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郑氏的船后,众人分成两路。一路由杨碌,洪辉率两艘船先去月港。因我重伤负身,亦未推辞郑森的好意,而这里离郑氏的大本营琉球岛所去不远,所以我与九次郎便先随郑森郑影兄弟,田川,陈丁回琉球岛,待到伤平复后再做打算。而宓强一行自然由杨碌押着回去月港。
分别前,邓獠站在渐渐离去的船舷边,久久凝视着我。
“再见莫飞,我们一定还会再相见的,哈哈哈哈”
沿海某处,渔女村。
绿树庇萌下,河水东流入海,三两个女子正在水边浣纱。
“谢谢你,大叔!”女子纤细的手好不容易才把沉甸甸的米袋拖到岸上。她擦擦汗,仰起头爽朗地笑道。苏豆。
水边的哨船上,一个中年男子扛着两袋重米从跳板上走来。
“大叔,真谢谢你。”苏豆端着水递给男人。
“大叔,你为什么这么照顾我们村人呢。自从我们村人逃难到此,你就三番五次给我们送粮送米。”
“我是李登村长的老熟人,他托我要帮助村人们渡过难关,我自然要守约了苏豆。”男人拿下蓑帽扇扇热气道。
“大叔你真是好人!”苏豆与男人在水边坐着。
“要是莫飞也能像你这样挂念着我们就好了。”苏豆托着腮帮喃喃说道。
“怎么,那小子把你忘了吗?”
“不知道,希望他也许也正在寻找我吧。”苏豆有些失落地说。
“你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莫飞那小子敢把你忘了,我就去好好揍他一顿!”
苏豆捂嘴偷笑,“大叔你知道莫飞吗?”
“当然当然不知道。”男人连水也呛着了。
“哎,大叔你经常出海漂泊,要是哪一天遇上了莫飞,一定要转告他,有人在等他。”
“嗯,大叔一定会的”男人抬头,突见远处的水面上,波浪中隐约带着起伏,凭他多年的经验,早已经做出了判定,那船是在等他。
“苏豆,大叔有事要先走了,过些时候大叔再来看你们。”男人即刻起身,带上蓑帽,跨步上船。
“一路平安,大叔,好好保重了!”岸上的苏豆还在挥手,男人却已经焦急地升起船帆,飘向海上。前面等他的,是人惧相传的双眼旗
张琏这次亦是驶着哨船小舟前来,静止在水面上,等待着男人的船靠近。
“大叔原来也有和善的一面呀,哈哈哈哈。”张琏故意模仿着苏豆的口气嬉皮笑脸道。
“关你什么事,有什么话快说吧!”他早收起了与苏豆一起时的和蔼面善。
“这当然不关我的事,要不是小李北村的海盗引来了俞大猷和朱绔,也许现在就不是这样了,真是造化弄人。”
他已上了张琏的船,径自在船边的桌椅坐下,自顾着倒起茶水。身后,桑坤巍峨地站立着一言不发。
“这么说,那天朱绔剿灭双屿港的时候,你也在场?”
张琏没有回答。
“我是来告诉你,上个月,就在戚俞闽水军团的刀下,莫飞从太仓水牢逃月兑了。不仅逃月兑,他还把张保仔放了出来。”
那人一惊,不小心将茶杯捏碎在手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时刻到了,而现在莫飞就是这块拉开序幕的石头。相信不久之后,这场大浪将会席卷大海,而到时,不会有人能再置身事外了吧,船长”
风平浪静之时,艨艟巨舰已止于琉球。我们随郑森等人踏上岛屿中的官邸。这府邸居然是直通水道,大船竟能直达府邸大门之前。而水道一路驶来,高大的炮塔林立。这是我从来所未见过的海上防御工事。
郑森待我与九次郎甚厚,每日都来看望,赠珍贵于我们。九次郎决定还是将这些原封还给他,毕竟只是萍水之交,长居之客总是不会受欢迎。而我也急于将吴平的骨灰带回泉州。
休养了数日,待我觉得伤势已复后,我与九次郎准备前去告别,郑影告之我,郑森正在府外后山上。
日高气爽,当我们登高找到郑森时,他正驻足在后山上,迎风远望。
放眼望去,田野庄稼满目,水利垦号,横布山头。
田间劳作的农民遍插于野,远处,村庄与农田连片。
"莫飞,你们一定想不到吧,几十年前,这山林间还是到处瘴气弥漫,若是轻行,必然会命丧于此。"
"嗯是吗。"
后来,颜思齐率了二十多个从东瀛回来的结拜弟兄驶向茫茫大海。他们从长崎驶出,来到此地。他们之中,多是海商以及随从。当然,亦有人称他们为海盗。因为,他们之所以认为此地非同小可,是因为岛之岸南虽无他物,唯独硫矿丰富。而硫矿对战船来说,就意味着火药。
郑森拂袖回头,只见海天万里,孤岛漂浮。
第二批登陆这里的人,是一群可怜的饥民。那时海禁,有人下令烧毁了所有的沿海船只,连渔船都不能留。沿海三十里的所有房屋也一并烧毁,可怜的人们都被迫迁往内陆。次年大荒,食不果月复的人们只好冒死冲关
“我虽是汉人,但自小在东瀛长大。我明白泅渡者们的苦楚。我清楚他们来此的原因,也知道他们不愿来此的原因。但既然琉球有田,一田一年能熟三次;有物产,鹿羊牛马都不缺少;又既然有人招募,招募者来了一拨又一拨。”
那就来吧,来琉球。
“先前的开拓者们远离家乡,已在此挥汗如雨,在此埋骨他乡。美好时光,只在昨日,先辈们斩荆披棘的岁月,总让后来者心向神往莫飞,九次郎,你们留下吧,我希望能有帮手助我,我需要有你们这样的人!”
“嗯?”九次郎没料想到这情况,与我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