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3-11
青山村,因村后无尽山脉延伸下来的那座青山而得名。虽然是从无尽山脉上延伸下来的山脉,但这里距离无尽山脉边缘地带也有百多里,所以山上到没有多少大型野兽。
此时已经是已经十二月份的隆冬季节,山上的草木已经凋零,到处是黄叶和枯死的杂草,光秃秃的灰褐色树枝在呜呜的寒风中。
青山上有一处断崖,断崖不远处有一道瀑布轰隆着从山顶倾泻而下,汇集而出的水流经过断崖向远处流去。
虽然冬天的时候温度极低,但却不足以将湍急的水流冻结。
在河流的边上有一条沿着河岸的小径,小径是从不远处的青山村延伸过来的。村里不论大人还是小孩,夏天的时候都喜欢到瀑布下方的水潭中洗澡,久而久之也就在杂草荆棘中生生踏出一条小路来。
只是到了这样寒冷的严冬季节,就算是最勤快的猎人想必也是捧着自家酿的烈酒围在火炉边烤火,没人会在出去。
一来外面的天气确实是太冷,二来这样的时节上山也捕不到猎物,如果不幸遇到从冬眠中醒来外出猎食的大型野兽那可就惨了!比如熊瞎,一旦饿的发狂可是连猛虎都不放过的家伙!
凛冽的风刀子呼啸着在吹着,将河流边上枯死的芦苇杂草片片割倒。小路远处一个拐角处忽然响起一阵落叶被踩碎的咔吱咔吱声,响声越来越大,几乎隐隐掩盖了寒风的呼啸声。
片刻后,从小道的拐角处突然转出一人。这人似乎极为怕冷,全身裹着厚厚的兽皮大袄,头上戴着皮毛,甚至连脸上都罩一块遮挡寒风的皮质面罩。透过他的肩膀能看到一截裹着一层脏兮兮抹布的剑柄,以及一个不住晃动的蓝色大包裹。
紧着这个全副武装的人出来的,是一个穿着单薄皮褂的男子,男子一头红色的短发钢针般竖立着,的两条臂膀有着刀刻一样的线条,微微隆起的肌肉如黝黑坚硬的岩石般。
不用多说,这两人自然是白夏和天狼。
天狼沉默跟在白夏身后,一起赶路的将近一个月间他已经知道了白夏面临的险境。他不知道白夏为什么不顾暴露被追杀的危险也要到来到这里,虽然他不爱说话不善言语,但自从出了村子以后他明显感觉到白夏整个人忽然间变得极为沉重。
一路上不断抱怨天气很冷的他,在离开青山村后突然变得非常安静,尤其是到了这里,他的腿上像是被附上了两座大山,每一次落脚都会将地上的枯枝碎叶踩成粉末。
天狼不善言语,但他的脑子却很好使,他知道让白夏不顾一切的地方要到了。
转过了小路的拐角,也就到了那处断崖。
白夏下了小路来到水边站住了脚,就在天狼有些疑惑的时候他抬起脚,一脚踏入水中。这道河水不深,最深的地方也不过漫至膝盖,透过清澈的泉水可以清晰看到河底或大或小的石块。
天狼愣了一下,然后紧跟着白夏走进了水里。
脚刚踏入水面,一道刺入骨髓的冷意直奔大脑,纵然是不惧寒冷的天狼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纵观前方的白夏,他依然沉默走在水中,十分惧怕寒冷的他竟然连身体都没有抖一下。
毕竟是凛冬的河水啊!
河水并不宽,也就四五米左右的宽度。在天狼心中惊疑的短暂时间里白夏已经走过了这段距离。
上了河岸的白夏没有理会天狼,径直走到断崖不远处一块巨大的青石前,双膝一屈,就那么毫无预兆的跪了下去。
“娘……不孝孩儿,回来了。”
天狼站在白夏身后,听着白夏隐隐有些哽咽的声音有些诧异。虽然很少与人接触,但身为天兽的他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直觉……看人的直觉。
从这一个月的相处,他早已经在心中对白夏的为人有了一个清晰的定论。但此时此刻,他彻底将心中的那个定论推翻了。这个压抑着哭声的男人,还是自己所认为的那个男人么?
天狼看着白夏的背影有些怔怔想着。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白夏一路上的嬉笑放。荡其实只是为了隐藏他内心极度的冷酷与自私。事实上从白夏一路上的行为天狼能隐隐看出,白夏确实是一个极度冷酷自私的家伙,他所流露出的情绪都不过是假象,用以迷惑别人隐藏自己的假象!他所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那么绝对不会让人看出半点!
甚至有一个天狼不得不承认的事实,白夏看似和天狼亲密无间,看似已经接受了天狼的存在。但事实上,天狼能感觉到白夏对自己一直有着一层防备!
这样的人通常不会再自己不信任的人面前露出哪怕半点的真实情绪,因为如白夏这样冷酷自私的人必然知道,就那一丝真实情绪就会成为让他深陷险境的致命破绽!
然而此刻,白夏竟然毫不顾忌天狼袒露出了心中最真实的情绪。
天狼默然。他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白夏已经信任自己的表现。满含复杂的眼神看了那块大青石一眼,天狼有些不理解白夏此时的心情。他从小就没有爹娘,从他记事起他只是一只在无尽山脉中不断捕杀猎物的妖兽,所以他根本无法体会到什么是情亲。
至于那个一直教他修炼的老头,更多的只不过是一种使命感。觉醒为天兽时所一并继承的使命!
跪在青石前的白夏不知道天狼的心思。或许就算此时天狼亲口对白夏说白夏也不会回应。
因为此时的白夏已经忘记了天狼的存在。此时所有的外物已经在他的意识中消失,天地间只剩下他自己,已经埋葬着他娘的大青石。
“娘,孩儿不孝,只能杀死一个仇人,孩儿没法杀了其他的混蛋,孩儿对不起您。”白夏一把扯掉脸上防风的面罩,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冰冷的泪水从眼中冲出,在他脸上拉出两道扭曲的泪痕,在坚硬的泥土上摔成碎片。
呆呆看着青石许久,直到他膝下坚硬的泥土被打湿了好大的一片,白夏才伸手抹去满脸的水痕笑了起来:“娘,我来接您回家了,我来接您去见父亲大人,我们回家,以后再也不要出来了,外面的世界,真冷。”
他站起身来,深深吸口气平复起伏的情绪,双手突然抱住大青石的两侧。
“是要将石头搬开么?让我来吧。”身后的天狼看着将上身紧紧贴在青石上的白夏,握了握双手主动走到白夏身边。
目测这块石头怎么也有数百斤,要搬动这块大青石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有些困难,但对天狼来说却很轻松。
白夏没有看天狼,他用沉默已经手面暴起的青筋拒绝了天狼的好意。好意被拒绝,天狼也没有感觉到尴尬,他学着白夏平时的样子耸耸肩,然后退了下去。
白夏双手松开大青石,双手往下猛然一探,十根手指从青石与地面接触的地方狠狠。插了进去!
被冻得坚硬的泥土与手掌狠狠的摩擦着,白夏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转瞬之间,他的两只手掌已经没入到手腕处!
粗糙坚硬的地面被翻起一层染着血色的泥土,其中隐隐可见破碎的皮肤和碎肉。
白夏依然毫无所觉,一瞬间他原本是丑陋的脸上竟然升起一种异样的庄重与圣洁!
一道柔和的红光从他瞳孔深处溢出,就像漫出的红色水流,迅速填满他的眼眶。
赤月之执念!没有疯狂与暴虐,安静却异常坚毅的红色。这才是真正的……赤月之执念!
为守护而生,因守护而得到清月神尊眷顾的赤月之执念——因守护而执念!
柔和的红光在填满他的眼眶后没有停止,开始快速的扩散到白夏的全身!
白夏身后的天狼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震撼的看着笼罩在一层柔和红色中的白夏。得到天兽传承的他当然知道,这是清月神尊的眷顾!身为大妖的天狼能清晰感觉到,当这层红光出现的瞬间,这片天地间的元力忽然间快速波动起来!这种波动不是元力自由散乱的波动,而是按照着某种特的神秘规律而波动的!
散出自己的精神力仔细感受了一番,而后他突然觉得喉咙干涩无比,镇定如天狼也忍不住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这片天地间,所有的元力都在极速的运动着,不是一种,而是……五种属性的本源元力同时按照那种轨迹在波动着!而它们运动的轨迹是………天上!
天狼不住跳动的眼角忍不住抬了抬,看向高空。然而天空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层厚厚的云层。这片云层来时就在这,所以说,天空什么变化也没有。
天狼自嘲的摇了摇头。一个普通人而已,怎么会是神尊选定的人?哪怕他是天神的后人,但他依然……只是一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而已!
天狼最终还是收回抬起的目光转而看向白夏。然而他却不知道,在遮蔽天空的厚厚的云层之上,悄然出现半道弯钩。其钩红如残血,半隐半现。虽然看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半轮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