晃,上下颠簸。
“来,喝酒,他刮他的风,我们喝我们的酒!”,吴曦举杯,继续劝酒。
钟德显脸色微变,起身道:
“我去看看。请两位将军穿好救生衣。”,钟德显有种不详的感觉,船上其他的人倒是不要紧,吴曦和郭倪却是无论如何也要重点保护的。
下一刻,风更猛了,狂风卷起巨浪,劈头盖脑地打进了舱室。
钟德显第一时间就指挥放下风帆,但偏偏其中的一面风帆在这个节骨眼上卡住了,钟德显正在大喝:
“快,爬上去,砍断帆索。”
一个健壮的水兵立即冲了上去,口衔利刃,顶着狂风暴雨,攀上桅杆,就往上爬。
吴曦胆大,此时也跑出了船舱,此时虽是白天,但狂风暴雨巨浪滔天之下,只觉一片昏黑。吴曦站立不稳,白二死命拉住吴曦的手,大叫:
“公子爷,快进来!”
忽的一个惊天巨浪打过来,整艘船被巨浪掀起,吴曦忽然感到自己像要飞了起来一样,再一个浪头打来,大船的左舷往下一沉,右舷朝上,整个甲板在这一瞬间差不多变成了竖直起来。
“船要翻了。完了。”,这是吴曦第一时间具备的意识。
吴曦再也站立不稳,白二此时又哪里拉得住吴曦,于是,两人都被一股大力抛向了海水中。
吴曦被浪头打过来,打过去,不知呛了多少口苦咸的海水,终于听到了白二的声音:
“公子爷,公子爷!”
吴曦是个旱鸭子,还好海水不是很冷,但大浪一个接着一个,而眼前并无任何船只的踪迹,吴曦此时的感觉,只能用绝望来形容。
“吴将军,我叫朱大柳,我会护着将军你的,船已经沉了,惭愧!我还没有爬上桅杆,就被浪打下来了。”
一个浪头,又打了过来,那人只好闭嘴。等到浪头过去。才又道:
“现在,没有船能够救我们,他们只能自己救自己。”
吴曦这才发觉,自己一只手被这个朱大柳拉着搭在一根圆木上,另一只手被白二拉着,也搭在这根圆木上,而木头的一端,插着一把刀,这个汉子这时候还不舍得丢下这把刀,倒也令人佩服。
不久之后,吴曦又看到了两个紧抱一块木板漂在海上的,那两人自动靠了过来,但随即一个巨浪打过来,便再也看不到那两人的踪影。
在大海中漂着,看不到一只船,只有风雨和巨浪在不停地肆虐。不时会看到海上漂着的人,有的显然是尸体,有的则幸运的抱着圆木或者木板,甚至一只木桶。
终于,在经过无数个浪头之后,风小了,雨虽然还在下,但也小了许多。
恰好在这个时候,吴曦三个人遇上了一艘翻过去的小船,小船上趴着三个人。朱大柳将那三个人赶了下来,让吴曦爬上了木船的船底,朱大柳和白二则攀着小船,那把匕首也改插到了船上。
其他的三个人则抱住那根圆木,随着木船继续在海上漂着。
吴曦趴在木船上,稍感心安,然后此时却感觉分外地饥饿起来。
只见朱大柳拔出刀来,一开始吴曦还不知道朱大柳想干什么,待朱大柳告知只是想捕鱼充饥的时候,吴曦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朱大柳一个猛子扎下去,不久之后,就抓到了一条鱼,吴曦估模着,这条鱼也就是不到两斤的样子。
朱大柳将鱼递给吴曦,说道:
“吴将军,先吃鱼,吃了才有劲。“
吴曦听朱大柳的声音有些虚弱,知道这时候容不得迟疑,接过鱼和刀,便割了一块塞进了口中,随即又割了一块,塞到了朱大柳口中,然后才割下一块给白二。
那边的三个人,这会儿却只剩下了两个,吴曦知道,这应该是其中一人消耗完了最后的一丝力气,眼睁睁沉下去的。
吴曦吃了生鱼,虽然满嘴都是腥的,但总算恢复而来一些力气,此时也恢复了将军的风度,便示意朱大柳也给另外两人送去一点带着血丝的鱼块。
朱大柳恢复了一点体力之后,又捕到了两条鱼,使得五个人狠狠地啃了一顿生鱼。
有了力气,就开始将船翻过来,这时候那根圆木便起了作用,五个人费了很大劲儿,最终还是如愿将船翻了过来,然后一点点向外瓢水,直到最后五个人都坐上小船。
小船漂啊漂,漂了一个晚上,又漂了一个白天,在黑夜的时候,总算漂到了岸边。
五个人爬上岸,找了一块草地,倒头就睡。
最早醒来的,是朱大柳,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腾地跃起,放眼一看,远远的只见已经有十几个人围了上来,这些人围着兽皮,手持棍棒和竹弓,充满着敌意。
“将军,快!快起来!都快起来。狼来了!狼来了!”
朱大柳连喊带拖将众人弄醒,白二醒过来兀自叫道:
“狼啊!狼在哪儿?”
吴曦哼道:
“白二你这蠢材,那是野人,要剥皮吃人的野人,懂吗!”
杀?拿什么杀?
五个人中,只有朱大柳手中有一把匕首!
朱大柳见情势危急,当下便道:
“吴将军,白二护着你走,我和他们两个留下来截住他们。”
朱大柳的意思是要牺牲他们三人掩护自己逃跑,好心倒是一片好心。吴曦心念电转,对面十几个人,还有老有少,并没有放在吴曦眼里,但此刻不知道自己五人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这帮野人后面还有多少人会蜂拥而至,而自己在这荒山野岭中还不知究竟要往哪里跑才能月兑险。此时损失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致命的。
“不,听我的。白二你跟他们两个先跑,朱大柳,你跟我断后。”
吴曦拿出了将军的派头,朱大柳毕竟没有在陆地上对过敌,此时只能惟吴曦马首是瞻。
这些原住民正是当初拒绝拆迁补偿的那一个族群,当初与何大来谈不拢,宋军暂时也只是采取怀柔之道,但这一帮人一直与宋军不对付,宋军也暂时无意招惹他们。
白二等三人一跑,后面十几个人便开始发足往前追,待到了吴曦和朱大柳埋伏处,两人从树丛中忽然转出,朱大柳一把短刀,而吴曦手握两块尖角石头,两人暴起发难,只是片刻之间,那十几个人便被杀了个干净。
缴获的兵器虽然简陋,但总算是有了武器,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一波一波的袭击者,吴曦领着四人一边跑一边冲杀,吴曦虽然武艺高强,朱大柳虽然悍勇,白二也有一身蛮力,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先是另两个人先后力竭被杀,之后白二和朱大柳也负了伤,最后连吴曦也中了两箭,虽然都不是致命伤,但一路在流血,眼看三人就要被蛮人追上。
好在吴曦命不该绝,正在吴曦逃无可逃之际,刘吉祥恰巧带了一队人马在附近狩猎,三人在绝望之际望见前面有宋军,大喜过望,立时大呼救命,于是吴曦终于逃出生天。
而郭倪也同时落了海,不过郭倪水性还不错,及时抱上一块木板之后,也在海上漂了很久很久,当风浪稍小的时候,很幸运的遇上了一艘船。
被搭救上船之后,郭倪就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就昏了过去,待到醒来,才知这艘船并不是大宋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