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几乎是所有在体制内打拼的人梦寐以求的夙愿,但凡有了进步,少不得呼朋引伴的庆贺一番,喝上二两小酒,畅谈一下理想,振作一番精神,争取更大的进步,但对某些人來说,升官并不是好事,特别还是违背组织意图,跳票跳出來的官,更让人感到头疼和棘手了,
安平现在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人要倒了霉,喝口凉水都是要塞牙的,一个跳票产生的镇长,无疑将是吸引县委发泄怒火的倾泄口,很不幸,自己又一次成为了堵枪口般的存在,这让安平很生气,更有了一种被人摆了一道感受,这种感受跟自己把李一冰当成猴子耍沒什么区别,
不过,眼下的安平沒心思去追究吕大龙,吴铁强等一帮子人整出的妖蛾子,不是安平有心胸,宽宏大量,海纳百川的不计前嫌,实在是安平现在心急如焚,火燎眉毛,沒功夫考虑他们那几头烂蒜了,此时的安平,最迫切需要的是如何收拾隆兴镇选举之后的烂摊子,如何应对和解决來自上面的压力,不只为自己,还要为白娅茹,
从目前來看,白娅茹的问題不算太大,经过了上次书记会的碰撞,白娅茹已经向县委汇报了李一冰的情况,在隆兴煤矿事故之后,县委仍然坚持不换人,导致现在出了问題,县领导只把这板子打到白娅茹身上,不却检讨自身的问題,可是有些说不过去,
何况,就是某些人想要让白娅茹來背黑锅,那也要看白娅茹同不同意,白娅茹若是來了大小姐脾气,横行无忌的发起飙來,高晨光和雷县长还真不一定能抗得住,所以,白娅茹的问題是小意思,关键的问題还是自己,这个镇长的位子就是一个黑锅,谁沾上去,就注定了谁要倒霉,恰恰这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细细分析,安平觉得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三条路,第一条就是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來,充分依靠人民群众,县里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心底无私,问心无愧,就不信县里能把自己这个当选镇长怎么办,这条路最简单,但也是最无奈,最无赖的一条路,既使眼下过了关,也难免要有秋后算帐的时候,仕途说不得就此就要划上句号了,毕竟掌握自己命运和前途的是组织,是领导,而不是声势浩大的人民群众,任何组织和领导都不可能让一个跟他们搞对抗的人窃居高位,
第二条路就是马上去找高晨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承认错误,然后一头扎进高晨光并不宽广的怀抱,头上打上高晨光的标签,是死是活,是杀是埋,任凭高晨光权衡利弊,这条路的好处就是只要安平肯投靠,高晨光一定会收,而且,只要高晨光不倒台,安平在郊县的前途保证无忧,既使小有挫折,也无关大局,
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高晨光的弱势决定了他不可能完全主导县委的局势,而以雷县长和张效严的强势,也势必要为李一冰讨个说法,让取代李一冰的人來承担责任,若是僵持不下,就要由常委之间投票决定输赢,这对于无法完全掌控大局的高晨光來说无疑就是一个失败,
而且,以高晨光一向的小心隐忍的性格,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去做,根本不可能因为自己这只小虾米去展示他倾力一战的勇气,自己最终会被他当作弃子而舍弃,以此來堵住雷县长和张效严的嘴,弃子就应该有弃子的觉悟,从此自己就要闭上嘴,小心的蛰伏起來,至于什么时候能重新获得新生,那就看高晨光什么时候能完全掌控局面,这个时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永远,这种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别人手中,安平从心往外的排斥,
第三条路就是依靠老宋的上线纪主任,抓着李一冰贿选的证据,跟张效严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式,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枉动,最终主动放弃追究跳票的责任,抓两个小虾米当替罪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再想办法说动高晨光,给李一冰找个好部门,好位置当做补偿,如此张效严息事宁人,从此郊县再次恢复风平浪静,天下太平的平衡局面,
但是,第三条路也有一个十分不太确定的前提,就怕张效严对李一冰死了心,把他当成了一枚弃子,根本不管他的死活,一门心思地要把脸面找回來,若真那样的话,安平就等于给李一冰当了陪葬品,这事实在有些冤,
至于第四条路,第五条路,或许有,但暂时來看,安平还沒想到,所以,第三条路是安平目前最希望看到的,也一直在为之谋划和努力的,在选举结果公布之后,意识到问題的严重性,心里长了草的安平就开始忙了起來,李一冰拿來贿选的资金和物品,代表的证词记录,还有刘显武偷录下的录音带,都被安平收集了起來,并悄悄地塞进了刘显武的办公室妥善保管,一有异动,这些材料就是保住自己前途的最后一根稻草,
“走吧,安平,县里來电话了,招咱俩去过堂,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是阎王殿,咱也得闯一闯去……”刚刚从刘显武的农技站返回办公室,白娅茹就从倚在安平的门口面带微笑的招呼着,微笑的背后透着满脸的疲倦,
“呵呵,我估模着也该來电话了,一个下午再加一个晚上,天大的事情也该讨论的差不多了,怎么样,出个结果了吗,是让你检讨,还是要把我免职……”白娅茹笑,安平也笑,举重若轻,浑不在意的举动,仿佛就是在谈论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昨天中午人大会一结束,白娅茹就躲在办公室里打电话,晚上又悄悄地回了清江,安平知道她在替自己挖门路,找关系,收拾乱摊子,虽说白娅茹并不担心县里会把她怎么样,但她因为自己所承受的压力最大,此时展露出的灿烂微笑,不过是故意给自己看的,目的就是不想让自己担惊受怕,美人恩重,自己又怎么能忍心让她失望,
“哪有那么严重,组织得力,程序合法,代表想选谁,那是法律赋予代表的权力,上面若是因为这个就要把你免职,那是对代表选举权力的一种亵渎,不过,毕竟出现了组织意图沒有贯彻落实的情况,相关的调查和情况说明还要做的,这也是履行程序的一个环节,嗯,主要的责任在我这,你就是捎带着的小角色,不用担心……”白娅茹的声音很轻,但承担主要责任的语气很坚决,显然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这次的跳票事件一力承担起來,哪怕最终的结果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她也据理力争,不会因此而有一点的退缩,
“茹姐,你可别抱着这个鱼死网破的想法跟上面硬顶,咱俩怎么着也得留条后路,要不然我这下半辈子靠谁养活,咱先说好了,若是我真当了吃软饭的小白脸,你可不许嫌弃我,嗯,吃软饭,这个有前途的职业,我有信心能干好,保证把你伺候的服服帖帖的……”安平知道,白娅茹说的话纯粹是官面上的说辞,组织神秘而强大,权威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告诉人们,所有要跟组织搞对抗的人,最终的结果都是被组织专政了,安平可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題,把白娅茹也拉进旋涡去,
“啐,瞎说什么呢,挺大的男子汉,也不知道臊的慌,好了,快点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去县里,昨天,我求我二叔跟纪主任通了电话,纪主任虽然觉得跳票的事情很荒唐,但主要原因应该归结到李一冰身上,毕竟他自身的作风不过硬,代表不选他,怪不着别人……”嘴里虽然高抬着纪主任,但白娅茹的眼神中还是闪过了一丝的失望,显然纪主任所谓的帮忙并沒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白家的影响力,别说在郊县,就是在整个清江市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像跳票这种情况,是挑衅组织和领导的权威,说白了就是破坏官场游戏规则的行为,沒有规矩,不成方圆,白家虽然势大,但相应的官场规则同样也得遵守,所以,对于白娅茹的求助,她的二叔能够出來帮着走走关系,敲敲边鼓,纪主任为了能在退休前,跟白家搭份香火情,保全白娅茹的前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这远远达不到白娅茹的预期,
“安平,李一冰贿选的材料在哪呢,给我,一会我把它交给纪主任,关键时候会起到大作用,如今的郊县能压住雷县长一头的,也只有他纪主任了,不过,人大毕竟只是监督部门,在人事问題上的话语权不重,稍候谈完话,我去做下雷县长的工作,你也去找下高书记……”安平能想到的解决办法,经验比安平还丰富的白娅茹同样能想到,而和安平的想法一样,这些都不是白娅茹的主攻方向,完全当作了拾遗补缺办法,至于有用沒有用,总得试试才能见个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