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崎,平户城。浪客中文网
到达日本后,我们在港口找到了接头爽快的宁波商人。银货两讫之后,大家分了些银两,魏崇辉和余一,严琪迫不及待地跑去找传说中的东瀛温泉。
一路上来,辉仔一直说着向往着外面的世界。那天狂风暴雨,辉仔以为是要沉船了。他死死抱着桅杆大哭着,发誓今生如果有机会能活着踏上东瀛的土地,一定要好好珍惜,要看看夷外的世界,研究研究夷人的生活。
想不到这小子一上岸就去找东瀛小姐研究去了。
九次郎在见船靠岸之际也不打招呼就走了,之前大家约定三天后再平户港口见面。
三保抱着银子一度乐得脸瘫。
吴平踹他说,“你个没出息的,才四千两白银就高兴成这样,哪天哥让你见见四千黄金你可怎么办呢?”
见辉仔他们一行人已经去及时行乐,吴平也坏笑道,“那么,我们也去走走吧。”
三保朝着四哥得意地说道,“哈哈哈怎么样四哥,现在后悔带西西出来了吧,我们可是要出去开心开心了。”
西西一边挂着四哥的胳膊嚷着,“你不能去,我不许你去!”
四哥遗憾地望着我们说,“哼,我才不稀罕呢三保,区区矮小倭人,怎比得上我天朝美女漂亮呢,你们少少引诱我了。”
“哈哈哈四哥那么我们走了,你和西西,看好船呀。”我挥挥手说道。
三保乐得心花怒放,口水直流。大步走在前面,“走弟兄们,本大爷带你们快活快活去!”
我们都有点汗颜地看着这个失态的太监
西西拉着三保的手说,“表哥,你,你自重啊,你不是已经”
“哼哼,哥哥我自有我的定海神针!”三保神情得意,愈发显得振奋
“针?哈哈哈原来你是被削成了金针菇啊!”吴平恶意地大笑。
三保拉着我们来到市里。两旁低矮的酒楼一直飘着萎靡的东洋乐器。远处,龟港城高耸的城楼隐匿在碧色树林中,城楼最上边的是天守阁,是用砂石和玄武岩混上贝壳筑成的坚不可摧的城墙,在树林中探出一半,据说是这里的番主所居住的地方,有许多武艺高强的武士替他看门。天守阁的屋檐边,挂满了长长成串的风铃,每当夜晚,晚风拂过,风铃在月边叮铃作响。
身边走过招摇妖艳的女子穿着和服,袒胸露乳,胸脯都像春天的池塘,快要满出来。这里是寻欢作乐的烟花柳巷,唐宋遗风之地。
三保拉着我们说,“那女汤的小花呀,真是异邦极品啊。”
吴平踹他说,“孙子,你又没来过你发什么神经啊。”
三保大笑说,“我来过的我真来过的,以前我父亲可是大明来日本向天皇递送大明皇帝国书的礼部给事中,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了,哈哈哈,不过世道无常吧,不知今日寻欢客,却是昨天落魄人啊。”
“你父亲是给事中?呸,那我娘就是太子女乃娘了还!”我和吴平扭头没时间理会三保瞎编的故事。
走了一会儿,我随他们两真走进一家叫女汤的地方。
吴平大嚷嚷着带头走进去,一个老鸨迎过来。门庭若市,里面人声鼎沸。
“几位,你们是要找哪位姑娘呢?”
我刚开口说,“我见刚才有一位穿白衣的姑娘”
老鸨马上打断说,“哦有,什么颜色制服的,不穿衣的都有,你们先请坐,稍等两分钟。”
我们面面相觑,我问三保,“是怎么回事?”
三保摇摇头,摇完了又点点头,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儿,三保已踩脚弹指,坐不住了。他朝着老鸨大声喊道,“姑娘们都来了没有!”
老鸨忙着回答道,“马上好马上好,正在穿衣化妆呢。”
吴平说,“穿什么衣呢,待会儿还不是要月兑精光,哇哈哈哈哈。”
老鸨附和道,“马上好马上好,还有五分钟。”
三保一愣,说,“你刚才不是说两分钟呢,怎么又变五分钟,该不会是第二次了吧。”
这时,一个男子从楼上一跃而下,轰地一声摔在我们桌子上。我们大惊,吓得跳了起来。楼上一个女人衣衫凌乱叫道,“哎呦,这人怎么这样,来这里玩的居然还不给钱。”
我抬头看了看想,为了这么点钱还不至于跳楼吧?
没等我们拉他,这个无良的嫖客自己站了起来。他完好地站起来,刚扭动了一下脖子,楼上接着一个胖得衣不能覆体的恶胖子跳下来,轰得一下把他踩在脚下。
三保半闭着眼说,“哎呀呀,完了完了,这次得死人了。”
不想男人从胖子脚下爬了出来,安然站了起来。他压压腿说,“我得活动一下筋骨。”说完刚转身,又被胖子一拳揍翻。
吴平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掀翻了胖子。我扶起那个男子,他见吴平已经掀翻了胖子,便冲上去嘿嘿哈哈东倒西歪地朝倒地的胖子踩上几脚。这家伙只穿了内裤,外批了一件汉服。活动完后,他用兰花指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对我们说道,“别客气,大家都是中国人,路见不平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
吴平顿时低下头去,黑脸怒眉,我猜他是想把眼前这个中国人也给铲平了。
转身,这个嫖客指着后面一群看得发呆的人喊道,“这是松浦义信那小子的妓院是吧,你们等着,老子立马就来把这里夷为平地。”
说罢,又回头小声对我们说,“弟兄们撑住,我马上就带人回来。”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中,这小子披着汉服赤着脚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三保低声问道,“这怪人是谁啊?”
这时老鸨反应过来,一边追着喊道,“哎哎,郑公子,有事好商量呀,哎,你们,快去通知松浦大人。”
一个嫖客说道,“他就是郑公子?冒充的吧,就这个德行会是郑公子吗!”
这么一说,老鸨放心多了,几个当事人走后,妓院又恢复了妓院。
这时,三保叫的姑娘低着头羞答答地走来了。三保婬笑着招呼她坐到身边。
“来,让哥哥瞧瞧,啊哈哈哈”
姑娘一抬头,白面细眉,立刻把三保吓得滚到了一边,大叫妖怪。吴平大笑,我说道,“三保,你所谓的可真的是极品啊。”
三保淡定下来问,“你是小花吗,想吓死爹啊,化成这鬼样子,哥不喜欢重口,快去洗掉!”
小花委屈地跑了出去。三保说,“等等。”接着又婬笑地说,“哥哥陪你去洗。”
三保离去后,我刚才在外面路上看到的白衣姑娘也来了,笑盈盈地牵着我上楼走进一个安静的房间里。
我打开窗户,窗外正对着的,正是一条江河的入海口。月照波澜,妓院和里面灿烂的灯光在水面上闪烁,人影晃动。谁又知道这水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夜晚呢。
她走进房间后坐下来背身给我沏茶。
“你叫什么名字?”
“乐子。”
“乐子?”
“对,你们中国的男人不是都喜欢说来这儿找乐子嘛,所以妈妈就给我取名叫乐子。”
“妈妈?哪个妈妈会这么对自己女儿的,生来就取个娼妓的名字呢?”
“就是刚才带我给你的人。”
“啊,她真是你妈妈啊,不,是你真妈妈啊?”
“对的,她就是我妈妈。”
“你妈妈太可恶了,虽然身为娼妓但竟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
“艺伎是很辛苦的,”乐子自顾自说道。
“当然辛苦,那么多人找你当然辛苦了。”我小声插道。
“艺伎从小就要学很多东西。”
“从小就去卖?你妈真不是人啊。”
“妈妈也很辛苦,从小就要教我很多东西。”
“恩,辛苦了。”
“莫飞君,你真是从中国来的吗?”
“当然。”
“真了不起,这里的人都非常崇拜从中国来的人。听来这里的人说,中国那边的土地非常辽阔,和海一样望不到边;那里的人都非常聪明,他们人人都会写字写诗,还会考试,能做大官。”
我说,“乐子,那只是少数人,大多数人还是和你们一样种地的。”
乐子还是很陶醉,“我最喜欢汉字了,莫飞君会写汉字吗?”
“小意思,你喜欢我可以教你。”
“不不,不可以的,在这里,女孩子是不可以写汉字的,那是对汉字的亵渎。”
“谁说的,谁不允许就让他来找我。”话虽这么说,我第一次感到在异邦因为异客的身份而被推崇至致。
“莫飞君可以带我去中国看看吗?”乐子拿着笔问道。
我说,“可以是可以,但要是来这里找乐子的人找不到乐子,岂不是会很失望吗?”
乐子大笑说,“他们只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找乐子我,正是因为没人找我,所以妈妈才叫我乐子的。”
我更犯迷糊了,难道是这个妈妈还怕女儿卖不出去,夷人夷俗,实在是不可理喻。等我转头,乐子蓦然已经去掉外衣,只穿了薄薄的肚兜坐在我身旁咫尺。
“莫飞君,你能带我去中国吗?”
“啊?哎。”我没想到乐子的动作这么迅速。
这时楼下一阵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