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迟天野气得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赫然暴露出来,一根一根,格外的刺眼。
迟暮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心,走到他身边,安慰道:“爸,您别生气,我决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的,更何况我跟桑榆之间的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迟天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是自责,又似无奈,心道:这孩子不是在我身边的养大的,果然一点都不像我,这么多年来,就算我多次接他回家,可是他的脾气犟得跟一头牛似的,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宁愿过着清苦的日子,也不愿意回到这个家里,他的心里还恨着我这个当爹吧!
迟暮迅速地偏头,却依旧没有完全躲开,额角有一处破了皮,鲜红色的血液缓缓地渗了出来。迟天野早已经气得双手发抖,自作孽不可活啊!当年是他一手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迟天野微眯着眸子,紧紧地盯着他,他真的一定点都看不懂自己这个儿子,十多年前一意孤行离开迟家,可是三年后他竟然主动回来了,甚至还要求进恒远集团的核心机构,三年的时间,他将整个恒远集团带了一个新的台阶,在激烈的竞争中月兑颖而出,可是如今给他恒远集团的继承权,他竟然表现的一屑不顾。
“阿榆——”迟暮回过神来,连忙将水无忧推开,他从来都没有如此慌张过,就像是真的被抓歼了一样,明明他跟无忧之间什么都没有,可是就在刚才,他看到桑榆眸中受伤的眼神,心脏一阵阵的抽痛,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臂,“阿榆,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突如其来的疼痛不禁让他皱了皱眉心,迟暮伸手碰了一下伤口,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冷漠,依旧恭谨地说道:“爸,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公司了。”
“阿榆,这伤口是我爸拿玻璃砸的,无忧拉着我去处理伤口,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迟暮还想解释什么,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样子,到嘴边的话,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一阵阵的疼痛从心口蔓延着,就像是蔓藤一样,缓缓地爬满了她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末梢,每一次的疼痛都会触及她的全身。
他额角处的伤口落在她的眼底,想要伸手轻轻地触模一下,却怎么都鼓不起勇气,更没有勇气问一声,怎么就流血了?桑榆微抿着唇角,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桑榆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往前走,连眼梢都不瞅他一眼,仿佛他就是空气一样。
迟天野特忽然笑了起来,几分悲怆,几分感叹,道:“你这是还在怪我啊!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母亲,我也没有想到她会那样对待自己,要是早知道的话……”
“早知道的话,您会怎么做?难道不认他们母子吗?”迟暮冷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诮,“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至于恒远集团的继承权,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
水无忧伸手轻轻地触碰他的伤口,痛得他微微皱眉,“我没事的,一点小伤。”
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桑榆,三年前他就已经跟桑榆登记为夫妻了,只差一个让众人皆知的机会,而她,只一个可怜的角色,苦苦等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早已经娶了别的女人。迟天野知道,这都是他造的孽,他没有资格要迟暮原谅,可是他仍然想把自己一手创立起来的恒远集团交给他,就当是愧疚也好,自责也好,他都不在乎了。
“好,好,很好!”迟天野连说三个好字,脸色铁青一片。
迟暮淡然一笑,柔和的灯光轻轻地落下来,将他的脸部线条完美的勾勒出来。
当年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原本想让迟星宇母子离开杭城,但是没有想到李凤玲竟然带着孩子找上门来了,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会将他们留在家里,他之前安排好的一切再也没有派上用场。没多久之后,他的妻子竟然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药,医生说她已经患有很长时间的抑郁症了。
秋水般的眼眸氤氲了潮湿的水汽,她努力地让自己微笑,微卷的睫毛上一滴泪水颤巍巍地落了下来,划过脸颊,顺着下颌掉在地上。
桑榆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漠地说道:“我来医院看未央的,抱歉,不能跟你一起。”
她倚在门框上,整个人几乎跌倒,却兀自强撑。
水无忧,你真笨!连这都不知道。
“阿暮,不要!”水无忧惊呼一声,整个人被他一推差点跌倒在地上,幸好及时扶住冰冷的墙壁。
“无忧,你怎么在这里?”从病房里走出来的迟暮在看到水无忧的那一刻,心里蓦然担心她的身体,生怕她听到了刚才自己跟迟天野的谈话,同时,他又庆幸,她若是听见了,那么聪明的女子,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之所以回迟家,是想要给自己一个平台,我想要给她最好的东西。”迟暮的眸中闪过一丝坚毅的目光。zVXC。
迟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张执着却又倔强的小脸,微微笑了笑,说道:“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迟暮说道:“您放心吧!我自己的事情会处理好,用不着您费心,倒是那母子俩……”
迟暮无所谓地耸耸肩,丝毫不在意额角上的伤口,淡淡地笑道:“您问吧!”
桑榆的目光落在水无忧的手上,她的那一只手紧紧地望着迟暮的手臂,那样亲密的动作几乎刺伤了她的眼睛,心口某处柔软的地方就像是被撕扯一样,痛得她喘不过起来。
迟暮冷笑一声,讥诮:“难道不是吗?妈妈才走几天,您就大摆筵席接纳了他们母子,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要原谅你!”
这个问题纠缠了他很长的一段时间,一直到前不久,迟星宇找人调查了这些年他做过的事情,交过的朋友,更调查了关于秦桑榆的一切,他隐隐约约猜到一些,可是却不敢肯定。
迟天野气结,眼睛瞪得圆圆的,厉声喝道:“逆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才甘心?当年你母亲的死也不是我愿意,你以为就只有你心痛?”
迟暮并不知道,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彼此的信任不堪一击。
“你!”迟天野伸手指着他,气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好一会儿,喘了一口气,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无忧等了你这么多年吗?你要是不想娶她,自己去跟她说清楚。”
水无忧没有走远,她一直站在病房的门口,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她的耳中,穿透她的耳膜,缓缓地烙印在她心口某处柔软的地方。
嘴角掠过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苦涩,笑了笑说道:“你走吧!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回过头,又看了一眼水无忧,眸中有一丝的歉意,“我们走吧!去包扎伤口。”
“不行,现在就去找医生包扎,要是感染了的话,那就麻烦了。”水无忧坚持道。
迟暮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下来,任由她拉着自己朝着伤口处理室走去。迟暮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医院碰到桑榆,若是早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跟着水无忧来包扎上药,更不会让她拉着他的手臂,那一刻,他的脚步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怎么都移不开一步,他突然想,她要是还像以前一样信任他的话,一定会相信他。
迟天野甚至怀疑,当年他回到迟家只是为了让他后悔曾经做下的这一切。
“你!果真是为了那个女孩子才回来的,当初我还以为是你想我这个老头子了。”迟天野自嘲地笑了一声,这个儿子有些像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他老了?就连思想都变得陈旧迂腐了?下轻改走。
“阿暮,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要是不肯娶无忧,那你就没有资格得到恒远集团的继承权。”
“慢着,我有话要问你!”迟天野冷冷地说道。
“滚!”他抓起摆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就朝着他砸过去。
她是来医院看未央的,听说今早上未央不小心被车刮了一下,很光荣地住进了医院,却没有想到竟然会遇见他们。
“三年前你为什么突然回来?”
他说:“爸,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得到恒远集团的继承权,倒是星宇,他对恒远集团似乎挺感兴趣的,您要是想给他,我也不会反对的。”
水无忧低头,连忙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说道:“我刚回来,正准备敲门呢!啊……阿暮,你的额角怎么样了?疼不疼?”
水无忧也愣住了,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不远处迎面走来的桑榆,一时之间竟然忘记把自己的手拿开,想要解释什么,嘴角蠕动了一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嗯。”水无忧微微颔首,跟在他的身后,她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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