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太妃娘娘的病情如何了?”若华坐在正房里向着太医焦急的问道。
太医却是眉间不展,沉吟了许久才躬身回道:“回王妃的话,太妃娘娘乃是受了风寒,若是早在起初用上药,好好歇息也便不打紧,却是拖了一日,故而……”
“你只需说好与不好,该如何医治。”若华急着道。
太医只得硬着头皮道:“太妃年岁已高,只怕还需小心才是。”
众人都唬了一跳,只听他又道:“臣留下两个方子,还请府上抓了药煎服给太妃用下,今日好生静养,若是能退了热便不妨事了。”
若华点头,又问道:“太妃如今用些什么吃食为宜?”
太医摇摇头道:“如今是受了风寒,却是不能多用,只怕会停食,说句不敬的话,怕是要清清静静饿上一日才好。”
若华却是微微点头:“多谢大人,我记下了。”又吩咐了人送了太医出去,送了一包碎银作为诊金。
送走了太医,若华却是脸色阴沉,如今太妃病的不轻,又是年岁渐高,怕是瞒不住宫里,只是却不知为何太妃如此执意要瞒住宫里,似乎有什么要紧的缘故在其中。
回了内房里,太妃用了药已经睡下了,只是身子还是滚烫,高热不退。若华心里很是担忧,她与太妃名为婆媳,关系算不上好,只是如今朝中多事,萧琰无心顾及府里,太妃却又这时候病倒了,正是为难。
交代了紫嫣与魏大娘好生伺候着太妃,有什么立刻送消息到淇园,若华这才带着瑾梅回了园子里。
“……照着王妃的吩咐,将那莹心阁的进出人等都拦了下来,如今那边怕是消息传不出去了。”纽儿回话道,“只是今儿莹心阁一个丫头去了和韵斋,与那边的巧云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若华皱了皱眉:“莫非秦氏打算让和韵斋的人为她传了消息出去?”
“王妃宽厚,让她自个儿想清楚,再想不到她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太妃娘娘那边,如今太妃娘娘病了,她们怕是更加张狂了。”纽儿愤愤道。
若华想了想道:“一会子,你去跟魏大娘说一声,就说我这边忙不过来,要借了那巧云过来使使,让外间伺候的柳雨过去那边伺候。”
晚间,萧琰一回府便得了消息,来不及回房换下朝服便匆匆赶去了和韵斋。
“母妃如今如何了?可请太医前来瞧过?”萧琰自房中出来,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若华忙道:“已经请太医过来瞧了,说是受了寒,开了药方子,已经让人煎好了喂太妃娘娘用下了,只是这高热不退,还需小心才是。”
萧琰点点头,道:“让她们好生伺候着,不可有半点怠慢。”
正说话间,只听魏大娘快步进来,满是焦灼的神色道:“王爷,王妃,宫里来了大人问话,已在前院花厅候着了。”
若华顿时一惊,想不到宫里这么快便得知了消息,更是遣了人来问话,看样子对太妃的病很是上心,她看了一眼萧琰,只见他也是神色凝重,却是迈步向外走去,她忙跟了上去一道去了花厅。
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内监,还带着两个小内侍,见萧琰与若华过来,忙拜倒下去,口中道:“给王爷王妃请安,太后娘娘听说太妃身子不爽利,特遣了奴才过来问一问,可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使了人去宫里说一声。”
他又向身后的小内侍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一个锦匣,笑着道:“太后娘娘赏了这柄紫玉如意为太妃娘娘安枕,这是前些时候夜郎进贡的,拢共也只得两柄,这一柄还是太后娘娘特意留下的。”
萧琰淡淡笑着道:“劳太后娘娘记挂,太妃是偶染风寒,如今已经用了汤药歇下了,不便起身谢恩,就由微臣代为谢了太后娘娘恩典吧。”说着一撩袍摆,拜倒在地,若华也跟着福身。
那内监笑着道:“既然是偶染风寒,想必不会有大碍,那奴才这就回去回禀太后娘娘,不让她老人家惦记着,下回再过府来叨扰了。”
待到那内监离开,萧琰看着桌上那凤纹明锦匣子,脸色越发难看,叹口气坐下,许久才道:“这段时日朝上不大太平,府里也多留心些,没什么事尽量莫要出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若华顿时身子微微一抖,忙抬头看着他,超重不太平,难不成是肃郡王要起兵了?如今王贵妃有孕,皇上将有子嗣,肃郡王的多年谋划都落了空,难保他不会铤而走险,真的在此时起兵作乱。
她满月复疑问和担忧却不敢多问,只得强自按耐下,应着萧琰的话,低声道:“王爷在外也需小心才是。”萧琰露出一丝微笑,看着一身素净五华的她点点头。
第二日,太妃的精神回转了些,身上也不那么滚烫吓人了,她支起身子倚在软枕上,听着若华细细说起前一日宫里来人的情形,叹口气道:“请了太医自然是瞒不住的,好在只是染了风寒,宫里怕也是知道的。”
若华轻声道:“是,如今太妃娘娘只要安心静养几日,便会大好了。”又说起前一日萧琰交代的事道:“……王爷既然如此说,必然是知道了风声,就算是不会发生,但防患于未然也是好的,我想着这府里各院子不如这些时日都停了采买,一道交给前院的管事们去办,有什么要的只管写了单子送来我这,一并交给他们。丫头婆子们也都停了假,安心在府里伺候着,待过了这段时日再做打算。您瞧着如何?”
太妃半合着眼点点头道:“是该收敛着些了,如今不比从前,这府里若还是什么人都能进进出出的,只怕惹来麻烦,不好交代。”若华轻声应着。
伺候太妃歇下后,若华这才带着瑾梅出了和韵斋,却见纽儿急匆匆过来,上前福身低声道:“王妃,秦府里来人了。”
若华皱着眉:“怎么这会子来了,不是传不出消息去么?可知道来的是谁?”
纽儿低声道:“奴婢也不知是何人,只是角门上的丫头婆子们都唤他作舅老爷,倒似是常来往的。”
“人在哪里?”若华又问道。
纽儿道:“已经在小花厅坐下了,只是没有您的吩咐,丫头们没敢让秦夫人与他相见。”
若华冷笑道:“秦氏倒是全然不在意,竟然在这节骨眼上还敢让人过来。他是一人来的,还是带了人来?可有带什么不曾?”
“一个人来的,带来的几个小厮都在府外候着,倒是不见带什么,只是袖子里鼓鼓囊囊,怕是放了不少物件。”纽儿如实道。
若华想了想道:“如此,便使个丫头去与他说,就说秦夫人身子不好,不便相见,让他有什么要转交得留下便是了。”纽儿应着下去了。
若华回到房中,却是心思越发沉重。若真是如自己所想,肃郡王起了兵,谋夺皇位,只怕杜家绝逃不出牵涉,如此一来,无论哪一方得利,只怕自己的处境都不会好过,果真是处境艰难。
宋婆子听了纽儿的传话,不敢怠慢,忙跟着纽儿去了正房,福身拜倒:“给王妃请安。”
若华点点头:“起来吧,吩咐的差事办得如何了?”
宋婆子忙回道:“回王妃的话,京城近郊的七个庄子拢共已经召了百一十个把式,远些的庄子里也都买好了药苗,分派妥当了。”
若华心里松了几分,又问道:“那药苗可都是好的?到了时候可得赶着种下去,耽误不得。”
宋婆子满脸是笑应着:“王妃只管放心,如今奴婢当家的都守在那边瞧着,不敢马虎了,只怕坏了王妃的事,那些药苗都是要的最好的,不会差了去。”
若华这才笑了开来道:“你们尽心办差事,我都是知道的,若是收成好了自然少不了赏赐。只是那些力把式你让人盯紧点,只管让他们照常做活,过几日我会使人过去教他们的。”
宋婆子应下了,若华又吩咐了纽儿取了几张一百的银票子与她办差事用,宋婆子更是连声称谢退了下去。只是教导这群人的人选,若华如今尚在犹豫,自己自然是不能直接出面的,只是认识的人中哪里有合适的呢,萧琰手下都是文武全才,又是行伍出身自然是有不少可用的,可是这事不能叫他知道,只能作罢。
她想了想,忽然想起来,舅舅叶伯安不也是行伍出身,也是在西北带过兵的,想必能认识些自军中出身,如今尚赋闲之人,若是性子稳靠,又有几分真本事的那就更好了。她轻轻一笑,吩咐了纽儿送了纸笔来,修书一封送去了叶府。
待到刘婆子进了房内,却见若华笑盈盈地瞧着自己,忙福身请了安,若华也不多跟她客套,直截了当地道:“大娘来淇园也有些日子了,不愧是太妃娘娘身边伺候的,行事之间很是得体妥当。”
刘婆子吓了一跳,只当若华是疑她是太妃遣来的人,信不过才会有这番话,忙要开口解释几句,却被若华拦住了,只听若华笑着道:“我自娘家嫁进王府里,陪嫁也是不少,旁的倒也好说,只是在京城里有几处铺面却是犯了难,如今我掌着中馈,自然分身无术去照顾陪嫁的这几处铺面,一来在京中不甚熟悉,不知道这些铺面是个什么境况,也不知道哪种买卖能够开得长久,思来想去竟成了桩麻烦。”
“我瞧着大娘也是个稳妥之人,很是信得过你,所以想拖了你替我照应着这几处铺面,或租或卖,大娘帮着掂量掂量。”若华含着笑道。
刘婆子却是又惊又喜,再想不到王妃居然如此信得过自己,连陪嫁的铺面都肯叫自己帮着出主意,这可是贴身的人才能说得上话的,忙噗通跪倒道:“谢王妃的信任,奴婢必然尽心尽力为王妃办差事。”
若华笑着点点头,吩咐了纽儿告知刘婆子是哪几处,让她去细细瞧了。再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