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第十章童年拾趣
赵老爷子死后不久,李家老爷子也紧跟着步了后尘,撒手人寰。虽说不幸被孙子李得成一语成谶,但小老虎赵宗彪却没有去抢到多少炮仗,因为来看信的都是些庄户人,家里本来就穷,两个肩膀抬一张嘴,当然也就没有多少鞭呀炮的,两个小家伙深以为憾。
让赵宗彪记忆犹新的是,李家老爷子死后,东家的场面摆得不是很排场,比老赵家那是差远了啊,但人多,声势大,三弟兄家里人都是满满的。亡人上山时也热闹,一是孝子多,二是帮忙的齐整。抬棺材的人挤挤嚷嚷,生怕被落下,万一被挤掉了的,也在旁边扶持、吆喝着,没少卖力气。这,一方面显示老李家的人气,另一方面也显示了庄户人的力量不是?
接下来,赵宗彪和李得成这对难兄难弟,一起上了赵发通的私塾。李得成的学费是李长锁给赵发通打短工抵的,足见他供儿子读书的决心。
在众多学童中,赵宗彪和李得成永远是这群孩子里面的头儿。在私塾里他们上午背书,先背的是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接着背百家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再接着背增广贤文:昔时贤文,诲汝谆谆。集韵增广,多见多闻。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知己知彼,将心比心。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相识满下,知心能几人?相逢好似初相识,到老终无怨恨心。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
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
最后背的是千字文和神童诗: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
三冬今足用,谁笑月复空虚。
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朝为田舍郎,暮登子堂;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下午自然是写字。
不管是背书也好,还是写字也好,小老虎都是最棒的,最快的,可在一堂学生中,他也是最淘气的。一双眼睛贼机灵,脸上似笑非笑,写满了恶作剧,还有点儿邪意凛然的味道,只是因童稚未开,还看不明显。反正只要父亲一离开,他和李得成总是要带头做一些先生和爹娘不让做的,这年龄的学童也不应该做的事情,或者干脆就是坏事情。
两个小家伙衣服就常常被弄得脏兮兮的,不是披一块就是吊一块。可能是因为做那些大人不让做的事情才够刺激,才有成就感吧。如翻墙根捉蚂蚁、掘蚯蚓呀,摔跤呀,踢毽子呀,下“狗卵子”棋呀,捉鱼模虾呀,打蜂包呀,偷摘人家的桃呀、杏呀什么的,不一而足。
总之,那就是两个脚不停、手不住的家伙,胆子都有大。
那,几个小家伙相约去偷桃,小老虎赵宗彪眨巴着眼睛,一个劲儿吹捧说李得成会爬树,让他先上。李得成也得瑟了好一阵子,这的确也是他的强项,也想要在同伴面前显示一下。他手脚并用,像猴子一样敏捷,刚刚爬上树,就听见主人家在喊:“哎哎,那树上是谁呀?不要往上爬了呀,桃还没红呢。要不,我喊赵先生了哦。”
李得成一激灵,就从树上摔下来了,刚好又落到一大蔸刺蓬上,本来就单薄的裤子被刺拉得千条百块,女敕生生的墩子还见了红,清疼清疼的。李得成来不及哭嚎,爬起来就跑,又连着摔了几跤。等他爬起来看一眼周围,小老虎他们哥几个早已无影无踪了。他这回被赵先生狠狠打了几戒尺。
这放学了,赵宗彪又邀约李得成去打蜂包。那个大核桃树上的蜂包好大,像一面战鼓。李得成说我敢爬上去把它烧了,你们信不信?小家伙们纷纷伸出大拇指。当李得成带上火种,往手心吐两口唾液,爬到半腰的时候,赵宗彪在下面一阵鼓噪,小家伙们手里的小石头如箭矢一般向蜂包,速度快,密度大,终于把大峰包打下来一只角。
野蜂一般不螫人,除非你惹急了它,惹恼了它,它才反击。小把戏们知道那生灵的厉害,呐一声喊,埋了头,攒了劲儿,的跑。等李得成发觉情况紧急、事不宜迟往下溜时,被打急了的蜂儿,已经“嗡嗡”着把他包围了。
大哭着跑回家的李得成脸肿得像个大馒头,眼睛也睁不开了,张氏连忙扒开胸脯抹女乃水。这一回,他好几没来上课。
那,几个小家伙在野地里玩儿,看到有个漆匠师傅穿的破破烂烂,戴一个破斗笠在山坡上割漆。见那歪挂着的漆口子,李得成就学说起大人常说的话来:“远望一个逼,近往歪挂起。还是那年搞哒的,还没有生肌。”学说完,哈哈大笑。
见李得成手舞足蹈得意忘形的样子,赵宗彪斗狠:“李得成,你敢不敢挨一下那些漆树?我是有些怕呀。”
这一激将,倒让李得成陡生万丈豪情:“你怕我不怕!”跑上前,在漆树上沾了一身漆。很快,他的脸上就又红又肿,手上,脚上生起漆疮(过敏的人都有这个反应,赵宗彪早就知道)。又让大人好一阵忙活。
一个夏里,太阳晒死人,气热死人。赵宗彪邀了李得成几个小家伙到清江河里学游泳,几个小家伙都不怎么会水,顶多会几招“狗刨式”,只敢在岸边浅尝辄止。看见岸边码着几根衫树条子,赵宗彪建议:“我们来扎把子玩儿吧。”
几个小把戏就用石头采了几根葛藤,把三根衫条绑了十几道,费尽吃女乃的力气,把“木排”弄下水,五六个旱鸭子一人支一根棍子在水里划拉。刚开头还好,木排平稳的向下游漂去。几个小家伙又是叫,又是跳。四五分钟以后,木排进入中流,遇到了波浪,加上几个人手里的棍子根本划不到一个点子上,木排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圈儿以后,快向下游撞去,再也不听指挥。
小家伙们知道这次凶多吉少了,扨了棍子,趴在木排上,手死死攥着葛藤,闭了眼,死猪一样高呼:“救命啊,救命啊!”
艄公邵瘸子和清江水运队的人见此情景,几只船奔过来救人,任由三根上好的杉条随波漂去。
回到家的赵宗彪和李得成都背了一顿死打。
小时候,李德成和赵宗彪,他们两个是公认的孩子王。如果做游戏,必定是赵宗彪和李得成各带领几个孩子野战。更多的时候是混战一场,往往最后的决战就是赵宗彪和李得成,赵宗彪胜多败少,不管是扮正面人物还是扮反面人物,因为他脑瓜儿更灵,出手更狠。
李得成鬼点子也特别多,他曾将人家还女敕的南瓜剖开,把里面的籽粒刮净,拉了屎后,又合拢。那瓜到了秋,被主人家洗净以后,放到砧板上切开,一股粪臭,弥漫厨房……
他也曾带着几个小家伙,在大雪,在大路上挖陷阱,上面覆盖着渣渣草草,雪一盖上去,不露痕迹。他们躲在远处看,待看到人仰马翻之后,他们笑得可开心了。别人即使知道是他带人造的这个孽,可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你把他怎么办?能拿他怎么办?
那时候,小老虎最感兴趣的事就是邀约一班小家伙逗弄作践李得成。如给他本来就不太干净的衣服上洒墨水,或是扯下他那本来就不大紧的老是要掉不掉的裤子,露出像蚯蚓样的小**,大家便拍了手取笑;或是给他带的中饭里面撒土面子或虫尕蚂蚁,让他清耿耿的饿半。假如李得成反抗,会吃更大的亏。
有几次,李得成哭哭啼啼要去告诉先生,还没等他跨出学馆的门槛,就被小老虎等打了个鼻青脸肿。先生一问,他还只能回答说是摔的。假如他若偷偷先报告了,回来便得意的在赵宗彪面前炫耀,但在先生处理问题之前,赵宗彪等一定要让他再吃一顿亏了再说。
读私塾时的李得成两个鼻孔常常挂着清鼻涕,那清鼻涕在鼻孔和上嘴唇之间做着来回运动,偶一着急,就“哧溜溜”——“呼啦”被吞进肚里去了,像吸溜面条一般,感觉咸咸的。故从小到大他再也没感觉到缺碘啥的——
童鞋们,好看就收藏支持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