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会反抗,所以他吻得很用力,压在她身上的身躯也牢牢把她制得死死的,舌头窜进她口腔里要将她魂魄给吸出来般,吮住她的舌尖没完没了的纠缠。
换做是以往,楼伶早就被他撩拨得意乱情迷了,可这会她实在是太气了,她气自己居然一直被他蒙在鼓里骗得团团转!气他信誓旦旦对她说除了她就再没有别的女人,可现在却冒出来一个穆小姐!
难怪陆彦南会说那样的话,敢情他那些狐朋狗友都知道他暗地里有一个穆小姐,所以才说他和她结婚不值得,而她却为了他屡次顶撞母亲,甚至还放弃了回那个家的资格。
原来她这么傻……
她越想越气,越气眼眶就泛酸,最后泪水不争气的不断扑簌往下落,河流似的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娣。
他尝到口中弥漫开的咸味,抬眼来看她,她脸色白得吓人,湿漉漉的眼睫翘翘的又密又长,眼眸里泪光闪闪,一圈圈的颤抖着,如同荡着涟漪的湖水,看起来像是委屈得不行。
她的身子也不住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什么。
他放开她,想说什么,可她像是伺机而动的小兽,身体一获得自由就立即反击,长长的指甲毫不留情抓向他的脸耖。
他没想到她生起气来这么泼辣,虽然第一时间偏过头闪避,护住了脸颊,脖颈却无法幸免的被狠狠抓了一把,留下醒目的四条抓痕。
他蹙紧眉头,额际鼓涨出来的青筋跳了跳,一副要发怒的前兆。
可最后他只是忍耐地深吸口气,像是要压制住那股怒气般,捉住她那只罪魁祸‘手’反举过头顶压制住,免得她又撒泼。
“你别胡思乱想,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那你告诉我,那个穆小姐是谁?”
“……”
他凝着她,好一会才开口:“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楼伶悲哀的笑了笑,眼泪成串的掉落:“是还不能告诉我还是你还没想好敷衍我的借口?”
“……”
“如果你爱的人是她,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为什么又要回来?在我一直坚信你没有死,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却等了四年多等到我心灰意冷的时候,你为什么又要重新出现!既然你已经有了爱人,为什么不干脆让我和其他人一样以为你已经死了!”
她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的哭叫,也不管那些佣人们是否会听见。
深爱的人爱着的却不是她,这个残酷的事实让她痛得撕心裂肺,已经无法再顾及别人的感受了,只想痛痛快快的哭出来,淋漓尽致的发泄,不管此时的自己像疯子或者什么都好,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莫笙任她发泄,制住她双手的力道也渐渐松开。
而她一自由又开始不安分,双手胡乱在他胸口又抓又捶,不住的哭骂:“你这个骗子!你混帐!你去死!”
莫笙没再阻拦她对自己撒泼,只是在她意图抓自己的脸时稍稍闪避,其他时候就任她发泄。
楼伶恨极了他的沉默,他越是沉默她就越认为这代表了她说的都是真的,他果然是爱着别的女人,所以他才不反驳。
“你这个混帐,我恨你……”
她咬牙切齿的咒骂,扑上来一口咬在他肩上,力道之重,连隔着层衬衫莫笙都能清晰感觉到她的牙齿刺穿自己皮肤的感觉。
伤口流血在所难免,他额头青筋直跳,却也还是没发怒,也不去推她,反正等她咬尽兴了或者牙酸了她总会松口。
如此折腾了不知道多久,楼伶终于累了倦了。
她哭得太久,眼睛都红肿,嗓音也发哑,长发凌乱的披散,裹在身上那条浴巾也在挣扎间散开一些,松松的挂在她身上摇摇欲坠。
再没有力气折腾,她木然地闭上眼往后倒下去,之后蜷缩成一团发抖,像只可怜的被弄得半死不活的小虾米。
莫笙瞥了眼肩上被她咬过的地方渗出衬衫的血色,皱了皱眉,动手三两下就把衬衫和西裤都月兑了甩到床下。
他下床进浴室清洗,出来时床上的人儿似乎是睡着了,闭着眼把半张脸埋入枕头里,双手搁在嘴边,还是保持虾米状不时的抽噎一声。
这样的楼伶不是不可怜的。
莫笙不知是不是懂了恻隐之心,上床后把她抱入怀里安抚。
她惊醒了,睁开眼看到他,丝毫不领情,用力的想把他推开,可她刚才折腾得精疲力尽,不论怎么推她都还是被他牢牢圈在怀里。
他也不开口,只是无声的安抚她,等她又忍不住哭出来,他就亲吻她,温柔的,诱哄般的,一点点倾入她口中,耐心的吮、吸。
她一开始本能的抗拒,可这段时间里养成的习惯被他亲吻的感觉让她很快就弃械投降,从抗拒变成了回应。
她一回应,莫笙就又想停下来,像之前那样,他和她调·情,接吻,最亲密的也不过是爱·抚,但总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他以为这次他也能从容月兑身。
可她的滋味太甜美,温软的唇含在口中的感觉似Q糯的软糖,身上的肌肤也滑腻绵柔,又极富弹性,手感好得让人爱不释手。
他停不下来,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满满都是搂着她的腰一下又一下进入她的情景。
但心底深处那个声音又冒了出来,不断在提醒他不能过界,不能继续沉沦。
他边亲吻她边挣扎着是要继续还是抽身退开,楼伶却已经被撩拨得浑身燥热得不行。
她迷迷糊糊去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已经果·露的胸口,因为那里很热,心跳也快得不正常,她担心自己的心脏随时会破胸蹦出来,所以要他的手帮自己按住。
而她这个举动让莫笙仅存的一点坚持彻底崩溃。
什么过界,什么禁忌,他统统放逐天际,不想再压抑、再约束,只想放任的随心所欲。
蛰伏长达四年之久的欲·望一经释放,如同洪水猛兽,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抓过她牢牢压在身下,双手扣住她的腰就冲了进去,结果并不像预期的那样顺畅,似乎有什么东西阻隔住了他的欲·望更进一步的贯穿。
他讶异的望着身下脸色比刚才更显苍白的人儿,她紧咬唇瓣明显是在隐忍。他停顿了几秒,之后低头来吻她,吻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吻她颤抖的唇。
她不敢动,身体紧绷,撕裂般的痛楚让她有种想将闯入体内的异物挤出去的念头。
可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不等她痛楚缓解就又忍不住开始了撞击。
楼伶张着嘴想叫喊,可每一次声音冲到喉咙口都被他不知节制的一个冲撞给生生逼回。
他像一头吞噬猎物的雄狮,将她一点一点的撕碎了吞吃入月复,却总不餍足,不停的翻来覆去的要她,滚烫的勃发利器一样狠狠刺入她体内,又拔出来,再刺进去……
像是遭受了凌迟之刑,全程她都只感觉到痛,痛到最后只剩麻木。
当他把她翻转身胸膛贴着她的背要她时,她已经被折腾得体力严重透支。
可尽管这样,他还是觉得不够。
他不满意她的表现,不喜欢她全程都煞白着脸又皱着眉头,他要她和他一样,在这场欢爱中尽情的欢愉、享受。
他知道她疼,所以他冲撞得不那么用力了,而是温柔的爱·抚她身体的敏感部位,拨弄她胸前渐渐挺·立起来的蓓蕾。
他调·情的技巧高超,楼伶如他所料的体内滋生了除痛觉以外的另一种微妙的感觉。
她不自主的呻·吟,含住他的舌尖贪婪的吮·吸。
终于,他把她的欲·望全部勾出来,把她撩拨得欲罢不能,双腿主动勾住他流着汗水的腰身索欢。
目的达到,他又开始激烈的索取,反复的进入退出。
只是这次耳边响起的却不再是隐忍的痛呼声,而是勾·人的、如同媚·药一样让人心荡神摇的娇喘声。
天光渐亮,欲·望却不休,到最后,楼伶已经记不起他到底要了她多少次,因为她再也支撑不住昏过去了。
————
醒来时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全身如同散了架一样的感觉让她恨不能又昏过去。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那一整面墙的落地窗被厚实的窗帘覆盖,室内光线昏暗,她无法辨别时间。
昨晚的记忆潮水般一点点在脑海里蔓延,她想起自己昨晚是如何的痛彻心扉,可这会却只觉得自己可笑、羞耻。
他只一句让她别胡思乱想,其他什么解释也没有,她就心软了,被他强迫欢爱的时候还热烈的回应……
她痛苦的双手蒙住眼,把自己埋入枕下,想着如果就这样窒息而亡就不用再面对那些痛苦了。
可门外传来敲门声。
“太太,莫老先生过来了,就在楼下。”佣人阿兰在门外轻声汇报。
莫老先生?
楼伶顿了一秒才想起是莫维谦。
皱眉坐起来,身下淡紫的床单明显不是昨晚那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了,她居然睡得这样沉,如果莫笙要掐死她,真是易如反掌。
进盥洗间洗漱完,打开衣帽间的门看到那一排排颜色鲜艳让人眼花缭乱的服饰、鞋帽、首饰时,她误以为自己是进入了一家奢侈品生活馆。
她呆呆的有些恍惚。
以前她所认识的穆亦并不注重这些外在的东西,更绝非名牌不穿,只要舒适,即使是几十块一件的T恤他也照穿不误。
更何况他生性节俭,而且他是标准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即使再便宜的衣服也总能穿出大牌的味道。
可现在他变成了莫笙,是功成名就的企业巨子,年纪轻轻就不仅在美国拥有自己的上市公司,资产总值骇人,甚至还是卓维集团的接·班人,身价不同凡响。
这样耀眼优秀的男人自然少不了这些外在的奢侈品来匹配他的身份,所以他从头到脚几乎都是纯手工制作的顶级品牌。
原来一个人身份变了,其他的东西也会跟着变。
她自以为能够改变他,让他变回以前的样子,现在想来,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她现在和他虽然是夫妻,可他的心却在另外一个女人那里。
想到这,她顿时觉得心寒。
昨晚哭得太久,刚才洗漱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还有些红肿,一会如果莫维谦问起,她都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
想到莫维谦就在楼下,她不禁纳闷他过这边来做什么?
刚才她看过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这个时候他应该知道莫笙不可能会在家。
换好衣服下楼来,她才知道来的不只莫维谦,还有厉绍荣。
“伶伶,你没事吧?”
一见她莫维谦就放下手中的茶起身迎向她,神情像是很担忧。
楼伶一阵莫名,不懂莫维谦指的是什么,厉绍荣就说:“是这样的,爹地去公司看到阿笙脖子上的……抓痕,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又不肯说,爹地就猜可能是你们吵架了,他担心你被阿笙欺负,这才让我陪他过来看你。”
厉绍荣话一落,莫维谦又接着说:“伶伶,你告诉爹地,是不是那个混帐欺负你了?”
楼伶望着义愤填膺的老人,不确定他是真的为自己担忧还是在怪罪她在他宝贝儿子脖子上留下了抓痕。
她勉强一笑,摇摇头:“我们没有吵,只是发生了点小误会。”
“你别瞒我了,你看你的眼睛道现在都还又红又肿,声音也是哑的,肯定是他欺负你让你受了委屈你才哭得那么伤心。”莫维谦兀自下了结论,脸色更沉:“你放心,有我替你做主,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尽管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楼伶看他的表情像是真的在为自己抱不平,心头不由一阵酸楚。
她想起母亲,她曾那样坚决反对自己嫁给莫笙,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新婚第一晚就和莫笙大打出手,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爹地,我和他真的没吵。”
那种事情即使是莫笙理亏,但她也不愿闹得沸沸扬扬,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新婚第一天就成了弃妇。
莫维谦见她不愿说,长长叹了声,说:“那你好好休息,他如果有什么不对的你就告诉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楼伶不想再去猜莫维谦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只一个劲点头。莫维谦又坐了片刻才起身离开,楼伶注意到厉绍荣离开时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扶着莫维谦离开了。
她乏力的瘫在宽大的沙发上,像一尾奄奄一息的鱼儿,气若游丝。
“太太,您现在要用餐吗?”
阿兰走过来问她。
她没胃口,摇摇头,坐直了身子说:“让司机备车,送我去公司。”
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没办法自己开车。
————
车子在素美广场停下时,她从包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确保不会被人看出她眼睛红肿了这才下车。
她其实骨子里是个很要强的人,这段婚姻是她自己要来的,昨天那场轰动全城的婚礼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今天各大电视报刊杂志的头版头条,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和莫笙这段婚姻,其中不乏想看她最终落得凄惨下场被莫家扫地出门的人,比如莫思琪,所以为了不如那些人的愿让他们看她的笑话,她即使受了委屈吃了亏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即使内心鲜血淋漓,她也要满面笑容,装出一副幸福的表相给外人看。
看她出现在公司,齐秘书显得有些讶异。
“他一大早打电话来让我不要打扰你休息,所以我才没打电话给你。”齐秘书解释,眼睛却盯着她鼻梁上架着的那副没摘下的墨镜。
“大小姐,你没事吧?”
楼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却不敢开口,怕自己一出声,沙哑的声音就会泄露一切。
可齐秘书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她的伪装骗得了底下其他员工,却骗不了他。
“大小姐,不是我高攀,但我的确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来疼,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可以放心对我说,我只会帮你,不会害你。”
楼伶当然知道齐秘书是真正关心她疼她的人,而现在她能相信的也只有他了。
可齐秘书这辈子的精力几乎都花在了素美,她不想再榨取他仅有的那一小部分。
她强行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宽慰他,表示自己很好,齐秘书知道她如果自己不想说,那就绝对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能叹息一声,却爱莫能助。
为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她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注意力转移了,自然也就忘了那些痛苦。
一直忙碌到八点多,窗外早已灯火璀璨,可她还是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一整天都没有他的电话,原本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期翼,想着他或许会打电话来向她解释,可是没有。
时针指到九点,有电话进来,她莫名心跳剧烈,结果电话却是司机打来的。
走出公司,司机远远见了她就已经下车绕到后座来开门。
等她坐进去,司机告诉她莫笙下午去了美国,那一刹那,像是有一把刀捅进了她的心窝,她瞬间四肢僵冷。
原来如此。
难怪等不到他的电话。
他心里念念不忘的是远在另一国度的爱人,而不是她。
温热的液体滑落,在这样炎热的酷暑,却诡异的一流出来就失了温,脸上冰凉一片。
司机频频从后视镜偷觑,她也不管,眼泪成串掉落,却一直不出声。
经过一家药局,她让司机停车,等返回车上,手里多了一小袋药。
回到别墅,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又上楼回房,泡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睡前倒了杯开水把中途去药局买的事后避孕药吃了,然后便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蒙头睡。
可怎么也睡不着。
不论是数羊背诗或是唱歌,她只要停下来一秒,就会不自觉想起昨晚的一切。
实在没办法入睡,她又爬起来,从那一小袋药里找出一小瓶安眠药倒出两片,就着之前没喝完的冷开水吞服。
那家药局里值班的男孩子起初是不论如何都不愿意卖一整瓶安眠药给她,因为怕她是买一整瓶自杀。最后是她给了他身上所有的现金,又写了保证自己不会自杀,如有意外和他无关的保证书,他才勉为其难卖给她。
她想起以前她想穆亦想到彻夜失眠不堪痛苦折磨的时候她没动过要靠安眠药来维持睡眠的念头,没想到最后还是为了他走到这一步。
很快安眠药发挥作用,她睡过去,一觉无梦。
————
莫笙去美国的第三天,一大早楼伶的手机就响起来。
她前一晚吃了安眠药连闹钟都没调,原本想睡到自然醒,反正是周末,晚些去公司也没关系。
没想到还是被电话吵醒了。
拿过手机瞥了眼来电,她又闭上眼,懒洋洋倒在床上接听电话。
“小馨,这么早打电话来做什么?”
“你还在睡?”
“嗯,什么事?”
“是我要问你和姐夫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楼馨的声音蓦地尖锐:“为什么报纸上说你和姐夫新婚之夜就大打出手,还说姐夫一气之下去了美国,又说你后悔嫁给姐夫不想怀他的孩子,所以去药局买了事后避孕药……报纸上连你去药局的照片都有!”
楼伶惊得一下睁开眼,而楼馨还在说:“妈咪看到报纸上的报导气得把早餐都砸了,还哭着骂你活该,不听她的话,是咎由自取,就算以后被赶出莫家也是你活该。”
“……”
“姐,到底怎么回事啊,姐夫是不是真和你吵架去了美国?”
楼伶心乱如麻,纳闷自己买药的事都是前几天了,怎么之前都没动静,现在却突然就被报导出来了?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大肆乱写一通。
无暇应付妹妹接二连三的提问,她直接挂了电话,心里琢磨既然连妹妹都知道了这件事,那么莫家那边想必也应该知道了。
正想着,莫维谦就打电话来了。
“伶伶,你为什么不肯怀阿笙的孩子?”
楼伶没想到莫维谦一开口提的居然是这件事,所以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莫维谦的声音又响起:“你和阿笙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他和我说他去美国是处理公事,难道是他骗我的?”
楼伶也不知道莫维谦是真不知道实情还是假装不知道,想了想才说:“爹地,我没有不想怀他的孩子,只是我们还年轻,还不急着——”莫维谦又坐了片刻才起身离开,楼伶注意到厉绍荣离开时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扶着莫维谦离开了。
她乏力的瘫在宽大的沙发上,像一尾奄奄一息的鱼儿,气若游丝。
“太太,您现在要用餐吗?”
阿兰走过来问她。
她没胃口,摇摇头,坐直了身子说:“让司机备车,送我去公司。”
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没办法自己开车。
————
车子在素美广场停下时,她从包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确保不会被人看出她眼睛红肿了这才下车。
她其实骨子里是个很要强的人,这段婚姻是她自己要来的,昨天那场轰动全城的婚礼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今天各大电视报刊杂志的头版头条,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和莫笙这段婚姻,其中不乏想看她最终落得凄惨下场被莫家扫地出门的人,比如莫思琪,所以为了不如那些人的愿让他们看她的笑话,她即使受了委屈吃了亏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即使内心鲜血淋漓,她也要满面笑容,装出一副幸福的表相给外人看。
看她出现在公司,齐秘书显得有些讶异。
“他一大早打电话来让我不要打扰你休息,所以我才没打电话给你。”齐秘书解释,眼睛却盯着她鼻梁上架着的那副没摘下的墨镜。
“大小姐,你没事吧?”
楼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却不敢开口,怕自己一出声,沙哑的声音就会泄露一切。
可齐秘书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她的伪装骗得了底下其他员工,却骗不了他。
“大小姐,不是我高攀,但我的确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来疼,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可以放心对我说,我只会帮你,不会害你。”
楼伶当然知道齐秘书是真正关心她疼她的人,而现在她能相信的也只有他了。
可齐秘书这辈子的精力几乎都花在了素美,她不想再榨取他仅有的那一小部分。
她强行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宽慰他,表示自己很好,齐秘书知道她如果自己不想说,那就绝对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能叹息一声,却爱莫能助。
为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她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注意力转移了,自然也就忘了那些痛苦。
一直忙碌到八点多,窗外早已灯火璀璨,可她还是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一整天都没有他的电话,原本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期翼,想着他或许会打电话来向她解释,可是没有。
时针指到九点,有电话进来,她莫名心跳剧烈,结果电话却是司机打来的。
走出公司,司机远远见了她就已经下车绕到后座来开门。
等她坐进去,司机告诉她莫笙下午去了美国,那一刹那,像是有一把刀捅进了她的心窝,她瞬间四肢僵冷。
原来如此。
难怪等不到他的电话。
他心里念念不忘的是远在另一国度的爱人,而不是她。
温热的液体滑落,在这样炎热的酷暑,却诡异的一流出来就失了温,脸上冰凉一片。
司机频频从后视镜偷觑,她也不管,眼泪成串掉落,却一直不出声。
经过一家药局,她让司机停车,等返回车上,手里多了一小袋药。
回到别墅,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又上楼回房,泡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睡前倒了杯开水把中途去药局买的事后避孕药吃了,然后便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蒙头睡。
可怎么也睡不着。
不论是数羊背诗或是唱歌,她只要停下来一秒,就会不自觉想起昨晚的一切。
实在没办法入睡,她又爬起来,从那一小袋药里找出一小瓶安眠药倒出两片,就着之前没喝完的冷开水吞服。
那家药局里值班的男孩子起初是不论如何都不愿意卖一整瓶安眠药给她,因为怕她是买一整瓶自杀。最后是她给了他身上所有的现金,又写了保证自己不会自杀,如有意外和他无关的保证书,他才勉为其难卖给她。
她想起以前她想穆亦想到彻夜失眠不堪痛苦折磨的时候她没动过要靠安眠药来维持睡眠的念头,没想到最后还是为了他走到这一步。
很快安眠药发挥作用,她睡过去,一觉无梦。
————
莫笙去美国的第三天,一大早楼伶的手机就响起来。
她前一晚吃了安眠药连闹钟都没调,原本想睡到自然醒,反正是周末,晚些去公司也没关系。
没想到还是被电话吵醒了。
拿过手机瞥了眼来电,她又闭上眼,懒洋洋倒在床上接听电话。
“小馨,这么早打电话来做什么?”
“你还在睡?”
“嗯,什么事?”
“是我要问你和姐夫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楼馨的声音蓦地尖锐:“为什么报纸上说你和姐夫新婚之夜就大打出手,还说姐夫一气之下去了美国,又说你后悔嫁给姐夫不想怀他的孩子,所以去药局买了事后避孕药……报纸上连你去药局的照片都有!”
楼伶惊得一下睁开眼,而楼馨还在说:“妈咪看到报纸上的报导气得把早餐都砸了,还哭着骂你活该,不听她的话,是咎由自取,就算以后被赶出莫家也是你活该。”
“……”
“姐,到底怎么回事啊,姐夫是不是真和你吵架去了美国?”
楼伶心乱如麻,纳闷自己买药的事都是前几天了,怎么之前都没动静,现在却突然就被报导出来了?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大肆乱写一通。
无暇应付妹妹接二连三的提问,她直接挂了电话,心里琢磨既然连妹妹都知道了这件事,那么莫家那边想必也应该知道了。
正想着,莫维谦就打电话来了。
“伶伶,你为什么不肯怀阿笙的孩子?”
楼伶没想到莫维谦一开口提的居然是这件事,所以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莫维谦的声音又响起:“你和阿笙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他和我说他去美国是处理公事,难道是他骗我的?”
楼伶也不知道莫维谦是真不知道实情还是假装不知道,想了想才说:“爹地,我没有不想怀他的孩子,只是我们还年轻,还不急着——”“怎么不急?阿笙的身……他都三十岁了,已经不小了,你们这个年纪最适合要小孩。”
楼伶察觉莫维谦刚才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突然改了口。
可他原本想说的是什么呢?
“伶伶,爹地知道你心软,是个好孩子,不会和阿笙一般见识的对不对?等他从美国回来你们就和好吧,别再给媒体抓到把柄闹笑话了。”
听出莫维谦语气中的一丝不悦,楼伶暗叹口气,心想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让那些上天入地无处不在的记者给钻了漏洞。
“我知道怎么做了,爹地您放心。”她尽量答得乖巧。
莫维谦又说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她重新钻回被窝打算继续睡,却再也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洗漱去上班。
去公司途中,齐秘书打电话来告诉她内地航空公司巨头星远航空的总裁何俊星已经抵港,约她十点去打高尔夫,顺便谈两家合作的事情。
打高尔夫和骑马一样都是有钱人消遣的时尚运动,边玩边谈生意,还美其名曰劳逸结合,但凡是有点钱和地位的人都是这种西方做派。
她虽然喜欢骑马,但对打高尔夫却兴趣不大,所以球技一般般,和高中时是学校高尔夫种子选手的穆亦远远不在一个层次上。
但她挥杆发球的姿势很专业也很漂亮,穆亦就曾笑说,若是不知道她底细的人,准会被她这个姿势唬住,误以为她是职业选手。
想起以往那些美好的回忆,她嘴角不自觉浮现一丝甜蜜笑容,只是很快那抹笑容就僵住了,因为想到了那个远赴美国去哄另外一个女人开心的男人。
曾经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爱到骨子的宝,那些和他一起走过的美好回忆即使过了四年仍清晰保存在她脑海里、心底深处,是她视做等同生命一样无价的珍藏。
可他却忘得一干二净,在她想他入骨夜不能寐的时候,他和别的女人甜蜜恩爱,幸福美满。
命运待她如此残酷,让她失而复得,却爱而不得。
————
到了公司,齐秘书已经在她办公室等她了。
齐秘书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办事效率一流又擅长察言观色,她不过才扫了眼身上那套颜色暗沉的套装,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把一套高尔夫球服递了过来,还指了指一旁的球袋说:“整套球具准备齐全。”
她本来心情沉重,这会却难得还笑得出来,发自肺腑地由衷道:“齐叔叔,多亏有你。”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齐秘书,后者明显有些受宠若惊,频频去推镜框,最后露出宽慰的憨笑。
连助理都没带一个,她单枪匹马奔赴高尔夫球俱乐部,而星远航空的总裁何俊星已经带着他的秘书早早到了。
还不到四十的何俊星因为身形发福,加上又戴着副显老的茶色眼镜,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上七八岁。
相反他的秘书却是水灵灵的美丽可人,打扮也时尚娇艳,姿态婀娜的站在他身边小鸟依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秘书,倒像是他出游陪行的女伴。
楼伶之前就和他见过一面,所以大老远就扬起笑脸,等走近后道:“何总,怎么过来这边也不事先打声招呼,我好尽地主之宜亲自为您打点。”
何俊星正了正头上那顶白色的球帽,笑着回她:“这不是知道你和莫总新婚怕打扰到你们么?你们婚礼那天我人在新西兰无法到场祝福,实在遗憾,所以这次特意过来赔罪,没想那么不巧,莫总偏偏去了美国。”
听他的口气楼伶就知道他应该是看过早上报纸上的报导了,表情不由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自然,仍笑着,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岔开话题:“何总,上次给您过目的那份合作企划案您觉得——”
“工作的事暂时放到一边,我们先去那边玩几杆。”何俊星打断她,指了指不远处,不等她回应,已经率先迈步走了过去,而他的秘书背着球袋立即跟上。
楼伶心情奇差,满怀期翼跑过来以为何俊星真是要和她边玩边谈合作的事情,可看他的样子,今天是不打算和她谈工作了。
尽管如此,她却还不得不跟上去依旧笑脸相向。
因为星远航空集团是内地同行中的翘楚,集团的每一次改革都能引起同行的极大反响,具有权威性的号召力,所以只要素美能拿下星远的航空餐饮营办权,有了星远做榜样,其他的就不成问题了。
她紧了紧球袋的带子,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跟了上去。
何俊星站在发球区,从球袋里拿了根推杆习惯性的在双手虎口的位置转圈调整手感,不忘问她:“莫太太球技应该不凡吧?毕竟莫总是个中高手,我和他打球不论是比杆赛还是比洞赛都从没赢过一次。”
楼伶听他称呼自己莫太太,而不是楼总,就知道他这次会约自己完全是看在莫笙的面子上。
她记得莫笙说过除了和易梓扬外,他还和内地十几家航空公司的负责人都颇有交情。当时她半信半疑,毕竟莫笙前不久才回港接管卓维,就算他在美国势力宽广,港内那些企业巨子们也都肯买他的帐,但他的势力触角也绝不可能会延伸到内地。
等她接到何俊星的秘书约她商谈合作的电话,她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那个男人,他的势力广泛到她想都不敢想。
能攀上这样强大的男人为家族企业撑腰,算是她在这段婚姻中的最大收获了吧。
她自嘲的想,虽然觉得悲哀,却还是笑着回答:“何总如果真这么想那我可就要让您失望了,打高尔夫我可是个外行,连个半吊子都不如。”
何俊星当她是谦虚,可楼伶却是决定了要讨他欢心所以胡打一通,甚至装出一副连如何发球推杆都不懂的笨拙样子,惹得何俊星的俏秘书频频笑得花枝乱颤,到了最后就连何俊星本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成功娱乐了他们的楼伶则耸耸肩装无辜:“我就说吧,我真连个二吊子都不如,何总约我打高尔夫,怕是要扫您的兴了。”何俊星就笑着摆摆手:“又不是职业比赛,玩玩嘛,不用太在意。等莫总从美国回来,我再约你们夫妇。”
楼伶点头赔笑,硬着头皮继续陪他打,从这个方向转到另一个方向。
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何俊星也玩得差不多了,楼伶正要开口提议去凤比邻用餐,余光不经意瞥到不远处亲密贴在一起的两道人影,脸色顿时一变,匆匆对何俊星说了句先失陪一会,就快步走了过去。
这个时间段正是气温开始往上攀升的时候,所以球场的人都陆续离开了,也是因为球场人越来越少的原因,她才这么轻易的一眼就看清楚那个被戴着一顶球帽还把帽沿压得低低的看不清楚容貌的男人搂在怀里的女人是自己的妹妹楼馨。
她怒不可遏,这边被男人拥着的楼馨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反倒是那个男人把球帽的帽沿往上提了提后回头朝楼伶看来,两人目光相对,楼伶瞬间如遭雷击——搂着妹妹的男人居然是秦牧海!
——……这种叔字辈的男人最会疼人了,就像穆大哥一样,他不也很疼你吗?
这丫头,原来她不是在和她开玩笑!她是真的对秦牧海动了心!
她又气又急又恨,瞪着秦牧海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仿佛他是诱·拐未成年少女的**。
相较她的愤怒,秦牧海却是一脸云淡风轻,非但没有被‘捉奸’的尴尬,反而仍旧风度翩翩的搂着楼馨没松手。
楼伶不想多看他一眼,二话不说,一走过去就拽住妹妹的手臂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楼馨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抓住自己手臂的人是姐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里满满的慌乱,连说话都结巴得厉害:“姐,你、你怎么在、在这?”
楼伶也不回她,只管拽着她就走。
楼馨急了,反拉住楼伶的胳膊停下来不肯走,又频频回头看秦牧海,投以求助的目光。
只可惜秦牧海动都没动一下,只直勾勾盯着楼伶,眸底浮现的是让人几不可察的光芒。
楼馨求助无望只好劝姐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这样多难看?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
“好好说?我说的那些你听进去了吗?”楼伶恨铁不成钢的瞪她,把声音压低了些继续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对他动感情,不准和他在一起吗?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居然众目睽睽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他搂搂抱抱,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搂搂抱抱?”楼馨涨红了脸:“秦大哥只是在教我如何握杆,你不要胡说行不行!如果被秦大哥听到,他以后肯定不会再答应陪我来打球了。”
“是你约的他?”
“当然了!秦大哥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他,如果他知道的话估计连电话都不会接我的。”
楼伶顿住,脑海里念头一闪,像是做了某个决定般,松开妹妹的手说:“你给我乖乖站在这里等我。”
“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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