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魂笔记 第三十六章 :何处得寻金刚山

作者 : 亚赫头人

当年陕西人王重阳创建了全真道,在成仙信仰和修炼理论上,一返旧道肉身不死、即身成仙的追求,只追求“阳神”、“真性”不死。认为人之**是要死的,只有人的精神才能不死。

后来丘处机创立这龙门道,更加阐述发扬了这种观点,干脆缩短那修真的几个历程,直接将自己的**用朱漆大棺外加符录封印起来,逼出元神,也就是所谓的三尸,因为在这个阶段,人是处于一种将死不死的状态,不在六道之内,因而直接进入分神渡劫阶段,然后找到道藏里传说的金刚山躲将进去,开棺之后,尸解仙成!

具体的做法是让道士焚香沐浴更衣之后,每日默诵道藏,进入一种入定的状态,此后不再进食,每日只用些许松针维系着生命体征,也就是所谓的“辟谷”,待到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由坐下弟子扶进事先准备好的朱漆大棺里,再用符录封印起来,抬进所谓的金刚山中,等待其尸解仙成!

那达叔的父亲只是当作神话来听,这般自虐般的成仙方式,不做那神仙也罢,但是心下也存疑,于是问道:“要是这般,那金刚山又在何处?”那道士放下酒杯,神秘的笑了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罢也不再言语,俩人当然是心照不宣,于是达叔父亲也就打了个哈哈。

临别之时,那道士嘱咐道:“若是有仙缘,兄台也许能再见这画,不出几年定当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说不定咱们还能一叙仙缘咧!”达叔父亲只当是说笑,也就场面上敷衍了一下,就此与那道士作别!

一晃几年过去了,当年那托付保管这画的道士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音信,这画也就被束之高阁了,跟达叔父亲那一大堆不知名的古玩珍赏叠放在了书房里,只有达叔好奇心起的时候,偶尔拿出来观摩观摩,所以时至今日印象深刻!

果不其然,没几年日本人就策划了九一八事变,一时间,神州大地狼烟再起,少帅不发一枪一弹就撤出了整个东北,任由那日本人胡作非为,像达叔这样的大户人家肯定是在劫难逃,父亲先前营造的那醉生梦死的小环境也顿时冰消瓦解了。

于是一家人颠沛流离,从东北到江浙,然后从江浙到云贵,之后从云贵下湖广,一直逃到了香港才算逐渐安定下来,那所谓的《金山胜迹图》也在兵荒马乱中不知所踪,也许是父亲在逃亡的途中烟瘾犯了,拿去当了烟土,总之从那之后达叔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幅画了。

而现在那副画就攥在自己的手中,如何不让自己激动异常呢,真是如同烫手的山芋,这画是按照正常的程序交给那鬼见愁,还是自己私吞了呢?正因为这般,心里像是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所以此刻手不住的颤抖了起来,额头上也渗除了绵密的汗珠,明天早上十点钟开门的时候,那日本人定当过来取钱了,也就是说留给达叔的只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来思考这幅画的去留!

达叔心里惦记着这画,他将这画卷好之后,夹在胳肢窝下,便锁好了店面,一路踟躇,一夜未眠,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心里却还没有想出任何的应对之法,只好夹着画,睁着通红的双眼亦步亦趋的走向洋行!

孰料走到半路就见到像是修罗场般的景象,原来是日军连夜入城了,入城后的日军,大肆抢掠,妇女和杀害无辜居民的暴行屡屡发生。日军的安民布告上虚伪地宣称:“保护华人财产,香港战争是对付白种人的战争。”但仍然有许多华人的店铺被封了门,特别是那些大的铺店,譬如先施、永安、大新等国货公司、五金行、汽车行等。

被查封的公司企业门口多半钉上写有"军搜集部管理"字样的木牌,银行、当铺门口则钉有"金融班管理"的木牌。大家都明白:"管理"只不过是攫取的别名。日军将香港的九十五万担存米,抢走八十万担充作军粮,造成香港严重的粮荒。

那所谓的“可敬的大不列颠东印度公司”辖下的典当洋行也首当其冲,达叔将要走近之时,见到洋行门口围着一群吵吵嚷嚷的日本兵,“金融班管理”的木牌赫然映入了达叔的眼帘,达叔见状心中大喜,这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来了,也不管那什么鬼见愁鬼见忧了,拔腿就往家里跑!

在随后的三年零八个月黑暗统治时期,达叔一直悉心保存着这幅《金山胜迹图》,过着低调的生活,那风光一时的鬼见愁也再也抗争不了这无情的岁月,据说在洋行被封的第二天也就是参加完了“尾牙宴”之后就一命呜呼了,这鬼见愁也算的上是乱世枭雄,只是岁月不饶人,否则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惊天大案来咧。

新中国成立之前,达叔也一直在这文物行里模爬滚打,心里却还一直惦记着这幅《金山胜迹图》里的秘密,经过多年的研究之后,翻阅了大量的古籍,请教过不少的专家之后,他认定这所谓的金刚山就是这东北的九顶铁刹山,但是鉴于当时大陆跟香港不同的意识形态,一直僵持的关系,随着岁月的流逝,年过花甲的让达叔认为这一辈子无望了,不由得整日介长吁短叹的!

随着香港的回归,让他的实现这一想法的愿望变得日渐强烈起来,在香港的文物界模爬滚打好些年之后,达叔的积蓄跟声望也不断的增长,这其间当然就少不了跟六叔这样的油鬼子接触了,基于早年的苦难经历,达叔做事十分的谨慎,从不亲信于人。

这点似乎得到了那鬼见愁的真传,这是很好理解的,经过那般的乱世更何况是意识形态差异如此之大的两个世界的人(资本主义社会跟社会主义社会),怎么会轻易相信别人呢!

他花了重金请了这六叔,为了亲自一了当年的夙愿,所以也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要跟着过来,这也是其谨慎性格使然,虽然这让六叔不胜其烦,而且总觉得这个精明似鬼的达叔实在是一个不小的包袱,但是回过头来想想如果能搞定他的话,那么今后香港的这条路就会走的更加的顺畅了,自己也可以假借达叔而东山再起了,所以一路的迁就!

当然,那叫““长脚””的挑夫就是日后的杜长生,此刻另外一个满月复牢骚的伙计将行李一下子将背上的包袱咚的一声顿在地上,四仰八叉的仰躺在**的床上,““长脚””担心包袱里的物件经过这样一甩会有损坏,于是将里边的东西倒腾了出来。

只见拉拉杂杂的,有形制古怪的像是被剖开的半圆筒形钢铲,铁锹,老式的铅酸矿灯,橡胶手套,防毒面具,帆布口袋,几支在当地国营商场买的大无畏牌黄铜手电,深绿色的尼龙绳索,一些紧急医疗药物,还有几个装着几捆雷管**的保丽龙盒子,还有一支短管霰弹枪,““长脚””起初只道这是一支所谓的地质科考队,所以也没有多心,见到这短管霰弹枪心下却有了计较。

““长脚””见到这一捆捆的黄色烈性**,心里也还是有些怵然,在老家的矿场里就经常见到这玩意,这些东西十分的不稳定,而且在那个年代属于管制的危险品,就是上火车都十分的不容易,这也难怪在六叔的带领下绕开繁华的都市而一直走着崎岖的山路。

另外一个萦绕在““长脚””脑海中的问题就是如果真的是科考队,那为什么还作那道士装扮,但是自己只是受雇于人,按照行规是不能随便问东问西的!

““长脚””小心翼翼的将这些玩意重新整理了一番,庆幸那雷管**没有被撞的爆炸,看来还是要对那伙计说说才是,不然迟早会被炸死的,整理完毕的““长脚””眼巴巴的坐在了床头,等待六叔前来叫他们下去吃饭!

六叔正将钱包揣进了自己的怀里的当口,响起了笃笃笃三声敲门的声音,六叔本来是想躺下来休息的,听到敲门声,认定是隔壁的达叔,心里十分不耐烦心想这老鬼真像是催命鬼一样,于是十分不情愿的前去开门!

可门一打开的时候,六叔在走廊上四处张望一阵,可除了那一排排煞有介事的红色“灭人器”之外,就没有见到任何的动静,六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想没理由呀,难不成是幻听了,自己全凭着望闻问切来讨生活的,这要真是幻听或是出现幻觉了,那还了得,六叔平素十分的自负,于是打消了这个想法,苦笑着摇摇头关上了门,心想应该是谁家的小孩玩的恶作剧!

可就在自己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笃笃笃三声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六叔二话不说,呼啦一声顺手将门拉开,只见先前见到的长着蟹壳脸的武经理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手里还拎着个保丽龙壳子的热水瓶,那藏在镜片之后的眼睛十分不自然的看着眼前的六叔道:“呵呵!我是过来想看看你房间有没有开水的!”

六叔堵在门口接过那蟹壳脸手中的热水瓶淡淡说了声谢谢,那蟹壳脸似乎心有不甘,踮着双脚朝着六叔的房间里一阵张望,六叔啪的一声将门给摔上了,六叔这个行当就忌讳别人的打探了,所以随着这声摔门声,先前对这个所谓的武经理仅有的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待到黄昏时分,六叔一行迎着六月的余热走着这座陌生城市的街道上,想找一家馆子祭祭自己的五脏庙,那人多眼杂的地方当然是不去的,在这个不大的城市晃荡了好一会儿了,终于在一条胡同的拐角处,找到了一家十分不起眼的老馆子!

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蹲在门前的照壁前玩“嘎拉哈”,土墙照壁上的白灰早就月兑落,在这之前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一轮东升的红太阳上是伟人的头像,下边肯定是诸如大海航行靠舵手之类的语录,此刻在这十分的斑驳的墙面上涂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红色字迹:东北人大饭店,见到此景,那老港农达叔掩饰不住眼中的轻蔑!

众人走到了里边,一股柴火混合着油腻的味道扑面而来,但并不怎么难闻,只见茅草壁上全部用报纸整整齐齐裱糊了一圈,零零散散的摆放着火炕、木桌和马扎,在墙壁上还挂着弹灰用的鸡毛掸子、煤油马灯、沿着墙壁的角落还堆放着像是刚从地头摘回来的大白菜!

几个人还刚刚落座,一个满脸油污污的中年男人,掀开厨房那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布帘子,用手摁了下鼻子,眙着双眼,用特有的东北强调问道:“尺饭哈?”哈字的音调往上拖得特别长,六叔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只见那男人还围着围裙,围裙里边是一套摘去了肩章领花的老式的绿军装。

只见他像是鸭子似得踱到了厅中,随手拉亮了屋子里的白炽灯,达叔才见到在角落里的板凳上还端坐着一个老太婆,手里攥着东北大烟袋、脚边是装着旱烟的烟笸箩,一条灰不拉唧的小土狗正偎依在她脚边,先前屋子里太暗,压根儿没有留意到还有这么一个抽烟袋的老太婆,此刻虽然见到了,但是谁也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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