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从老到小都说我克死了他,可谁又知道我心里的苦,一个寡妇居然是完壁,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会相信?”看着安平盯着床单上碗大的落红,楞楞的怔在当场,白娅茹挪过了身子倚在安平的怀里,幽幽的述说着她的凄苦过往,两行清泪伴随着沉痛的心情悄然的滑落。
“当我披上婚纱,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嫁给他时,人人都说我们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那一刻我也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新婚之夜,我不顾女孩子的矜持和羞涩,主动要求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替他,替洪家延续血脉,可是他发现我是白虎之后,就又打又骂,跟疯了一般的说我欺骗他,随即就夺门而出,所谓的新婚之夜,所谓的洞房花烛不过是我一个人独守空房罢了。最开始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谦谦君子的他会对我又打又骂,又吵又闹。后来从和他的不断争吵中我才知道,洪家的人封建、迷信到了极点,所做每一件事情都要有规矩,有说道,有讲究的,在他们的眼中,像我这种身子不详的白虎根本没有资格进他洪家的门……”提及往事,白娅茹的脸上充满了愤恨,恨自己识人不明,恨命运的不公,更恨洪波的封建迷信,愚昧无知。
“彼此的心里有了隔阂,所谓的婚姻名存实亡,若是一般的人家出现了这种情况,说不得好合好散,可是我家不行,当时我爸正处在上升的关键时期,迫切需要洪家的帮助,和他的仕途相比,和家族的长盛不衰相比,女儿的幸福根本不值一提,别说离婚了,就是被打被骂都得忍着,甚至每回挨了打,连娘家都不让我回。就这样,我就像个受气丫头一般水深火热的忍了四年,活寡也守了四年……”回想起从前水深火热的生活,白娅茹恍如隔世,四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那种切肤之痛的苦楚,没有经历的人绝对无法相像。
“最初他对我非打即骂,后来我爸当上了副市长,在清江的政治地位直限上升,他爸又要争取市委一把手的位子,急需我家的帮衬,这才没有像从前那么欺负我,态度也有了很大的改观,甚至还装模做样的买菜,做饭,时不时的摆出了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不过好景不长,随着他爸竞争市委书记失败,他也懒得再去做秀了,直接下派去了长川做副县长,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跟着一个有夫之妇在车里鬼混,被人家丈夫发现了双双捅了十几刀,临死的时候身子还是赤条条的……”想到洪波死于非命,白娅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神采,庆幸自己不会再被人拳打脚踢,庆幸自己终于有了月兑离了魔爪的机会。
“他死了,我终于要自由了,这一天我期盼了很久,为此我很高兴。出傧那天,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兴奋表情正好被他妈看到了,顿时对我叫骂不已,说我是丧门星,扫把精,不但没给他儿子留下一男半女,反倒把他的死都赖到了我身上,说我克死了他儿子。那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你不想想他儿子平时是怎么对我的,心里只自私的认为他的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是偷人家的老婆都是应该的……”洪波死了,但白娅茹的斗争却没有停息,只不过斗争的对象由洪波变成了洪波的母亲,这个自私自利的老女人一向信奉以势压人,儿子死了,却厚颜无耻的要求白娅茹守一辈子的寡。
为此,精神和**上饱受摧残的白娅茹好不容易才见到点黎明前的曙光,又哪肯再次屈服,于是在做了一番坚苦卓绝的斗争之后,白娅茹终于抢抓住了主动权,不过代价也是巨大的,不但承诺五年内不会再婚,更放弃了在市里的优越条件,多方运作以后,跑到隆兴镇这个乡下地方来,为的就是能够拉开与洪家的距离,逐步逃月兑洪家这个魔窟一般的存在。
“茹姐,曾经的磨难都过去了,今后我们的日子一定会很美满……”听着白娅茹幽幽地说起从前的往事,其中更包括了她前夫的事情,是是非非纠缠在一起,错综复杂,一时之间,安平倒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直到白娅茹讲完了,安平才抱紧了怀中的玉人,轻声地安慰起来。
“安平,虽然我和你走到了一起,但我不能跟你结婚,更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为了从洪家月兑离出来,我答应了要给他守五年寡,以后的事情会是什么样,谁也说不准,而且我大你那么多,五年以后我可都人老珠黄了……”安平的受伤敲开了白娅茹的心扉,冲动之下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和安平一起偷吃了禁果。但激情过后,白娅茹对未来也充满了担忧,洪家权势滔天,又自私自利,作风霸道,为了达到目的一向是不择手段的,无论做什么事情首先考虑的都是他们自己,又哪管他人的死活。作为洪家的儿媳妇,却和外人走到了一起,这种打脸的事情必然要受到洪家的打压,若真到了那一步,别说自己和安平两个小虾米一般的存在,就是自己的娘家白家怕也难以承受得住洪家的怒火吧。
“没事的,茹姐,能遇上你是我一辈子的幸福,别说是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我也等的起……”强权之下没有道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安平对白娅茹的话有着清醒的认识,洪涛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就因为被自己抢白了几句,就招人来对自己下死手,更能驱使着公器以权谋私,颠倒黑白,从这一点看,逼着白娅茹做出五年的承诺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对于白娅茹做出了五年的承诺,在安平看来只是一个权宜之计,以洪家人的自私自利,蛮横霸道,特别是从洪母对白娅茹的愤恨,从洪涛面对白娅茹时流露出的贪婪目光看,洪家又岂能让白娅茹轻轻松松的一走了之,说不得用不了五年,洪家就要寻找机会,用强权逼着白家低头,逼着白娅茹自己主动的,乖乖的就范。
“就说疯话,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十年二十年啊,因为姐这样的一个寡妇,就把大好的光阴和前程全搭进去了,那对得起大家对你的期望吗?今后可不要再说这样的疯话,今天姐能真正地做了一回女人,圆了我几年来的奢望,我已经很知足了,谢谢你,我的好弟弟。不过,安平,你一定要记住,咱俩的事情见不得光,今后在外人面前无论如何你也不能露出一丁点的痕迹……”安平坚决的语气中没有一点的犹豫,这让白娅茹很感动,庆幸自己没有再一次看走了眼。
不过,白娅茹也知道这种庆幸仅仅是一时之欢,对于未来之路,她也没有一个清晰的规划,相反倒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压在心头,一种不好的预感时不时的涌现出来,在这一刻,白娅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在冲动之下和安平有了肌肤之亲的事情有多严重,一个不慎就会给安平招来灭顶之灾,自己苦也就苦了,难道还要让安平也要跟着自己一起去承受磨难吗?安平已经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了重要位置,自己真能狠下心把他推进活坑吗。
“我知道,茹姐……”洪家是一个庞然大物,而自己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洪家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易地将自己碾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两下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所以,白娅茹的郑重告诫是出于对自己的一种保护,这份苦心安平能理解。
“对不起,安平,姐也不想这样的,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背负着克死丈夫的寡妇称号,白娅茹知道自己早就没有了好名声。但安平可是纯情质朴的小伙子,不但不能正经八摆的谈恋爱,反倒要跟着自己随受着世俗的白眼,这让白娅茹的心里感到十分的歉意。
“茹姐,不要说对不起,哪怕五年之后洪家不肯放过你,你也要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处理好这个事情的,掀翻洪家,正大光明的把你娶进家门的……”官场就是一个利益链条,只要有利益存在,就会有无尽无休的争斗。所以,任何一个官场都不是铁板一块,如何在夹缝中求得生存,并逐步的发展壮大,就是安平目前最迫切需要做的。
五年的时间很短,或许不足以让自己抗横洪家这个巨人般的存在。但小卒过河,一往无前,一颗小棋子用好了,也能左右棋局的结果。只要自身不断地努力,十年,二十年,总有自己成长起来的一天,这一刻安平给自己下定了一个目标,并且打定了主意要朝着这个目标坚持不懈的努力奋斗,直至有一天能和白娅茹光明正大的双宿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