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这邵瞎子似乎还没完,这一模似乎就模上了瘾,只见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道:“介不介意让我模模你的头!”赖教授似乎有点克制不住了,但是作为一个有涵养的高级知识分子,也就隐忍不发了,心想,这瞎子也无非就是骗骗糊口钱,毕竟是个残障人士,如果现在勃然大怒,拂袖而去的似乎有点不近人情,于是俯去,将自己的头也伸了过去!
新鲜劲头一过的小鸣镝也似乎不耐烦了:“爸爸!咱们什么时候走呀!”赖教授的头被捧在邵瞎子的手里揉揉捏捏的,想要安抚一下女儿也不可的,没想到,那邵瞎子却搭腔了:“走?你们这是上哪儿呀?”“湘西凤凰!”赖教授艰难的回答道!
“哦这位贵客,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方位凶险呀!”那瞎子悠悠然道,而手下却依旧没有停顿下来的迹象,赖教授这下可就火大了,也是,这种状况下,是佛也会发火的,赖教授将身子一挺直,摆月兑了那瞎子的手道:“我说到现在你还没有给我说半句批语,要不这样,我也要赶火车,我按照先前说好的,双倍给你算命钱怎么样?”说罢就掏出钱来就要往那瞎子手里塞,那瞎子听赖教授这么一说也愣了一下!
只见他慢悠悠的摘下厚底的墨镜,鸣镝这才看清楚,在两个早就肌肉萎缩的眼眶里,竟然流出了几滴浑浊的泪水,那邵瞎子扯起了衣角揩了揩油眼角的泪水,叹了一口气道:“这位贵客,非我不肯与你细说,实在是天机不可泄露呀,你看我因为之前泄漏了天机而遭到此天谴,只是不想再祸及后人呀!”
听到这般说辞,赖教授心下不屑,手里的钱一下顿在半空,幸好对方是瞎子,否则这很是尴尬,没成想,那邵瞎子像是见着了一般,依旧戴上了墨镜道:“这钱,我不能收,也不敢收,你们好之为之吧!”“但是有一句话要提醒你,不然你还当真以为我是江湖骗子!”赖教授心道,难道不是?
“这模骨决里有说,人骨无非分两等,贫贱富贵是天分,但是贵客的却有常人不一般呀!”赖教授心下存疑,这样的话,究竟是夸赞呢还是贬低呢,想到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被江湖骗子称之为带笼子!
赖教授也不想跟这邵瞎子废话了,也不接话,知道一接话头就会被带进了他设计好的笼子里头,拉起了小鸣镝就要离开,这倒也出乎了那邵瞎子的预料,那邵瞎子用铁拐杖作势使劲戳在那青草桥上的青条石上,锵锵作响:“我伏生人骨度一辈子,却从未给死人模过骨,这下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突兀的响动把猝不及防的小鸣镝顿然被吓哭了,赖教授本来像是息事宁人的,可这邵瞎子似乎还在指桑骂槐的说自己是死人,更何况是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在加上刚才被揉捏了一番,心下的无明业火騰的一下子就窜上来了,指着那瞎子的鼻子道:“我见你是一个残疾人,本不想与你计较的,你要是再在这里招摇撞骗的话,我现在拉你到派出所去!”
那邵瞎子木然在坐在桥上不再言语,赖教授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佯装就要上前要扭送到当地的派出所,而这时候人们都吃过了中午饭,三三两两的摇着蒲扇都来到这青草桥上来纳凉了,突然见到赖教授要对一个瞎子动手,都纷纷上来围观,呼朋唤友,喧嚣异常,似乎要给这波澜不惊的午后带来一丝调剂,那邵瞎子好像就是等着这一刻!
就见他突然滚到在地,撒起泼来!大叫道:“打死人啦”这瞎子在这一带素有威望,人缘也很好,被当地人供奉为活菩萨,见到一个外地人这般嚣张,早就怒不可遏了,群情激奋了,甚至人群中有人喊道:“打死他,打死他”几个体型彪悍的妇人这时丢掉了蒲扇,上前扭住了赖教授,赖教授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赖教授见势头不好,赶紧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我是大学教授,我没有动手!”众人哪里肯信,“大学教授要是都像你这样,那还有王法吗?”“邵先生是好人,又是瞎子,你怎么下得了手!”“简直是禽兽,哪里还是什么教授!”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赖教授纵然就是全身长满了嘴也辩驳不过来了!
“这小女孩是不是这人拐来的呀!”“我看有这个可能,这人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妇女在低声道,但凡经过了那个火红年代民众,对很多事情特别敏感,很容易见风就是雨,赖教授见到风向一转顿感不妙了,只见那小鸣镝站在哪里一个劲的哇哇哭个不停,更让人生疑,几乎全部认定这所谓的教授就是一个专门拐骗儿童的拐子了,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为民除害!
有人提议将赖教授押到当地的派出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拳打老人,现在变成拐骗女童了,当地民风淳朴但也彪悍,于是有那好事之人,早就从那些酒坊里顺出了好几截用来捆扎酒坛的麻绳,将赖教授仔仔细细五花大绑起来!
众人将赖教授押解到了派出所,里边只有一个值班的民警,那民警约莫二十五六岁,一看就是当地的农家子,稚气未月兑的脸上还有些麻子,显然这麻子民警跟大多数的民众都沾亲带故,““渊乃几”(湘南话:对于男青年的统称,如同陕西的娃),果个人打了邵先生!你看呢个办?”“果个外地人简直无法无天,关他十天半个月就老实了!”“讲不好还是个拐子哦!”“是拐子就要打靶的哦!”人们七嘴八舌的围在派出所门口义愤填膺!
那个被称做“渊乃几”的年轻民警为了照顾村民的情绪道:“那还能怎么办?关上十天半个月等所长回来再说!”一听到这里,赖教授头嗡的一下就大了,这真是哑巴吃黄连呀,这天杀的瞎子跟自己有什么血海深仇,偏要这般陷害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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