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较量 59.第五十九章 孙飞虎运交华盖

作者 : 静毅

第59节第五十九章孙虎运交华盖

五十岁左右样子的孙虎不知吃了些啥,长的很胖,个子还很高,试想昔日应该属于美男子一族吧。浪客中文网.lkz.生平籍贯不得而知。土改以后,他被划为富农成分,倒还是保留了在赵家庄上的老屋和财产。

大集体以后,李长锁安排他住在后山大山场子上守老林。那时候的后山还是榛榛莽莽,鸟儿欢唱,野兽嬉戏,一片原始大森林。孙虎在大山深处的莲花洞里设下营盘,腰挎猎枪,带上猎狗,白巡山打猎,晚上剥了野物下酒。虽伴着山风,嗅着狐臊味儿,担心大牲口来袭,但他本来就胆子大,又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人,日子过得也还算滋润,就是和家人见面的机会少了点儿。

老婆钱淑芬想他了,十半月爬一回老林,在莲花洞里湿润的地铺上交媾一次或二次,第二一早,带上熏好的野味兴冲冲回家转。

情妇苗翠花也乘着月色偶尔来一次,免不了哭哭啼啼数说目下阶级斗争的厉害,李长锁像个馋猫之类的话。两人做那事时,她比钱淑芬狂放一些,贪吃一些,大概是想到做得成一次是一次吧,以后说不定出个什么事情恐怕就没啥子机会了。孙虎私下就有些怕她来。而她回去的时候,累得够呛的孙虎却把积攒多时的兽皮交给她,让她卖了给女圭女圭大人缝件衣衫穿。

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期,经过大办钢铁,伐木放排,大兴土木、“农业学大寨”的洗礼之后,老林已经没什么好守的了,孙虎只好回到生产队,接受李长锁的再安排。

李长锁这个人对阶级敌人有着生的仇恨情结,他是苦出身,对旧社会有许多刻骨铭心的记忆呢,自然对大地主的帮凶和狗腿子之类也同样敌视。赵宗仁和赵宗义弟兄,虽说是地主成分,他好像还不怎么仇恨,因为他们成人以后还没怎么嚣张就解放了,经过几次政治运动也已经斗属蛇了吧,属龟孙子了吧。

是的,他恨赵发通,这个人解放前风光八面,解放后八面风光,够牛了,但貌似有点撼不动;他恨孙虎,除了恨他的过去,过去人家那是人中龙凤、鹤立鸡群,也恨他的现在。那个家伙身材伟岸,仪表堂堂,走路气宇轩昂,说话声音浑厚,很有感染力,倒有一点不怒自威的样子。更恨他有一个知性、大方、温柔、妩媚的老婆。那还了得!我们无产阶级、我们贫下中农能被你个富农分子比下去吗!

还有,他跟有几分妖冶的地主婆子苗翠花眉来眼去,很可能有一腿。心说,老子还没享受够呢,你个富农分子……

一定得给他下下眼药,一定不能让他活得舒坦了。李长锁就安排他担任生产队的饲养员,一个人喂十几头猪。赵宗彪曾公开反对,说富农分子喂猪,不放心呢,怕他搞破坏呢。李长锁说先让他试试,不行,开他的批判会就是。孙虎找李长锁请求:“我打小到大,没喂过猪呢。是不是……”

“你不是要老老实实接受改造吗?现在就是机会,从头好好学嘛。”李长锁心说,你若会喂猪,老子还会安排你吗?

可怜孙虎一个大男人,胸前围了一个大围裙,像个小丑,忙忙碌碌剁猪草,煮猪食,脸上糊得连鼻子眼睛也看不见,忙前忙后车轱辘转,丢三落四的,抓灰不是,抓火不是,猪们吃了上顿没下顿,十几头猪公猪婆一到晚哼哼唧唧,吃不饱,到处乱拱乱刨,一个个长得像蜈蚣。

李长锁看了,咆哮如雷:“孙虎,你看你喂的好猪,你这是存心搞破坏啊!”

“我不是搞破坏,我实在是不会喂猪。原来是两个人,我一个人顾头不顾腚的,忙不过来啊。”孙虎忙不迭诉苦。

“你还有道理了,我们贫下中农、革命干部不兴跟阶级敌人讲道理!”

接着,李长锁召开群众大会批斗孙虎。孙虎站在台上,也不怎么害怕,很有一点死猪子不怕开水烫的味道。李长锁呼喊了几句口号,吼一通阶级敌人孙虎抗拒改造,不老实,出工不出力,把集体的财产不当做一回事等等。我们贫下中农革命干部要擦亮眼睛,要大批判开路等等一番屁话,就坐下来抽烟,让大家继续检举揭发批判。

就有几个积极分子上台发言,除了照李长锁的话重复一下,上纲上线之外,说要把阶级敌人批倒批臭斗倒斗臭之外,也没个什么新鲜的说。没人说话了,李长锁就点赵宗彪的名,让他这个会计同志说两句,要加重炮火猛轰的意思。

赵宗彪也背了如“实事求是”、“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等几首语录,那个时候这是金口玉言、金科玉律、灵丹妙药啊,一句顶一万句呀。

然后他一脸平静的说:“照我说,根本不是什么破坏不破坏的问题,关键问题是孙虎大叔他不会喂猪,我们硬要黄牯下儿,那行吗?戴一顶大帽子起什么作用!你们批斗他,他又不反抗,还有意思吗?原先是女社员喂的,谁不知道,女人先就会喂猪,男人本来就是背柴挑水的命;原先是两个人喂的,你现在换他一个人,就是把他孙虎斗争死了,他还不是喂不好,他就被斗一千次,喊口号喊坏了你们的嗓子,喊破了不得,损失的还不是集体的财产,损害的还不是大家社员群众的利益!大家看是不是这个理?”

“哼!你那个意思倒像是我想损害集体、损害群众的利益了?我还不该批斗他孙虎了?”李长锁生气了。

“我没这样说,但你只想整人,不想把集体养猪场的事情安排好,却达到了损害集体、损害群众利益的结果。”赵宗彪依然冷静的回答。

也有胆子大一点的社员就说,还是会计同志说得对,还是会计同志务实,集体财产的确不能受损失,集体经济要越来越壮大才行。

李长锁没有办法,只好又给猪场派了一名女社员,当组长呢。

李长锁为了挽回面子,当众宣布孙虎是赵家庄大队的坏分子。加上一个富农成分,他便成了双料分子了,这往后真有他受的了!

话说这名养猪场的组长不是别人,是李长久的老婆,只说是个女的!那次两人联手帮助一头老母猪配种,那头刚刚完事,触景生情吧,这头两个人却又连在一起了,还被经过此处的赵宗彪觑个正着。赵宗彪摇摇头赶紧离开,百思不得其解。

那位说,什么时候,什么对象?这孙虎莫非是种马一族啊?看问题的角度各有不同。一言以蔽之,英雄在刑场上不是还举行了婚礼吗?先烈在敌人的牢房里不是还生了小孩吗?你说,现在的男死刑犯在牢房里他打不打机呀?女似刑犯她自慰不自慰呀?哈哈!

那个年头,时兴贫下中农管理学校,而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后的一个经常性的活动就是召开忆苦思甜报告会,批判旧社会,歌颂新社会。开讲的大多是受旧社会苦难最深的老大爷老大娘。讲的人讲得那是个泪水直流、唾沫四溅,听的人也是泪眼婆娑、感同身受。场上场下,泪水滚动,这大概就是会场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这个时候,有同学或老师就提议,把阶级敌人、牛鬼蛇神之类揪出来斗争。而往往遗憾,赵家庄这个大队地主、富农太少了,男的就剩下赵宗仁、赵宗义和孙虎这三个活宝,没有多么大的选择余地。于是,李长锁、李得成授意:就斗争双料分子孙虎吧。

于是,孙虎便常常被学校师生揪斗,每次学生来养猪场揪斗他,赵宗彪便不动声色尾随到学校看动静。

听得多了,赵宗彪也便听出了点儿名堂。诉苦的人控诉孙虎帮助赵发达家收租课手段毒辣残酷,大斗进,小斗出,名曰“夹底斗”,巧取豪夺他人的山、田,强抢民女,每年年末还设赌场骗长工、短工的工钱……

听到这里,赵宗彪倒是想起了一件趣事儿,小时候听几个家里的短工讲笑话,说去年腊月二十四过小年时,赵家庄老大的大老婆宋素珍给长工开了工钱后,就陪着他们喝酒、赌博,到撒亮口的时候,这班长工多半囊中空空,要找老板娘借钱过年,说明年又来做。

有一个小伙子没有领到工钱,等其他的人都回家了,他才找到宋素珍讨要工钱。宋素珍却说起了四言八句:“我原来屙尿一条线,现在屙尿一大片。你还我一条线,工钱我也不骗!”那小伙子悲从中来,心一横也说了四句:“我原来皮包脑儿,现在有半头包不到。你还我皮包脑儿,工钱我也不讨!”

更让赵宗彪震惊的是,有一次一个瞎眼老汉讲的,孙虎不仅对外姓人心狠手毒就是杀家刀子也毫不手软。他的弟弟比他老实些,父母死后,他把弟弟一脚踢出家门,使亲弟弟成了一个要饭的,并霸占了弟媳妇儿。

肯定不是钱淑芬吧?赵宗彪想,那弟媳妇儿人呢?或许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他还不甘心,怕弟弟告状,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雇了几个壮汉,把从外地找来的弟弟从高家庄捉回赵家庄来,在栈道边的三叉路口,用毛巾把亲弟弟给勒死了。尸首就扨在大路下,是这位老汉看不过,在路边挖了一个坑,埋了。这么多年,也没了个坟茔的影儿。

师生都很震惊。赵宗彪也很震惊:这个孙大叔,貌似不会吧?好狠心啊!这是真的吗?

接着,这个瞎眼老汉就带着师生们来到那个三叉路口,象征性的在路旁垒了一座坟茔。坟垒起了,又在坟前竖了一块粗糙的木牌,大书“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自然,这次把孙虎斗得那是个魂不附体。

孙家姐妹躲在房里为父亲抹泪,赵宗彪走过去小声安慰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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