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的人和人武部的人回去了,把李得龙、李得成也收拾了,把二姐的仇也报了,大姐家里的生活也趋于正常了,综合厂今年的效益也比往年好。赵宗彪一时心情大好,和钱四海一商量,一是给员工红包发的比往年多多了,二是除了留下几个值年班的以外,腊月二十左右员工就放假了,因为他自己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要说前一段时间,家里的人也着实为赵宗彪担了一饱肚子的心,现在貌似尘埃落定,大家这心上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一家人就情绪高涨,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赵宗彪拿出一笔钱,为家里人添置衣服,为厨房添置炊具,购买年货,还破例买了几挂鞭炮,准备过年的时候好好庆贺一下。
年节前,赵宗彪收到了侄儿赵星的一封信,说蒙舅舅(谭妙芸的哥哥)收留,一切都好,不必挂念。希望小老虎幺幺继续关照一下自己的父母,还请舅舅给家里带了点儿钱,让父母也过个年吧。赵宗彪把这个消息告诉二哥赵宗义,并主动帮他家买了年货。赵宗义两口子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颜。
他还收到了罗莉莉从武汉寄来的照片和信。近照上的罗莉莉,与当知青时,大不相同了,恢复了一个大城市女孩子的靓丽和时髦,十足一个经受了风雨洗礼文静和姣好的女大学生形象。
她在信中表示,她一切都好。功课很轻松,像小孩子过家家,社会活动倒是很多,愿意参加就参加,也不强求。自由时间多,有几个好朋友(女的),常常泡在一起。已经有些显怀,你的儿子即将呼之欲出哟。
开年过后,准备请几个月的病假,等孩子出生了再上学,反正学校抓的也不紧。不必挂怀,我的父母和学校的领导还有些关系。就是时刻想你,常常夜不能寐……翘首盼望着下次相见的日子。
这一封封来信,无不给赵宗彪带来好心情,算得上是锦上添花。他这时就想,自己这边顺风顺水,还应该多关照一边的人,应该多关心一下赵家的人,尤其是赵佳、赵卓兄弟,这等于是两个孤儿哟。
而他们最大的问题是年龄都到了,还没有个对象。他们虽说成分不好,但劳力好,长得高高大大、眉清目秀,家里又没个什么负担。再说了,他们对配偶也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只要身体降,能吃苦,能生儿育女,延续香火就行了。
赵宗彪和家里人把这个事情说了,一家人都支持。他把这个想法告诉赵佳、赵卓弟兄,他们感激不尽,说我们无父无母,全靠小老虎幺幺做主。赵卓还表示,先给哥哥找吧,我是小的。赵宗彪说,这个事情是要讲缘分的,你们等消息吧,我这几天就四处转转。
赵宗彪拿了这两弟兄的黑白照片,由张家寨转到高家庄,几天过后,事情就有了一点儿眉目。张家寨一户姓姚的女子,成分也不好,年纪也还不小了,愿意和赵家弟兄见见面,互相看一看了再说。
高家庄的高支书带着赵宗彪找到了一家姓陈的人家,跟赵宗义的堂客陈氏还是近支。这陈姓人家,成分好,家境好,家里只有三个女儿。这个是大的,要入赘。陈家也要求先把男女圭女圭引来看一下,说光看照片不行,不能光纸上谈兵。
赵宗彪回来把情况对侄儿们一说,都很高兴,可两弟兄为谁入赘的问题,颇伤脑筋。从原则上讲,都不愿意上门入赘,但凭家里的条件,必须还需要一个出门儿,最起码的问题是房子不够。后来,还是赵卓表示,我出去,哥哥在家里吧,你是大房,这个家还是由你来支撑。
赵宗彪对赵卓表示:“你也不要怕得,入赘的,只要两口子好,就没有个什么了。万一有个什么问题,不是还有我们吗?”
赵宗彪带着两个侄儿,与女方见了面,都私下表示同意。至于认亲、团族、接人那些事,说等过了年再商量吧,这就算是亲戚了。呵呵。
给赵佳和赵卓两弟兄把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赵宗彪长出了一口气:要过年了,算是办成了一件大事,也总算对得起泉下的大哥、大嫂了吧。
这天晚上,和两个侄儿喝了点儿酒后回家,赵宗彪没有像以往一样急于动手动脚,而是对枕戈待旦的谭妙芸说:“我今天高兴,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难得丈夫有这样的雅兴,谭妙芸笑嘻嘻:“你讲,我张着耳朵听就是。嘻嘻!只怕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哟。”
赵宗彪温香软玉搂个满怀,开讲:说从前有一个外出经商的人,出去了一年,腊月二十四过小年才冒着风雪回来。吃饭以后,小夫妻上床,女人许是逼急了,饿慌了,就要急着做那件事儿。呵呵,丈夫是个小商人,他最关心的是今年的年成以及过年的诸多安排,所以把裆下那物紧紧夹住,问:“今年苞谷收了多少啊,黄豆打了多少啊?”
女人用一双小脚在丈夫裆里勾了勾,没见了那个她夜夜牵挂的东东,心下一冷:莫非出门一年,连那东西也玩儿完了?就悲从中来,背过身去,暗自垂泪,再不理丈夫了。
丈夫还在自言自语吩咐:赶明儿打个豆腐吧,一年是一年,我这身衣服也要洗一下了呢……
谁知娘子却嘤嘤啜泣了起来——苦等苦熬了一年,不想到头来是这样一个喇叭洋(结果)。
丈夫知道女人会错了意思,挺身上马,再不消停。情到酣处的女人一边紧紧配合,一边话不连贯的汇报:“嗯嗯……苞谷三石三,嗯嗯……黄豆二石五,嗯嗯……吃了早饭打豆腐,嗯嗯……打完豆腐洗衣服……嗯嗯嗯嗯哦吔啊!”
赵宗彪声情并茂的学说着,并佐以肢体语言,把个谭妙芸逗得笑流了眼泪,一骨碌翻转过来:“那我们现在也打豆腐吧。嘻嘻!”
话说李得龙这天下午从公社回来,直接就到了大队代销店。见孙玉娟一个爱搭理不搭理的样子,又想到自己住院这么长的时间,她也是不闻不问,视如路人,禁不住火气冲天骂道:“你妈勒个逼的,你还是不是我们老李家的媳妇儿,我还是不是你丈夫啊?从我进门起,就哭丧着个脸。”
孙玉娟也没好气的回敬道:“我就是不承认你个狗日的是我的丈夫,老娘要和你离婚!”
“还反了你!赵宗彪使的吧?”不容分说,李得龙上前就是两个耳光。孙玉娟一口咬住李得龙的手背不放,李得龙哇哇怪叫,左手一把攥住了孙玉娟的头发。
正准备关门儿了回家的谭妙芸和几个来赶场的人,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他们拉开。两个人继续对骂。孙玉娟一边骂,一边把李得龙的衣服、鞋袜啥的一个劲儿往操场上扨。
李得龙僵在操场上,一张本来菱角分明的脸,穷凶极恶的扭曲着,撕扯着,怕看得;孙玉娟也骂得十分难听。看样子,这回两人是动真格的了,不像一般的小夫妻拌嘴。
谭妙芸回家把今天的事对赵宗彪学说了一遍,那人却冷笑一声,一脸的无所谓。他认为李得龙刚刚受了重创,不可能有能力有心情发动一场对孙玉娟的战争;他也不希望看到他们真正散伙,如果真散伙了,不是连绿帽子也没个人戴了么?
谭妙芸还是小心提醒丈夫,说今天看见李得龙的那个样子,很恐怖的说,你这几天还是小心一点为妙。赵宗彪再次冷冷一笑:他李得龙不受伤,我们说不定还有一拼,现在……呵呵!
这是腊月二十七的下午,赵宗彪去接谭妙芸,看见孙玉娟,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去劝劝她,让她与李得龙暂时和好,以待天时。谁知孙玉娟说一个时候也呆不下去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快刀斩乱麻,开年了就离婚。
赵宗彪就问:“那你离婚以后准备怎么办啊?”
孙玉娟小声回答:“离婚以后,四海为家。”
看样子孙玉娟已经下定了决心。现在的孙玉娟,远不是代课时的孙玉娟了,她走南闯北,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赵宗彪无话可说,顺便问一句:“那你们两个还有什么经济上的问题没有?”
“小的往来,就算了。我还有一口皮箱在他家里,里面除了衣服还有首饰之类,还值几个钱。”
“那去拿过来吧。”赵宗彪吩咐。
“他们不给呢?”孙玉娟担心。
“不可能。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他李得龙还是个男子汉吧。”赵宗彪不相信他李得龙会有如此下作。
赵宗彪和谭妙芸跟孙玉娟一路回家,当和孙玉娟分路的时候,赵宗彪突然看见她似乎有些无助的看了自己一眼,心里马上一疼。等孙玉娟看不见自己了,他便对谭妙芸说:“你一个人先背了赵炯回去,我偷偷跟在后面看看,真怕李得龙一家欺负孙玉娟呢。”
谭妙芸担心的问:“要不要我跟着一起去?”
“不要。说不定没个什么事呢,你赶紧回去帮妈做饭,一大家人,够她老人家忙活的。”
赵宗彪在李得龙家门口的几丛没有毁尽的竹林和果树里等着,见孙玉娟进去一会儿了还没有出来,他心里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觉得,刀不和斧斗,男不和女斗,李得龙不会对孙玉娟怎么样的,即或争吵两句也是正常情况,不到关键时刻,犯不着一个局外人出马吧。
接着,他就听见了争吵声,很激烈的那种,好像是大姑赵彩霞和孙玉娟在吵骂,李得龙在咆哮。他下意识的又朝前走了几步,就看得见李得龙家的房子和院坝了。
这个时候,先是刮起了一阵寒风,冷飕飕的,吹得竹林和果树呼啦啦的响,接着天上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像筛糠一样,雪花直往赵宗彪颈项里灌,他打了一个冷噤。
赵宗彪眼睛眨巴两下,把雪水震落,就见孙玉娟拖了皮箱从阶沿下到了院坝里,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陡然,李得龙从屋里冲出来,把孙玉娟一推,孙玉娟就是一个趔趄。等她刚刚在院坝里站定,李得龙扑上来就抽起了耳光。
没等孙玉娟反应过来,李得龙已抢了皮箱,往台阶上迈步。孙玉娟一把揪住皮箱死不放手。赵彩霞拿一把扫帚赶过来,对着孙玉娟劈头盖脸打下来。
这个时候,赵宗彪哪还沉得住气,从门口竹林里飞奔上来,高叫一声:“还真欺负人啊!”先把赵彩霞推了一个四仰八叉,接着给李得龙当胸一拳,趁李得龙、赵彩霞愣神的当儿,双手夺过皮箱,把皮箱的把子往孙玉娟手里一递:“快走,我来断后!”
孙玉娟拖了皮箱刚迈出两三步,李得龙和赵宗彪就在她的身后怒喝起来,然后拳脚相向,拳来脚往,虎虎生风,互有攻守,打得不可开交。把个孙玉娟看得呆了,她担心赵宗彪,脚下再也挪不动了。
最先听到动静,奔赴战场的是李得成。那人见了两人撕打的场面,心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呀,要你赵宗彪拿出半条命来!和李得龙同仇敌忾,呼喝声中,风生水起,三个人就打在了一处。
要说赵宗彪一个人对付李得龙本来还可以,也还因为他伤未复原,他似乎还可以略占上风,这回加了一个生力军李得成,月复背受敌,两面夹攻,场面上赵宗彪就有些被动了。他振作精神,暴喝一声,拿出几十年打架的经验,豁出老命,以一敌二,招招狠辣,虽说吃了几老拳,还支撑得住,一直还没有被他们打倒,看样子短时间还能坚持下去。
两个人对付一个,还迟迟不能得手,孙玉娟偏偏这时候醒悟过来了,死命的喊:“快来人啊,救命啊,打死人了!”旁边就气死了李长年老两口子。
那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李长年拖了一根扁担,对准赵宗彪的大腿就砍了下去。赵宗彪腿一软,脸上又连吃了两拳,到底倒了。赵彩霞奋不顾身扑上去,像揪猪一样按住赵宗彪的头(乡下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男人的头,女人的腰,只能看,不能捞),再不放手。足见赵彩霞对这个后侄儿子的痛恨程度。
见赵彩霞对赵宗彪下了毒手,这边孙玉娟急眼儿了,也扑上来,对着赵彩霞的脸上又是抓又是刨,想她放手,来减轻赵宗彪的压力,却被李长年一把提起来扨了丈把远,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再说赵宗彪被一击倒地,他神志还非常清楚,双手拄地,拼命往起爬。李得龙、李得成哪里还会给他这个机会!李得龙对准赵宗彪的下巴就是一脚,李得成对准赵宗彪的脸上连着又是两拳。真叫个狠啊!踢得、打得赵宗彪眼冒金花,感到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
仓忙之间,危难之际,赵宗彪并没有放弃反抗,他两只手抓住那两人的腿,再次试图借势站起来。
李得成赶紧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赵宗彪嘴里“哇”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大哥,快,扭他的手膀子。”李得成喊道,心说,下死手的事,还是你来干吧,我一定不干。
李得龙抓住赵宗彪的左手一用劲,“吱吱——啦”,赵宗彪“哎哟”惨叫一声,断了。这时,李长年正按住赵宗彪的右手,怕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劲儿,叫道:“龙儿,来,把这只也扭了……”
“哇哇,你们这么多人,打他一个呀……”正在推磨的李解放听见了孙玉娟的呼喊,冲出来,怪叫着,加入战团。他飞起一脚踢翻了赵彩霞,第二脚踢翻了李长年。他见李得龙又要来扭赵宗彪的右手,那个气呀,电光石火,对准李得龙的腰眼就是左右各一拳,李得龙感觉气闷,眉头皱了一下,腰微微弯了一下,双手抱住李解放。像拳击时被打得够呛的一方,用上了搂抱的战术。
李得龙块头比李解放大,一时之间,李解放挣不月兑,就呼喝着用拳头击打他的腰眼,攻其必救,可惜拉不开架势,幅度不大,使不上劲儿。李得成怕李得龙吃李解放的亏,放了一脸愤恨、痛楚的赵宗彪,过来帮拳。
见状,孙玉娟立即扑过来把赵宗彪拉起来,赵宗彪还有些站立不稳,嘴角、鼻子里都在出血,左手耷拉着。但他还是忍着剧痛,踢了李得龙一脚,用右手对准李得成的后脑勺打了一拳。
话说此时赵宗彪的出击,纯属泄愤,已是强弩之末,那两个家伙根本无视。他自己力气已用尽,还夹带急火攻心,就又倒了下去,昏厥了。
其时,雪越下越大,漫天飞舞,简直是铺天盖地了,地上已经占了浅浅的一层,屋瓦已经变了颜色。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听见动静正在打草鞋的李得财走出来,抱了手,站在三丈远的地方呵呵傻笑。
李解放眼见吃紧,李长久命令站在旁边看风景的小儿子李援朝:“你他妈勒个逼的,还不帮你哥哥去打呀!”
李援朝如梦方醒扑过来加入了战斗。谭妙珠腆着个大肚子在旁边叫骂,慢慢朝姐夫身边走来,样子很滑稽。
两亲兄弟打两堂兄弟。那位说,打虎还是要亲兄弟哟!本来李解放兄弟是打不过李得龙和李得成的,可李得龙他们因为与赵宗彪撕打了半天,还因为这两个人的腰,劳驾赵宗彪曾经下过死手,此时还都不怎么好使,所以双方目下打得难分难解,骑虎难下。
上阵父子兵,见久攻不下,李长久呼喝连天,进屋扛了一根门杠出来,伺机加入战斗。
正在这时,听到了呼喝之声和“咚咚”奔跑的脚步声,估计赵宗彪的援军到了。李长锁披一件破棉袄拖着长长的烟袋儿冲过来吼道:“你们四弟兄还在那打个屁呀打!”
李得龙、李得成住手,那边两个家伙还不服气,又最后各自补了一拳,才去扶赵宗彪。赵宗彪晕了还没醒过来呢。
最先奔跑过来的是赵宗仝、赵宗晟、赵维,后面鱼贯而来的有赵发通、余雪芹、背着女圭女圭的谭妙芸以及吴氏、朱氏和赵菲菲、赵亮等。赵家的人是听谭妙芸说赵宗彪到李得龙家去了,这老半天没回来只怕出了问题。赵维出来就听到了呼喝声,大叫一声:“搞拐哒,那边打起来了!”大家才拼命朝这边跑,可还是迟了。
赵家的人见赵宗彪已经人事不省,赵宗仝、赵宗晟、赵维就去找李得龙、李得成拼命。这两个家伙背靠背,全力防守,节节退让,心说大事已经搞定,这会儿就随你们的便吧!虽说一不小心吃了几拳几脚,也无大碍。
赵发通老两口见李长年和赵彩霞还趴在地上,估计他们也加入了谋害儿子的行列。赵发通冲上去啐了李长年一脸,怒发冲冠,气得说不出话来。余雪芹把赵彩霞拖着搡了几圈:“你好狠心啊,你还是个人吗?你还我儿子。”哭喊着,在赵彩霞脸上留下了几条爪印。
赵菲菲和赵亮知道是李得龙一家害了自己的爸爸,悲从中来,捡了石头就朝李得龙的屋上砸,边砸边骂。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人,那些女眷就都加入了砸房子的序列。李得龙家的房子上像掉梨子,乒乒乓乓,响声不绝。李解放、李援朝紧紧搀扶着赵宗彪,孙玉娟、谭妙芸、谭妙珠一声连一声呼唤着亲人。
还是李长锁见大事不妙,一怕赵宗彪有个什么闪失,二怕老二家的屋瓦被毁,对僵在当场的赵发通喊道:“赵老幺,我看你还是先救你儿子吧!”
赵发通一想也对,打,打到一个什么时候,再说打也不解决问题呀,立即高声喊道:“都住手,救人要紧!”
大家这才住了手。在旁边看了半天,没敢拢来的赵宗义立即背起赵宗彪赶紧走。谭妙珠僵在当场,泪流满面,迈不开步了。孙玉娟泪流满面也痴呆呆的跟着走。
那口肇事的皮箱被冷落在院坝里,还是谭妙芸给李解放努努嘴,李解放将皮箱提起来,交给了刚刚赶过来的面如死灰的钱淑芬和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