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世笔记 4.第四章 善 邻 与 恶 邻

作者 : 灿烂之阳

第4节第四章善邻与恶邻

我家过去住的老房子,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居住着三户人家,我们家的隔壁是张婶家,张婶的隔壁是王爷爷家,三户人家都是些平民百姓,四合院一门关尽,大门临街,从一个门进出,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三家人相互关照,和睦相处,其乐融融,哪家娃子饿饭了,哪家弄好哪家吃,哪家婚丧嫁娶,大家都来凑钱帮忙共悲同喜,院子里晾晒物,遇到晴下雨哪家有人哪家帮忙收拾,院子里一颗老枣子树,那是很早就有的,在院头,靠近王爷爷家,王爷爷是个老中医,祖上就行医,他和儿子媳妇都在卫生院工作,我妈得肺结核时全靠王爷爷开药煎药才度过危险,后来王爷爷儿子结婚,我爸硬是熬夜为他家主厨做席桌,张婶张伯,都在铁木社工作,谁家水桶马桶铝锅铁瓢坏了,那是包在他们身上的活,王爷爷常说关上门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枣子树不属于任何一家,枣子树肯结果说明我们地脉人气旺,枣子又是个好东西吃了可以滋阴补肾,所以不到成熟时,我们几个再嘴馋再淘气的也不敢动手,并且还有看好外来的女圭女圭攀摘,掏鸟窝的事时有发生,被大人看见是一顿好打,只要被张婶看见就会少皮肉之苦,三家人都知道她最护孩子,打很了会挨骂的,王爷爷就来教导我们,说鸟是来给我们啄虫的,虫虫蚂蚁多了,我们不但吃不到又香又甜的枣子,而且还会生病的。枣子红了,中秋到了,三家大人小孩,便搬出桌椅在院坝里摆出月饼、枣子、核桃赏月吹牛摆龙门阵,弄得其他院子的羡慕不已,跑来凑闹热抓几把枣子讨点吃喝。

院子里几个孩子一长大,王爷爷不久就终老病死了,大人们协助王爷爷的儿子媳妇处理后事,四合院白布黑纱龙门上花圈挽联簇簇,大家怀着悲伤的心情忙乎几,像对待亲人样为他送完葬。不久,王爷爷的儿子媳妇便调到县医院去了,我们一起为他们搬家送行,王爷爷的儿子媳妇千恩万谢,我们依依不舍。

不久,政府在王爷爷家住的公房又安排了一家人,这一家人的到来打破了小院的宁静,也打破了小院的和睦与亲近。

新搬来的这家是杀猪匠出生,夫妻都在屠宰场上班,两儿一女,老婆姓尚,男人姓武,不知道谁当家?如果女人当家就叫尚家,如果男人当家就叫武家,如果都当家就叫尚武家或叫武尚家。一家人长得又矮又胖五官不端,一家人都是单眼皮垮眼角,走路风风火火,做事鬼鬼祟祟。这户人在乡场上出名的歪人惹不起,原来住在下场口的破庙边,由于庙宇要重修扩建,政府便安排在刚刚空出来的原来王爷爷住的老房子里了,据说拆迁时磨了很多嘴皮子,居委会又是添砖又是换瓦,修缮粉刷,武家才骂骂咧咧,牢骚满月复的住了进来。

刚来的时候,大家还是笑脸相迎,和和气气的,还帮忙搬坛坛罐罐,我爸是厨师本以为以后卖肉和猪内物就方便了,哪知道,武屠夫不讲人情不说还不讲信誉,竟然把我爸定的货私下卖给了他的亲戚关系户,找他辨理还挨一顿臭骂,从此结下怨气。由于我们与张婶家关系好,便引起尚武家的嫉妒,她婆姨便常常在张婶面前说我们一家坏话烂话,被张婶训斥,后来这家人便话也不跟我们说了老死不相往来,我们两家一如既往和睦而亲热,武家入住不久就生起事端了。

檐沟堵塞了,因为他家门前地势低又是唯一个出水洞,污水脏水淤积在武家门前,要在过去谁家空闲,拿铁钎子透一下,疏通就行了,后来没有人拿铁钎、火钳去透去疏通,因为如果被那个姓尚的恶妇人看见在她门前忙乎是要挨骂的,“透、透你妈的,掏、掏你爹的肠子”,张伯和我们都领教过的,如果下水道不通污水横流臭气熏,蚊虫乱,没有人管,她又会破口大骂:“啥子骚水这么多哟!”弄得大家十分难堪,空气紧张。

这一年干,枣子结的又大又红吃起又甜,按惯例三家共同享用,哪知道一夜之间,枣子树上的果子就所剩无几了,我们眼巴巴的望着几颗孤零零的枣子心里愤愤不平,张婶这次忍不住对哭着要吃枣子的幺女指桑骂槐的嚷几句:“吃,全给狗拔了,吃多了好窝痢疾。”结果被姓武的这家听见了,便吵起架来,相互骂得十分难听,闹得昏黑地,我从来都没有看见张婶这么伶牙俐齿这么凶狠的恶毒语言,骂得姓尚的女人狗血淋头,招架不住喘气不匀,心脏病发着,看热闹的把院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私下里都说骂得痛快骂得好,我妈说这叫忍无可忍,以牙还牙。

可没有几,张伯便被武家两个超哥娃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枣子树干桠枝全锯掉,剩下碗大的木桩,让人痛惜。我们两家跑到派出所告状,武屠夫振振有词:“既然房子都是公房,树子靠在他们家房子,就归属他家管理,该不该吃?吹大风,树丫把瓦刮起来又伤房子又伤人该不该锯?我们也是一片好心啊。”派出所断不了,只好说,他武二娃都二进宫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早不见晚见,关起门一家人,又没有犯好大的法,息事宁人算了,不了了之。

从此武家人日渐嚣张,除了晚上不准关大门,因为他们家杀猪的早上出门早,晚上回家迟,一次喊不开门,武老二发狠门闩都撞烂了,他们家那边院角没有人敢晾晒谷物衣裳之类的,如果不小心犯了界线,不是扔掉就是泥巴沙子伺候。更加过分的是竟然武家把自己的堂屋往外扩大一尺多,把过道巷子弄窄了许多,若遇到搬家私连柜子方桌都抬不进门,我们这些邻居也只有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其他街坊邻居也只敢悄悄打抱不平说“有点过分”。

有一传来张婶嘶声裂肺的号哭,原来听说是武二娃把如花似玉的张幺女坏了不说,还弄到河南卖了,张伯脸色惨白的到我们家告诉这个可怕的消息,公安机关正在全力追捕破案,张婶还在号哭:“这个爱千刀万刮的啊,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哟,”张伯大吼一声:“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不放过伤害理这家人渣,一定要向他们讨回公道,绳之以法”。

一段时间,武家自感理亏,也不敢多言,不敢多言的真真原因除了理亏,还因为张婶家的门角多了一条又高又大的恶犬——狼狗,这在本四合院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张伯常说,养犬干啥?骇人?壮胆?咬贼?闹麻麻的,臭烘烘的,人都不空闲,吃的还不够,还有时间喂狗,坏人哪里斗得过好人,坚决不养狗。哪知道,现在来了一个一百八度的大转弯,第一次看见恶犬栓在门扣上,恶犬眼露绿光,凶巴巴的,朝人前猛扑,吓得人打寒颤,生怕它把绳子扯断,只好离远些,张家人一怒吼,:“看清楚,自己人!”他便老实许多,像乖儿子般蹲下去,不久,我们全家跟它都混熟了,偶尔给它扔点骨头肉渣,见了我们像见了亲人,摇头摆尾,又舌忝脚又舌忝手亲热得不得了。可是见了武家人就干嚎不止,把人暗地里好笑。我爸笑着对张伯说,看来与狗打交道好,张伯便苦笑着摇摇头说,有啥办法啊!

案子正待破获,传来政府要拆迁安置了这条街道的人了,我们真是求之不得啊,我妈说再不要坐这种四合院了,我爸说,也不一定,看与谁为邻,是的比如张婶一家,比如王爷爷一家。知道是不是意,新楼房屋子对门竟然又是张婶的新家,搬家那,我们两家相互帮忙最后在一起好好吃顿饭,美美喝几杯酒来庆贺。

搬新家后,张家索性把狗送了人,张家案子是破了,武家老二也锒铛入狱,张幺女终于没有找回来,有人说找到了走不月兑,有人说张幺女自己不愿意回来了。说起这件事张婶就对我们伤感落泪,最好大家都不提了,不要再揭开这个伤疤。

多年后,我父母、张婶张伯相继过世,我们几姊妹也各自生活在不同城市、不同小区,房子早已卖掉了,张婶家由张大女继承居住,张大女的娃结婚,我们与现在已经当县医院院长的王爷爷的儿子,去吃喜酒。在小区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回忆半终于想起原来是武家老二,我知道判了二十年,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张家大女说,就住在楼下,他爹妈都死几年了,才释放不久,我想,但愿不要成为恶邻啊。张大女老公道:狗改不了吃屎,但,我们不怕!必定各开门,离开户了。

有时候想想,有的人还不如狗呢,与恶狗交能驯之,日向亲密,与恶人邻而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讽世笔记最新章节 | 讽世笔记全文阅读 | 讽世笔记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