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涂先生便出现在了萧俊家的小院。
涂先生一进入萧俊静养的厢房,便微笑着问候道:“呵呵呵,俊哥儿好些了么?”
萧俊此时正趴在床上静养,微笑着回道:“是涂先生过来了,今日上门可是为了王二猛刺我一事?”
在一旁伺候着儿子的燕氏接口道:“涂先生,王二猛两次差点坏了我儿性命,这次我们家可是无论如何不会宽纵那王二猛了。”
涂先生叹道:“这王二猛确实该死,但我身负调停之责,总是要尽些力的,俊哥儿是个聪明人,我也不绕弯子了,明府打算降一等处置王二猛,判其徒三千里,发往四川边荒烟瘴之地服苦役。其实在那种地方了此残生,比被直接一刀斩了可要痛苦得多,也算是出了口恶气。俊哥儿若是认为不妥,自可提出些条件,我回去禀报明府商讨一下。”
涂先生的意思,明显是要许给自己些好处,然后留下王二猛一条性命,萧俊不由得思量了起来,王二猛若是被发往四川边荒烟瘴之地,便对自己没有了威胁,现如今威胁自己性命的,可不只是那王二猛,还有另一只自己看不见的黑手,惊马、投毒、引来官差陷害自己,皆是这只黑手所为,萧俊忽然想到当日堂审时,王二猛说过“有人让他做的”,心中暗自想道,看来这只黑手最先应该是找到的王二猛图谋自己。
想到此处,萧俊心中便有了计较,说道:“即是如此,萧俊就不客气了,俊哥儿想知道当日是谁在背后指使的王二猛用铁棒打我。涂先生若能告知真相,俊哥儿便饶了那王二猛一命。”
燕氏在一旁皱了皱眉,说道:“俊儿,此事要不等孙先生下学回来,商议一下,再做定夺?”
萧俊却是摇了摇头,冲着涂先生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涂先生若肯应允,萧俊便答应降一等判决王二猛。”
涂先生是个极精明的,见萧俊想要挖出王二猛背后的主使之人,再联想到前些日子萧俊接二连三遇到的“麻烦”,心中便已了然,看来似乎有另一伙人在蓄意谋害俊哥儿。既然关乎性命,这个筹码确实是不轻的。
想到此处,心中便已有了底,笑道:“此事还需回衙商议一下,如不出意外,明府必定会俊哥儿一个满意的答复。”
之后便告辞离去,待涂先生走了之后,燕氏替儿子掖了掖被子,说道:“俊儿,为娘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但为娘觉得这事儿还是大伙商议一下比较稳妥些,你毕竟还小……”
萧俊摇头道:“孩儿只是想知道,那在背后算计我之人,是否和母亲的身世有关?”
燕氏叹了口气,说道:“你的身世,为娘打算待你长大些,再告诉你,那日那位额大人已经答应向我们背后的仇家施压,娘觉得俊儿现在还是应该专心学业,莫要分心。”
萧俊苦笑道:“这位额大人的话若是可信,母猪都能上树。”
三日后,涂先生送来了一份拷问王二猛得到的供词,萧俊展开供词,却见上边大致写着,数月以前,两名黑脸和黄脸的四旬汉子寻到了王二猛,极尽各种挑唆之能事,捏造事实,无中生有,煽动王二猛对萧俊仇恨,之后又举了数个在县城之内发生的,富人打死穷汉,却后却是逍遥法外的例子,其实这些富人最后都是在衙门里打点了不少银两的,又赔给了苦主些银两,只不过这二人欺王二猛年幼无知罢了。最后这二人又取出了一把做工极精致的短刀,刀身用上好的钢口锻打,锃明瓦亮,刀柄上刻着镂金花纹,尾部还嵌着一块玉石,王二猛与萧俊结怨极深,加上心胸狭窄、生性好妒,又极贪婪,他自幼习武,立刻便喜欢上了这柄至少值二十两银子的短刀,本就被忽悠得晕晕乎乎,又听这二人言道,燕氏和杜氏正巧今日不在,若是打死萧俊,这刀便归他所有,一时贪心大起,立刻到悦来客栈的炉钩上弄下一截铁棍,然后便气势汹汹的去寻萧俊的麻烦去了。
涂先生见萧俊看完了供词,才道:“按照王二猛的供述,那两个唆使之人衣着普通,倒也看不出是做什么的,但是样貌特征王二猛倒是记住了,县衙根据王二猛的供述,画了两张肖像。又交给捕快在各客栈和商铺询问了一下,倒还真有伙计对这二人有些模糊的印象。似是两名商贾,曾经在本地逗留过数次,但现在已经离开了临湘。不过我已将画像交给陈保长,一旦这二人再次踏入临湘,巡街的青壮衙役必定会将其擒获。”
“在背后算计自己的竟是两个商贾?那这两个商贾又是何身份?”萧俊暗自琢磨道?
涂师爷见萧俊陷入深思之中,笑着打断他道:“俊哥儿,我已拿来了口供,你看王二猛这案子?”
萧俊这才从深思中回过神儿来,应允道:“就按前几日说的,降一等判决便是。”
…………
两日后,燕氏持着一纸讼状,将王二猛告上了县衙,王知县立即升堂受理,不久之后,原告、被告及证人均被带了上来,萧俊因重伤未愈,并未出堂。
王知县“啪”的一拍惊堂木,大声道:“萧燕氏,你有何冤情?细细讲来。”
燕氏跪在原告石上款款一礼说道:“妾身状告王二猛拐走我儿媳月芽儿,并谋夺我儿萧俊性命。”
王知县冲着王二猛询问道:“王二猛,萧燕氏所言可是属实?”
王二猛忙按照昨夜在牢房中讼师所教给自己的说道:“回老爷,那日我见我爹有一种极厉害的迷药,洒在头上便能将人迷倒,一时好奇,便想找人试试,正巧在街上看到月芽儿,便将其迷晕了,后来小人有些害怕,就打算将月芽儿带到城外,待她醒来,再送回去,后来萧俊追来了,小人和他素来不和,便想拿刀吓吓他,没想到他突然撞过来了。”
燕氏听到王二猛狡辩,不由得皱了皱眉。
王知县问完了王二猛,便冲着跟在萧俊身后的几个青壮衙役询问了起来:“愈三儿,据说你当时离得最近,你见到的是怎样一付景象呢?”
愈三道:“回老爷,当时情形很危急,王二猛拿刀冲着月芽儿的脖颈就扎下去了,萧俊见势不妙,冲过去扑倒了月芽儿,替她挨了一刀。”
王知县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齐五儿,你看到情形又如何?”
“回老爷,小人看到的情况和愈三差不多,王二猛的刀眼看就要捅入月芽儿脖颈的时候,俊哥儿扑倒了月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