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清江市的涉农资金被停滞了,你去了解一下,看看出了什么问题,抓紧时间……”挂断了弟弟的电话,洪益国把秘书小乔叫进了办公室,默默地看着乔秘书恭敬的垂手站在桌前有些楞神,半晌之后才做出了交待。
白家和洪家历经几代人的世家通好,数次联姻,就是有矛盾也不可能毫无征兆的就到了分崩离析的局面,所以洪益民面临的问题绝不是白景胜与外人合起伙来使绊子。但莫名的掺和进来一股大势力,这问题出在哪了,洪益国必须得搞清楚,这个重任交给秘书小乔去办,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好的,省长,我这请去了解,您稍等……”乔秘书以前是宾州市委宣传部的干部,似乎搞宣传的干部都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毛病,就是嘴巴大,喜欢吹喇叭,该说的要说,不该说的也要说,什么事情都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不经意的就给透出去了,这在洪益民看来是浮燥,不稳重的表现。当初刚刚调回北江省,朋友把小乔推荐过来时,洪益民对他的心里可是很反感的,也想着要把小乔退回去。
不过,小乔这个秘书虽说不太稳重,但也有一些显著的特点,就是朋友多,人头熟,路子广,消息灵通,上到省委大院,下到各级部门,哪块发生了什么问题,不出半个小时小乔就能了解个差不多,这对刚回北江,两眼一抹黑,需要尽快了解和掌握北江各种动向的洪益国来说恰恰是最迫切的。这用人得用人之长,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这么敷浅的道理洪益国还是明白的。所以,权衡利弊,最终洪益国还是把小乔留了下来,做起了主职通讯员,兼职秘书的行当。而小乔也不负重望,洪益国想要了解什么,都会在第一时间进行反馈。可以说洪益国能够迅速在省政府站稳脚跟,小乔居功甚伟。
“嗯……”看着小乔干脆的答复,洪益国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仿佛在布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目光又落到了桌面上的文件里,及至小乔出了门,才慢慢地直起身来,一脸沉重的挠了挠头,心里却是觉得这些事情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的。
虽说并不分管农业工作,也不是省委常委,但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一省的副省长,跟向玉田打声招呼,说句话,把事情压下来,问题不大,这点面子洪省长还是有的。但是,摆平这件事情容易,问题的根源并没解决,不把情况模清了,不把问题理顺了,难免省农委会对清江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和阻挠,总不能自己时时刻刻都用省长的身份去压人吧。真若那样的话,一回两回或许还有面子,次数一多,自己就把自己的面子搞没了。
“省长,我了解一些情况,不知道确切不确切。前几天,清江市郊县隆兴镇在省农委申请了菜篮子试点项目,跑关系的是向主任的一个什么侄子,钱不多,就五十万,但据说这笔项目款一到郊县就被挪用了,向主任的侄子就开始抱屈了,为此向主任发了火,把清江地区的涉农资金都给停了……”小乔的路子不是盖的,不过十几分钟就通过内线,把省农委针对清江的来龙去脉模了个底透,而知道了事情原委的小乔感到有些好笑,向玉田到底是部队里出来的丘八,就这么丁点的小事,居然会如此大动干戈,折腾了整个清江市不说,还引来了洪省长的关注,真是一点不懂得收敛。
“郊县,隆兴镇,菜篮子项目,向主任的侄子,就前几天的事,真的这么巧吗……”几个词汇迅速的集合在一起,看似平常不过的小事,却让洪益国的身形猛然的一动,脑子里不由地回想起那天在省政府大门口看到白娅茹的一幕。这事情是到底是赶巧了,还是自己猜错了。
郊县隆兴镇?白家的丫头不就在隆兴镇当镇长吗?那天她不也说是要申请什么蔬菜项目,在清江立项还是益民亲自签批的吗?还有那个小伙子,长的跟那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就是一副奴颜婢膝的软骨头样,让人看着觉得恶心,没想到他居然是向玉田的侄子,哼哼,估计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找上门来打秋风的。向玉田也当了二十多年的兵,虽说为人比较圆滑,但军人的刚烈脾性已经植入了骨子里,若是有那么一个软骨头的亲侄子,臊都臊死了。
“应该是向玉田的软骨头侄子在隆兴镇工作,走了向玉田的关系要了点钱,白娅茹就到省里来立项,钱是批下去了,却被人挪用了,向玉田生了气,停了清江的补贴,恰恰这个时候白景胜又请了病假,让益民想的多了些,事实上不过就是几件事情赶到了一起,嗯,应该是这样,还真应了无巧不书的那句老话了……”略略一思索,洪益国否定了自己心中的不确定,在脑海中将前因后果细细地一分析,一条主线渐渐地浮现出来,若不是自己碰巧看到了白家的丫头,了解了事情的起因,指不定也要和弟弟一个想法,而和白家生了隙,真若那样的话,白家的日子不好过,洪家同样也要断上一条臂膀,可不利于清江的稳定和洪家的发展,由此可见,这主观臆断可是要害死人的。
“五十万,这点小钱也亏得向玉田能拿出手。小乔,你给经贸厅的老彭打个电话,给隆兴镇立个项目,再给益民打个电话,告诉他要搞好团结,不要纵容下属,特别是管住下面人的手,别什么钱都敢抢,什么钱都敢占……”不得不说洪益民能当上副省长绝非偶然,一件事情分析的不说全中,却也猜中了十之七八。而且,他的度量也绝非洪益民能够比拟的,不但给洪益民划出了道,更对白娅茹和安平做出了补偿,连面都不和向玉田朝一下,招呼都不打一下,就悄无声息的将向玉田的怒火扼杀了下去,捎带着又安抚了白家,这副手腕可谓是老辣异常。
……
“洪涛,你到我的书房来……”接到了乔秘书的电话,事情基本上都模清楚了,白家并没有像自己想像的那般倒向别的势力,洪益民的心中长出了一口气。不过,洪益民知道,这件事情绝不是大哥所说的是下面的人挤占挪用专项款而引出来了麻烦那么简单,魏金华是草根出身,性子不说小心谨慎,却也懂得规矩,不会无原无故的去挤占隆兴镇的项目款,更不会去平白的给白娅茹添堵,究其原因怕还是出在了自家儿子洪涛身上。
“洪涛,你今年二十三了吧,年纪了不小了,有一些事情我不说,你也应该该看开了。所谓成家立业,你现在的工作已经稳定了下来,这婚姻大事也该想想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哥哥都两岁了。嗯,我自私一点说吧,我和你妈是真的想早点抱上孙子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是市长也不可能事事顺心的,看着走进书房的洪涛,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有如一团没有骨头的章鱼一般,坐没坐像,站没站像,丝毫没把自己这个市长当成一盘菜,洪益民就有一咱破口大骂的冲动。不过,想想洪涛都二十多岁了,打打骂骂的只能适得其反,洪益民最终把这股火又压了下去,心中却是升起一阵的无力感。
曾几何时,洪益民可是一向以自己的两个儿子为骄傲的,不只洪家人说,就是许多外人都说洪家的两个小子都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人中龙凤。但是人无完人,洪益民知道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弱点就是在女人上放不开,而且恰恰问题都出在了同一个女人身上。
大儿子把白家的丫头娶进了门,却迷信于什么三才四象,周易八卦,放着如花似玉的娇妻不去享用,反倒因为一个不知所谓的白虎,打骂不已,吵闹不休,整的全家都跟着不消停,最后还搞出了一场野鸳鸯的风流韵事,把命都丢在了长川县不说,死了还要背负一身的骂名。
还有就是这个小儿子,比他的哥哥更过份,整个清江都流传着洪家二少少妇杀手的风流雅号,若真是儿子喜欢成熟的少妇**,那也不算什么事,你情我愿的,各取所需,弃其量是个道德问题,凭自家的权势和金钱,总能摆平得了,可这孩子自以为掩饰的好,但他心里有什么想法,当父亲的能不知道吗?千不该,万不该,也不应该迷恋上自己寡居的嫂子,这可是一个不伦的禁忌,别说是堂堂一市之长,就是普通老百姓人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也足够外人笑掉大牙的了。
思来想去,洪益民觉得解决问题的根本就是彻底掐断他的念想,用婚姻给他上个笼套,若是有了家庭的负累,懂得了爱情的责任,再从事业上帮着他走上正轨,慢慢地打熬资历,逐步提升,那些小来物去的坏毛病没准就改过来了,悉心培养一下,未必不能成为洪家的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