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海地带 第一百五十一章 蛋民张二

作者 : 巷晨虞

莫飞,能听我讲个故事吗?

多年前,在南粤的南海之滨,有一个老实的渔民;不,连渔民都算不上,因为岸上的人恶毒地称他们这类人为蛋民,你知道蛋民吗?自从那个混蛋皇帝,他打下了天下,然后弯曲照着自己的意愿,用手中的强权像泥土一样塑造这个国家。在南海之滨,有诸多个岛屿,岛屿上的人们以打渔为生,世代居住在岛上。就因为这些个岛屿与大陆隔了仅仅几十条船的距离,不符合这个皇帝的想法。因为他认为这些人生活在他的脚踩不死的地方。开国元年后不久,海禁开始了。为了让这些岛上的居民搬到岸上来,他毁掉了岛屿,杀一儆百,迫使岛民们来到岸上。

岛民们搬到岸上后,无以为生。他们不会种田,更可耻的是,这个皇帝也根本没打算给他们田去种。而原来岸上的居民们也毫不待见他们,斥之他们为蛋民,以彰显自己的优越。久之,这些蛋民们又回到了海上,但是官府绝不允许他们回岛上去。至于岸上,蛋民们发现又回不去了。因为岸上的人对他们的鄙夷已经无以复加,不再容得他们回来,那本就不是蛋民们的家园。被抛弃了的蛋民们只能留在船上度日。无依无靠,弱小的蛋民们成了人人皆食之的鱼肉。官府的大船漂在海上,见到蛋民必会搜刮一番,甚至有时连人都抢走。这就是蛋民的由来,没有人为他们说过半句话,失却家园漂泊流离,受尽了侮辱和鄙夷的目光,上岸对于他们却是不敢奢求的愿望。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由于不能上岸,所以蛋民永远只能和蛋民结合,生下来的世世代代都是蛋民。因此,对于他们来说,活着要是还有希望的话,那便是,宁可下辈子只求投胎做一条船下自由的鱼,也不要做这船上的人。

再后来,那儿有个老实的蛋民,他叫张二,他改变了岸上一些人对蛋民的看法。那是有一年,海边村子里有一逆子恶媳,饿死了自己的亲娘,连海龙王也看不下去了。它托一个路过的道士传话,叫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三年打不到渔,田里三年不下雨,一出海便要他们沉船;它要叫这些见死不救,这些冷漠无情的人去承受见不到头的惩罚。

果然,这个村子里的男人凡是一出海就再也回不来。这个村子的地再也长不出一粒谷。周围所有听说了这件事的人们,都像躲避着瘟疫一般避开这个村子的人,仿佛这村子离的每一个人都是咸鱼一样散发着恶臭。没多久,县官也听说了有渔民得罪了龙王一事,他听道士说,不让这些罪恶的人死绝,就不会停止灾难;于是立刻不遗余力地对龙王鼎力相助,他立刻派人把整个村子都围住,不许他们出来。

没过多久,开始有人饿死;很快,又有人去陪他。就在大家都认为很快那里就能建立一个新的大墓场时,有一个愚蠢顽固的蛋民站了出来。他说他只是不愿看着这些无辜的人受连坐而陪葬。他划着自己的破船和每天打到的鱼出现在村子的海边。

理所当然的,这个叫张二的蛋民很快就开始用脸收到臭鸡蛋,成了真正的蛋民。而在水上的蛋民人家里面,他又不是蛋民;因为其他蛋民都不认同他的做法。他就这样被孤立地做着自己的事,唯有那个村子离的人,渐渐开始希望能够帮助这个浑身鱼腥的蛋民。

直到有一天,这个臭鸡蛋蛋民也受到了天谴。精通水术的张二居然也开始空手而归。平日里的鱼,就像那些人躲村子里的人一样,躲着张二,不见踪影。看戏的旁人也松了口气,心想这个自找瘟疫的家伙终于如愿以偿的得上了瘟疫,不过至少,这家伙死后或许能和饿死的渔民们葬在一起,至少那时候他已不再是个蛋民的身份死去了,也算是给他付出的回报。

冷漠的旁人就这么想着。

只是这个蛋民张二比他们预想中的更勇敢了些。他带领着村子里的年轻人一直向南,进入外洋,经历风暴,死亡,到达了其他所有渔民们都从未到过的遥远海域去打渔。后来上天感其诚心,也赦免了村子的人。自此,这个英勇的蛋民,开始在蛋民和渔民两边都树立起威望。

“莫飞,你也许不知道,默默她也是蛋民的女儿。从那时我离开翁连山开始,她就一直跟随同样是蛋民的我了。”这时,张琏看着他身边脉脉看着他的女子,笑着打岔道。

“是,是吗。”我和雨希相互看了看。确实默默也是个相当秀丽的女子,不过她是个哑巴。对于张琏讲的故事,我们也依稀有了些预感。

“事情到这儿,只是一个好人的故事。这本是好事,如果没有后来的意外的话。”张琏继续讲道

五年后的夏天,沿海台风肆虐,沿海居民早已经家徒四壁,难以为继。但官府向沿海居民征收的渔税依旧繁重,分文不减。衙役强征暴敛,当着众多人的面残暴地打死了两个交不出渔税的渔民。作为渔民的领袖,张二也在场;他看着自己的渔民兄弟遭毒打,本想去劝阻。忍受了多年欺压的张二,若再对眼前的不平视而不见,也许他就能熬过去。但是这一次,张二没有帮忙。

当一分钟的英雄,还是一辈子的懦夫?

张二虽屡遭压迫,但他更不希望看到有人因为反抗压迫而丢掉性命。他劝身边的人放下渔叉。可让张二为难的是,渔民们一致推举他当领袖;他无法忍受自己的渔民兄弟被如此对待。

英雄,或是一辈子的懦夫?

终于,张二愤起夺刀!火苗点燃的一刹那,张二的帮手很快就出现了。他们怒不可遏,对张二言听计从,杀死了三个前来征税的衙役,愤怒地将他们的尸体挂了起来。冷冷看着这一切,张二知道,从此,自己再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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