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萧俊醒来的时候,那二十余名妇人却已经不知了去向,这种事情,按惯例似乎是不会留活口的,萧俊也没有多问。
除了银两和粮食之外,在寨子内还搜出了一些“杂物”,主要是家具、装饰、书藉什么的,萧俊毕竟是读书人,随意的翻了翻书藉,却见众多的书藉之中,夹杂着一本极旧的发黄的书卷,倒显得有些特别,随意的拿起来翻看了一下,只见这书卷之上写着《火器谱》三个雄劲有力的大字。
萧俊心中微微一动,便仔细的阅读了起来,这火器谱上极其详尽的记载着明末时许多曾经应用于战争中的火器的制法,包括:神机箭、震天雷、毒气弹、万人敌、火龙出水、神火飞鸦、三眼铳、迅雷铳、大将军炮、五雷神机、百虎齐奔、虎蹲炮、红夷大炮等等,种类居然极多,萧俊以前阅读的书藉中,虽然提到过这些火器,却只是简略的介绍和概括的说明了一下,而这本《火器谱》却是写得极详尽,比如说这万人敌,是一个重八十斤重的泥球,此物的制法是把中空的泥团晾干,四面留有小孔,装进火药,并掺入巴豆,狼毒,石灰,沥青,砒霜等药料,压实,在小孔中安装药线,外面以木框围护,以防摔碎。在敌人攻城时,点燃药线,抛掷城外,火焰四面喷射,热力达半亩,并使其不断旋转,烧灼敌军,实乃守城第一利器。后面则是大致写了一下配料比,焰硝,硫黄,粗炭末,六比三比一,沥青、石灰为碳末的一半,等等。
萧俊阅读了半晌之后,十分随意的便揣入了怀中,这种《火器谱》,明末时曾在民间被大量贩印,上面的一些东西还是比较实用的,或许将来会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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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南漳通往黄州府的官道之上,一只小规模的军伍在缓缓的移动着,钱大壮回到营房后,迅速进城找到了佟爷,递上了粮食和银子,战时物资运送频繁,因此第二天便领到了一份差事,钱大壮将哨骑所有的马匹全部带进了山中,一百多石粮食,长途运输可是极难的,哨骑们三匹马,每匹马驮了一石粮食,余下那石,则是放在寨子中的骡子身上,哨骑们则只能步行了。
如今已近正午,阳光很强烈,萧俊和柳雷各自牵着飞霜和大青马,肩并着肩,默默的行走着。
“秀才,你是个有功名的人,和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不过这军营之中最忌离群,莫要和兄弟们弄得太生分了。”柳雷拭了拭脸上的汗水,在一旁劝慰道。
柳雷的话,萧俊自然是懂的,军营之中,若是太过于孤立的话,那结局只能有一个,在某次战阵厮杀之中,因没有人照应和援助,最终死于乱刀或者乱枪之下,一个人可能有一次甚至数次好运气,就象自己阵斩都司那次,但运气这东西绝对不可能每次都有的。
萧俊并非鲁莽之人,点头道:“此事我自有分寸。”
随即淡淡的询问道:“你们时常做这种营生吗?”
柳雷微微一愣,马上便明白了萧俊的意思,说道:“也不多,我投军一年,算上这次,总共也只干了两回。兄弟们只找肥羊下手的,如果不够肥的话,通常是不会动的。那些跑单帮的眼力极准,肥与不肥,他们观察几日,便能看出来。”
萧俊微微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我记得想要见到佟爷是极困难的,怎么老钱见他,便好象见自己家人一般的容易?”
这时钱大壮在一旁凑了过来,说道:“嘿,这蛇有蛇路,鼠有鼠路,那佟爷要想寻人,光动用官府的力量怎么行?那些落到附近匪寨里的,少不得还得求德爷,搭上绿林道这条线,将人弄出来。”
萧俊冲着二人说道:“我听说武昌府的房子不仅极贵,还极难买到。你们就算有了银子,怕是也有价无市啊。”
钱大壮拍了拍脑袋说道:“此事确实难办,到时候,也只能靠运气了。不过只要有银子,慢慢等应该总会等到的。”
萧俊想了想说道:“其实在嘉鱼、蒲圻这些位于长江南岸,距离周军极近的县城买房是一样的,不仅价格便宜,而且,周军只要不攻破荆襄,这些地区便不会有什么危险,倘若荆襄有失,贼军长驱直入,莫说武昌府,便是西安府,也未必安全。”
柳雷和钱大壮虽然不通军略,但毕竟在军营中熏染了一段时间,对萧俊的话颇有认同,柳雷道:“秀才这想法不错,以前我倒是钻牛角尖了,等这次回到武昌,我将爹、娘他们接出来,到那个嘉鱼、蒲圻什么的地方弄套房子。”
钱大壮却是另一种想法:“虽然秀才说的有道理,但住在大城里,不仅是更安全的问题,还有其它方面的好处,如果能够趁着战乱,在府城里安了家,一旦战乱结束,便可以一直留在大城里,过安逸舒适的生活,将来俺再买上几亩地,做一个安逸的富家翁,况且,俺那小子也到了读书的年龄,俺现在有了钱,可以在大城里给他找更好的教书先生。俺那闺女将来也可以在城里挑一户好些的人家。”
钱大壮这一说,柳雷也犹豫了起来。
钱大壮随后却说道:“唉,这想法虽好,可是这房子也实在太他娘的难买。”
萧俊却在一旁淡淡的说道:“想要在大城的买房子,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