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楼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路上再也不和艾海说话。但马车已经来到兵马司胡同姚错家门口,李国楼只能挤出笑脸,跳下马车拥抱迎接他的姚错的大儿子姚双喜。
口齿漏风的姚双喜,一看见李国楼,就大叫:“小李叔讲故事,小李叔讲故事。”
李国楼抱起姚双喜,笑道:“好小李叔讲故事,要听三国的故事,还是圣经的故事。”
姚双喜叫道:“我要听圣经的故事。”
姚错恼怒道:“小李子,你看你讲什么圣经的故事,以后我儿子信仰天主教,我寻你算账。”
李国楼赶紧撇清关系,说道:“大哥,怎么会呢?就是神话故事,和山海经的故事一样,还教育人为善,不会带坏你儿子的。”
心里在想他有这么大的魔力吗?艾海是被他带坏的吗?好似八竿子打不着,艾海和红姑对上眼,管他什么关系,他只是把任务派给艾海,叫艾海解决红姑被地痞流氓骚扰的问题,接下来发生什么?他不知道。李国楼一会儿就自圆其说,把他从困局里解月兑出来,不再为王快嘴烦恼,被人甩了就甩了。他被定亲的谢芸芳甩了,不是活得好好的。
顾永萍微笑道:“小李子,看你抱小孩子的样,就知道老手,什么时候抱儿子呢。”
李国楼哈哈笑道:“大嫂,规矩不能乱,我还没有抱老婆呢,怎么能抱儿子,一步一步来,是不是啊大哥、二哥。”
邬得福道:“小李子,好像是你不讲规矩,还没有结婚就做老爸了,坏规矩的人,要受到严厉惩罚。”
边上的人一起大笑。李国楼就是他们寻开心的对象,谁叫他脸皮厚,别人说什么讽刺的话,他都不会生气。
李国楼回道:“二哥,你这就不懂了,这叫吃现成饭,你是没有这个福份哦。”
邬得福笑道:“我是不要这个福份,将来分家产,我不是要给儿女烦死,这种有后患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顾永萍啐了他们一口,怒道:“我的儿子还小,你们谈这些干嘛,做长辈的正经一点。”
邬得福嘿嘿乐道:“大嫂,我们都是正经人,不听小曲,带不坏大哥的。哪天大哥娶小的了,不管我们的事,谁在里面兴风作浪,你应该清楚。”
男人有钱有几个不娶小老婆的?顾永萍叹道:“我只希望家和万事兴,别娶一个狐狸精回来,把门风给弄坏了。”
姚错仍然一本正经的样子,好似从来不做亏心事,夜不归宿的理由,都是公务繁忙。
李国楼大呼:“你们干嘛看着我啊,我成天在外办案,不和大哥一起出去玩的。双喜,我们别理他们,讲故事去喽。”
姚错、邬得福、李国楼、陆海空、行云风、艾海、王小崔在春风茶馆里聚首,好似同事之间的晚上聚餐,对他们来讲就是秘密的社团活动。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他们就在这里度过,在这里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里是他们第一个据点,现在主要人员不多还够用。
他们现在就是划分地盘,寻找一块块地盘的代言人,王小崔(王五)已经加入了这个社团,许多衙门不方便去干的事,就是由他起头去做。他现在混在几位大哥里面,不显山不露水,只做听令的角色。
李国楼依然抱着姚双喜,不讲完故事他是逃不月兑小孩子的纠缠,谁叫他脾气好,喜欢和小孩子磨嘴皮子。
李国楼一跨进春风茶馆,惊叹道:“大嫂,你把家什都换了,好大的手笔嘛。”
春风茶馆耳目一新,漂亮的桌椅整齐的排列,哪还是平民百姓的茶馆,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客堂间。
顾永萍咯咯大笑道:“放心吧小李子,价格不变,我还是喜欢和老邻居打交道,现在下午、晚上还有戏班子呢,平时这里热闹得不得了。”
李国楼大惊失色,道:“啊,我才三天没来,谁想出来的主意,要累死大嫂啊。还唱戏,不是做亏本的买卖吗?”
姚错苦着脸道:“我是不同意的,没办法啊,枕边风威力无穷,我只有捏鼻子认了。”
李国楼摇头,女人啊也不太平,男人赚钱辛苦,顾永萍倒是折腾起玩乐,现在姚错才有点余钱,就在家门口开进戏班子。以后顾永萍会胃口越来越大,总有一天和那些王爷一样,养一班子戏子。这也是时代的产物,也是当时的人最高的追求,没有比家里摆宴席时,还有自家戏班子在旁唱戏露脸、挣面子的。有钱人送礼,最时尚的就是送一个戏班子,这花的代价就大了,都是王公贵族做的事。
稍微低一级别的人,就是送歌姬,在大城市捧红一个歌姬所花的银子,成千上万两银子,大清帝国的有钱人,就是过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
李国楼转头道:“二哥,你家里的人,有这个喜好吗?”
邬得福挥手道:“不提也罢,小李子还是讲故事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国楼费劲唾沫讲圣经。哄骗好姚双喜,顾永萍带着大儿子转回后院,去准备晚宴了。茶馆里只剩下一帮大老爷们,说话就没有顾忌起来。
众人都在等一品堂的赵耀来吃饭,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认识认识,拜山头认大哥来了。开始说起婆婆妈妈的事,私事公事夹杂在一起诉说,打发一段时间。
邬得福终于忍不住,怒道:“大哥,都是你不好,我家里那口子被嫂子带坏了,听唱戏听上瘾了。现在我前脚出门,她就进戏馆子,半夜里说梦话,都在唱戏,你说这事怎么办?”
姚错挠头扫视李国楼,说道:“我得出经验来了,女人也不能让她们在家闲着。我听王五说,小芳的宝芝房马上要开,小李子到底什么时候开呢?”
李国楼没有多想,随口道:“装修倒是弄得差不多了,这不再过一个月就要春节了,不是客人都回老家了吗?没有生意了,我就准备让小芳过完正月十五才开张。”
姚错指着李国楼,说道:“这就开张,我们都去捧场,让我老婆去帮忙,她也喜欢做菜,反正那里也可以唱戏,一面学做菜,一面听戏,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王五点头道:“大哥说的对,我好久没有吃到小芳烧的菜,肚子里馋虫也出来了。”
众人一起叫嚣,命令李国楼早点让宝芝房开张,他们都要去捧场,春节里可以订餐,这么多家庭还可以聚在一起打麻将。
李国楼不同意,这不是让他一个人在春节累死,别人吃喝玩乐,他倒是变成伺候人的小厮。
李国楼辩白道:“诸位,小芳喜欢开酒楼,随便她怎么整吧,我们大老爷们管什么呀啊。”
邬得福问道:“王五,小芳真的会烧菜。”
王五嘿嘿笑道:“小芳死去的老公是石家庄人,郑家传人,二哥你懂的。”
郑家几代人出了许多御用厨师,也是大清帝国钦点的顶级厨师出处,也就是说郑家的人,有许多人都做太监了,所以王五的脸色变得猥亵。
邬得福恍然大悟,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啊,小李子别扭扭捏捏了,大老爷们答应就是,这么多兄弟给你捧场,你要求什么,到时我让包大人给你题字,以后你就能财源广进。”
李国楼哭笑不得,又不是皇帝题字,谁来吃饭是看包一同的字呢?但这个面子说什么也要给的,无奈点头众位兄弟的要求,早日让宝芝房开张。
姚错打什么主意李国楼岂能不知?大哥也想开酒楼了,不再把心思放在一间茶馆铺子上,跑到他的地盘上来偷师,还美其名曰:“帮忙!”他已经没有其他期盼,只要求大嫂顾永萍以后开的酒楼,别用《宝芝房》这块招牌。生意人的招牌就是钱,还能留给后代,他可不愿意以后为了《宝芝房》的招牌和别人打官司。
李国楼刚答应下来,邬得福说道:“小李子,让我的老婆也来帮忙,以后让你的宝芝房发扬光大。”
这下李国楼不干了,急道:“大哥、二哥,在京师再弄出两家宝芝房,这生意不要一落千丈啊。”
邬得福赶紧辩解道:“哎,自家兄弟,我们怎么会做杀鸡取卵的事,我老婆是天津人,那里可是好地方,有钱人的后花园啊。”
听见邬得福放弃京师的阵地,李国楼转而看向姚错,问道:“大哥,你呢?”
姚错一撸衣袖,叫嚣道:“你们啊,都是小打小闹,我早就合计好了,以后开个吃喝玩乐都有的会馆,宝芝房只是里面一间酒楼,我们把天字号总部放在里面,就是名字还没有起好,你们一起合计一下,什么样的名字最拉风。”
邬得福一下来精神了,说道:“嗯,还是大哥有魄力,开一个会馆,钱财以后就是日进斗金。”
众兄弟一起欢呼雀跃,大声鼓噪起来,都认同大哥姚错、二哥邬得福的主意。
李国楼将一杯水一饮而尽,叹道:“你们啊,都是井底之蛙,一个会馆日进斗金,能有多少钱,不是我说你们,目光短浅,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以后我做的生意,不让你们参和了,我一个人闷得蜜去。”
呼啦一下,李国楼坐的位子周围,被诸位兄弟围得风雨不进,水泄不通。众人开始的好日子都拜李国楼所赐,哪肯让这条金鱼游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