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演还是按照韩雷的想法来进行了。
所谓“操演”,对于这些加入军队并不久的新兵来说完全就是一件稀罕事情。之前他们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可是转眼,他们居然成了官兵。还要什么操演,当真是他们活到现在都没有尝试过的新鲜事情。
不过既然是长官命令的,那便得一丝不苟的去执行,这也是他们进入军队以后最先听到的话:
长官比父母还要大,长官的话比父母的话还要管用!
操演的地点原则在了桃子园,左队的那些士兵排列成了几队,一眼看去,虽然时间不长,但却也初见训练成效,队伍排得像模像样,比起之前的那些土匪来好得可不止一星半点的了。
一见韩雷出现,沈宝泉大叫一声:
“全体都有,立正!”
“刷”的一下,队伍站的整整齐齐。
俞四又拉开嗓门问道:“你们的军饷是谁发的?”
“韩队官!”
“你们的饭是谁给你们吃的?”
“韩队官!”
“谁是比你们亲生父母还要亲的人?”
“韩队官!”
声声响亮,声声整齐。
他娘的,老子真的是袁世凯了。韩雷心中大乐。蹬着黑色的高统皮靴,垮着指挥刀,来到弟兄们的面前,只觉得自己大是风光:
“弟兄们辛苦了!咱们前日解决了一伙混入新军之中,发动哗变的叛匪,本队官已经向上峰汇报了,弟兄们人人有功。但是上峰的嘉奖还没有下来,怎么办?等着?不,本队官绝不会亏待自己的弟兄。本队官虽然两袖清风,一贫如洗,但再穷,也要奖赏为我忠心办事的弟兄!”
这些话大出所有人的意料。
那天大家也就是端着枪做做样子罢了,可谁想到这样还有奖赏?
韩雷停顿一下说道:“本队官决定,排长每人赏五两银子,棚目每人赏三两银子,其余每人二两银子!操演一完,立刻发放!”
“队官英明,队官之恩比天高,队官之德比海深!”俞四反应神速,第一个带头叫了起来。
“队官英明,队官之恩比天高,队官之德比海深!”
所有的左队官兵都跟着叫了起来。
这可是发自肺腑的呼唤了。这位队官当真为人大方,丝毫也不小气,凭借着那天晚上如此小小功劳便有银子到手。士兵每人二两那,在家得收多少庄稼才能赚到?
韩雷想的非常简单,你和这些新兵讲什么大道理是没有用的,什么为国为民,什么保家卫国,只怕十句里半句也都听不懂。
要让他们服自己,听自己的话,一是让他们对自己产生个人崇拜感。个人崇拜感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重要了,比任何的说教道理都要管用上十倍。
甚至孙文也是如此。
孙文的那些革命道理,只怕他的追随者绝大部分人十分之一都未必能够明白,但那些人,尤其是青年学生,之所以会死心塌地的在孙文的召唤下发动一次次明知必死却依旧义无返顾的起义,无非是因为对孙文个人无限盲目的崇拜。
袁世凯更是将个人崇拜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典型代表。北洋军就是他的北洋军!
韩雷所做的无非就是追随这些人的脚步而已,只是他比任何人都能更清楚如何能把个人崇拜做到登峰造极!
至于第二条就更加简单了。当兵吃饭,当兵也为银子。辛辛苦苦当个兵,枪声一响,天知道小命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到时候一家人怎么办?
银子,银子能用最快的时间收服对方的心。
韩雷一门心思的捞银子,变着法子也得让别人掏腰包,要让对方从自己口袋里拿一文钱出来都难得很。
但对自己部下,韩雷却绝不吝啬,非但不吝啬,而且大方得很。
一看效果果然不错,韩雷又继续说道:“这次操演,是弟兄们进入左队之后的第一次操演,意义非常重大。我把你们中的每个人都看成是自己的亲弟兄,将来上了战场,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阵亡了,我这心里就好像被刀割了一样难受那。”
说着,他像模像样的抹了一下眼睛,左队弟兄也都听的人人感动。
“所以!”韩雷一下抬高了自己声音:“所以我宁可让你们现在恨我,骂我,也得狠下心来。怎么狠心?简单得很,这次操演我得把你们往死里练。出工不出力的,别怪本队官军法无情,大棒子侍侯着。按照本队官心思拼了命练的,本队官重重有赏”
他朝自己的弟兄们看了看:“可是什么样才算是拼命练那?简单得很,练出血,练到一身是伤,那才是真练!我给你们打个比方,这次你们分成了左右两军,一队亲兄弟哥哥在左军,弟弟在右军,见了面怎么办?照着死里打!打得越重越好。打赢的,我有赏!打输的,罚!罚什么?罚他冲茅房去!”
“轰”的一下,弟兄们都笑了起来。
韩雷脸上一点笑容也都没有:“别笑,谁都别笑,我说的可都是认真的,等到操演完了你们就会知道,现在我最后问你们一次,我的话都记在心里没有?”
“记得了!”弟兄们整齐划一地答道。
“沈宝泉!”
“到!”
“负责左军,率先进入桃子园!”
“是!”
“俞四!”
“到!”
“负责右军,左军开拔一柱香后进入桃子园内!”
“是!”
韩雷一一吩咐完毕,手一挥:“操演正式开始!”
左队迅速开始行动起来,左队历史上的第一次操演也开始了。
韩雷要的其实不是一定要他们分出个胜负来,无论谁胜谁败都是自己的兵,他要的,是借着这次机会检验一下自己的话在左队究竟管不管用,这些人对自己的命令是什么样的态度,在将来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里,能够给予自己多少帮助。
一旦达到了这些目的,操演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也就无足轻重的了。
看着那些陆续开拔的士兵,韩雷笑了。
左队队官?官的确小了些,但谁知道将来会怎样?谁知道自己将来会爬到一个什么位置?对于自己来说,现在一切都只是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