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第三章儿女情悲（十一）
一晚上，永春潜入到月洁的房间里去。97小说网平时他注意到了，每晚月洁进房间时都在里面插门的，可是今晚她没有插门，门一推就开了。
房间里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他轻轻把门关上，站定，睁大眼睛竭力往炕上看去。几秒钟后，他隐隐看到了炕上隆起的被子。月洁呢？他在不在？被子是隆起的，应该在，可能她把脑袋藏在被子里了。她为什么要这样？是怕黑吗？怕孤独？还是她不在？弄出一个假相？他轻手轻脚向她逼近。突然，起了一阵抽泣声。他停住，细听。是从炕上被子里发出来的。她一定就在被子里。
这些他渐渐适应了月洁不是光丽的这个现实。但是他却改变不了月洁和光丽有时融成一个人的幻觉。光丽的脸开始还定型着，和月洁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一忽光丽的脸柔软得变了形状，幻化成了月洁；或者月洁的脸变化，成了光丽；也或者两张脸交叠在一起，成为一张新的脸。总之，光丽和月洁在他看来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这关联让他欲罢不能，把感情全部转移到现实中的月洁身上。
月洁开始对他并不领情，但是久了，觉出他的好来，加上自己的孤独和压抑，她便把他当作了自己的梦中情人。只是由于这种违反伦理的感情见不得日，而且在这个到处都是眼睛的家里面，她也没有太多的机会跟他亲近，她就只能跟他眉目传情或梦中相会了。
跟永壮时就是压抑的，现在永壮没了，压抑之外又压了层孤独和痛苦，对于年华正茂的月洁来说，这负重是她无力承受的。
她不是今晚才哭，自从永壮殁后，她夜夜都哭，用被子蒙了头偷偷地哭。但她不插门今晚是头一次。她无需插门，在这个家里面，是不会有谁会进入的；而外人就更没得机会了。
当然，她幻想着永春能进来，这是幻想。那晚永春虽表现得分外痴情，但也是在外面，一挨近家门，他就醒了，撒腿就跑，把她一个人丢在后面。在家里，永春是个乖孩子。
但是今晚他不乖了，做出超越他性格和胆量的事来。
月洁的哭声很低，外面听不到，但在里面是听得真切的，虽然蒙了被子。
哭声时断时续。这哭声发自内心至深处，听来让人寒彻骨。
永春突然打了个哆嗦，他感觉他进入的不是月洁的房间，而是月洁的坟墓。这里没有欢笑，没有快乐，没有生气，没有爱情，只有死亡的黑色。
他想到那晚的江上，光丽从他怀里蒸发的情景。他也要哭了。他想大哭，大声嚎哭，把这整座房子都震塌。
他不喜欢这个家。这个家让他压抑，让他胆小，让他自闭，让他喘不上气来。他不想再做从前的自己了。从前的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
他害怕起来。如果她哭叫怎么办？如果她不接受自己这种行为怎么办？不会的。他相信她是对自己有好感的。她也常常拿眼神往自己溜。他不会看错的。重要的是他不能再错过她。光丽让他错过了，如果再错过月洁，他感觉这辈子就彻底完了，白活了。
他的眼睛适应这屋子的黑暗了。挂着窗帘的窗子有了朦胧的灰白色，屋子里的物件也都有了轮廓。
她的哭声止歇了。他松了一口气。突然被子的一角了起来。啊，她把被子从身上撩了起来，把她的玉体赤条条丢给了他。啊，她多么像光丽啊，简直是一模一样。长长的发丝、洁白修长的身体、芳草味的体香……连姿势都是一样的。光丽在江岸上的姿势就是这个样子。他不敢动了。他怕吓着她。可是他又不能不动，如果被她发现，后果难以预料。
他又哭了两声，之后竟笑了起来。
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月洁往脑袋往旁边转侧过去。
她会看到他的。
他抢前两步，用手捂在她的嘴巴上，同时说，月洁，别叫，是我。
月洁辨认出了他。这是她的眼睛告诉他的。见她没有反抗的意思，他的手就慢慢松开了。月洁像是受到了惊吓，半说不出话，只是躺在那儿不动，眼睛直盯着他。
她这么美。她跟光丽一样的。他想把她抱在怀里，可是他不敢，他想到光丽最后剩在他怀里的骷髅。
她不会很快就消失吧？像那晚的光丽。
光丽是个骗子！她骗了他！
他用两手死死抓住月洁的两个**，像抓住两根救命稻草。
月洁轻叫了一声，推开他，坐了起来，用被子盖住自己的**。
“我不是光丽，你不要再把我当作光丽了！”月洁说，带着恼怒的语气。
“不，你就是光丽，就是，光丽……”
月洁一挥手，掴了他一个耳光。
他傻傻地愣怔着看着他。
“你走吧，我不是光丽，我是月洁，你走吧！”
他眨眨眼，一下子醒过来了。
“不，我不走。”他说，“月洁，我知道你是月洁，一样的……”
“什么一样的？不一样。我和光丽不一样。你走吧，快走。”
“我知道不一样。我也喜欢你。”
“我不要也，我不是光丽，你听好了，我不是光丽！你再不走，我喊了。”
“我知道你是月洁，我喜欢你，真的，我喜欢你！光丽骗了我，你没有。你在，她不在了。她……不说她了。我喜欢你！”
“你喜欢的光丽，不是我。”
“以前是光丽，现在是你。”
“拿什么来证明？”
“证明？我的心。”
“心？我看不见你的心。”
“把灯点着好吗？”
“不。”
他不听她的，把灯点着了。
“这回看清我了吧？”
“我还是看不到你的心。”
“我会让你看到的。”
他走到对面墙前，对着挂在墙上的一柄长剑和一把匕首看了一会儿，把匕首取下来，打开鹿皮套子，把锋刃从里面抽出来。灯光把锋刃上上锋芒催发出来，寒光闪耀。
他走到月洁面前，站立着，看着她。
“你要干什么？”
他微笑了。
他月兑掉上身的衣服，把它们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