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俊却是面色凝重的回道:“学生投军,实出无奈,是为了寻找舍妹月芽儿,当初我们一家北上逃难的时候,遭遇乱兵,我护着娘冲出了重围,月芽儿却被乱兵捉去,下落不明,后来偶然间,听说这军营中,有能人可以帮忙寻人,只是价钱极贵,学生没有那么多银钱,又听说有军功在身,可以比外边便宜二百两。迫不得已,才投了军。”
楚雄微微点了点头:“竟是如此,这南漳城中有一位出身镶黄旗的领催佟爷,便是专门做这寻人的生意的。只是军营之中规矩森严,寻常的兵士,想要见他,倒也不易,等你攒够了银钱,便来找本将,本将带你去见他。只是这军功嘛?象你这种没有军中背景的,便是极有本事,想要得到也殊为不易,还是先不要去想了罢。”
萧俊听说军功难得,虽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楚雄答应代自己引见佟爷,还是能够省下不少银两的,心中倒也十分的欢喜,没想到初入军营,寻找月芽儿一事,便已有了不错的进展,立刻再次称谢。
楚雄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你我都是习武之人,不必如此客套,时候已经不早,现在便随我去马厩,让你看看本将的爱骑。”楚雄说到此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自得之色。
没过多久,萧俊和楚雄便出现在了大帐西南的马厩。马厩内此时并排饲养着许多的马匹,但马厩的尽头,却是有着一间单独的小院,楚雄带着萧俊进入马厩后,却是直奔小院而去。
刚刚走进院门,萧俊便听到一声极其高亢嘹亮的长声嘶鸣,随即便看到,在小院内的一个马厩“单间”内,一匹高大雄健,神骏异常的枣红色战马,正燥动不安的来回踱着马步,似是一付想要破栏而出的模样。
这战马虽是枣红色,却是四蹄雪白,一身毛发整齐光亮,看起来十分的俊美。
楚雄此时眼中已是充满了喜爱之意,冲着萧俊说道:“飞霜是我花了一千多两银子买回来的,虽然不是万里挑一的名驹,却也不惶多让。”
说完三两步走过去,双手摩挲了几下马头,略略安抚了一下爱骑,随后冲着萧俊说道:“从今天开始,飞霜就交给你照顾,每日要定时给它清洗,喂食,在跑马场上溜上几圈。”
说完,又详细的将飞霜的各种习惯详详细细的向萧俊交待了一遍,楚雄交待得极细致,显然对这匹名叫“飞霜”的战马是极爱惜的。
萧俊将楚雄所讲的暗暗记住,走到飞霜身边,轻轻的摩挲了几下飞霜如锦缎般的皮毛,这飞霜极其通灵,似乎知晓萧俊是专门来照料他的,倒也十分的顺从。
………………………………………
时光飞逝,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了,自从当了楚雄的马僮之后,萧俊在这军营内的生活倒也自由自在,每日里先是和楚雄切磋一个时辰的刀法和枪法,有了楚雄的指点,萧俊刀法和枪法进步极速,触类旁通之下,剑术居然也跟着有了些进步。
切磋完刀枪器械之后,其余时间便是和飞霜呆在一起,萧俊现在和飞霜已经厮混得极熟,每日里洗刷喂食,骑着它在校场上飞奔,飞霜因四蹄雪白,奔跑起来煞是好看,酷似一团移动的霜雾。
日子过得虽轻闲,但萧俊的心中却是反而愈发的焦虑了,他来到这里是想办法寻到月芽儿母女的,可不是来寻安逸轻闲的。
又过了两日之后,这一日黎明,天色刚刚微微泛白,一阵紧急的集合号角之声,忽然打破了拂晓的静谧,原本一片死寂的军营立刻一片忙乱、人声嘈杂了起来,在各级武官的呼喝声中,兵士们穿戴整齐,手持各式武器迅速跑到校场之上排成了一营营方阵。近五百马兵则是牵着马匹同样列成了数排。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近四千军士便肃立于校场之上,军容虽然不算整齐,却也是刀枪林立,黑鸦鸦的好大一片,倒也有些威势。
又过了片刻,一位身形魁梧,身着镶蓝旗棉甲的中年汉子,缓缓走上校场中间的高台,此人名叫桑额,汉军旗镶蓝旗人,乃是统领这数千营兵的湖广总兵官。
桑额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眼台下的营兵,大声道:“贼军昨日已于十五里外的杨柳寨扎下营寨,我等奉命出击迎敌,此战,凡阵斩敌一名者,赏银五两。敢擅自退却者,斩。此战至关重要,南漳若失,荆州月复背受敌,孤立无援,危在旦夕,尔等家眷俱在湖北,荆襄若是有失,贼军长驱直入,尔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俱在眼前,这大灾之年,成为流民就意味着死亡,尔等已无退路,都明白了吗?”
营兵们闻听此战竟然关系到家眷的生死存亡,顿时热血沸腾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都是充满了果决之色。齐齐怒喝道:“明白。”
桑额见军心可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大声道:“现在立刻埋锅造饭,用过朝食后出发。”
兵士们立刻紧张的忙碌了起来,萧俊从未经历过战阵,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整理了一上的武器,一张拉力为三石的上好硬弓,一壶箭矢,一柄质量上乘的重剑,还有秘藏于身上的四把短铳,至于带来的那身周军精锐的硝制皮甲,萧俊略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敢穿在身上,只是穿了一套内衬的链甲,外边套上号坎遮住。
弓兵因不需肉搏厮杀,又需要来回的跑动列阵,因此几乎所有的弓兵都是身着布卦号坎,萧俊若是将这么一身拉风的皮甲罩在身上,实在是过于扎眼,与敌军对射的时候,极易被敌军误认为军官,从而吸引大量的“火力”,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