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聚香楼内,萧俊几人却是正在开怀畅饮,如此顺利的恢复了举人的身份,而且礼部居然张贴出了告示,来证实自己确是受奸人所害,这倒是大大出乎萧俊的意料之外,月芽儿更是高兴的不行,蹦蹦跳跳的张罗着要摆上一桌酒席庆祝。
“喂,我说萧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顺当的就恢复了功名?”此时,陈巧娘端着一碗酒,颇有些不解的询问道。
萧俊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萧达海下午并未派人过来告诉我个中详情,或许是尚未打探出来。想必应该是和我们前些日子的绣品拍售有些关联。”
柳眉此时也往口中倒着酒,大大冽冽的说道:“想那么多做什么?老娘前几日说过,就凭秀才那一肚子稀奇古怪的鬼点子,啥事儿摆不平?你看,被老娘说中了吧?来,喝酒喝酒,有银子就是好,这酒滋味当真不错。”
“喂,今后你有何打算?那黄显扬吃了大亏,怕是不会就这儿算了。”巧娘微微皱了皱秀眉,询问道。
萧俊饮了一小口酒,淡淡道:“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相机行事,见招拆招。”
虽然嘴上说得平淡,但萧俊心中却多少有些担忧,那黄显扬久居官场,可谓是老奸巨滑,这次自己凭借着绣展所产生的轰动效应,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摆了他一道,令他猝不及防之下,吃了个大亏,这黄显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十有**会发起犀利的反击。
姚成慢慢的饮着闷酒,不动声色的望着周围这几人,他虽然不太懂得官场之事,但眼见萧俊使出诸般手段,轻描淡写的便斗垮了身居高位的翰林学士,逼得官府等级最高的衙门,亲自贴出告示替他申冤,从而“奇迹”般的恢复了举人身份,这让他大为吃惊,不得不对少爷令眼相看。他终于开始相信柳眉平时所“吹嘘”的那些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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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风头正劲”的萧俊正在与诸多举子在清香斋茶楼之内喝茶吹牛,清谈空论,一位宽脸阔额的青年儒生走了过来,略施了一礼问道:“请问这位可是萧年兄?”萧俊最近开创丹青流派,以及罢免功名,却又忽然“神奇”的恢复了功名,使得他在入京的士子中,已经渐渐成了一位传奇式的人物。
“正是,请问这位年兄是?”萧俊疑惑的问道,
“在下赵炳义,明日聚贤苑有一次聚会,萧兄大才,风头正盛,还请赏光。”赵炳义说完取出一枚烫金木牌交给了萧俊。
萧俊彬彬有礼的接过请柬,微笑道:“承蒙厚爱,感激不尽。”聚贤苑的聚会萧俊倒是听说过,是由京城翰林们发起创办的,据说只有学问最好,最有可能进翰林院的举子们才有资格进入其中讨论学问,并且接受翰林们的指点,当然此举也隐隐有结党和联络之意,毕竟这些人都是未来的翰林,大家先聚在一起,拉拉关系,将来也好互相照应。此次居然将自己也请了进去,却是为何?自己前些日子还得罪了他们来着?难道是黄显扬被赶出了翰林院,这些翰林老爷们自知理亏,想要交好于自己?萧俊和那赵炳义客气了几句,便将这请柬揣在了怀中,虽然自己不是翰林的料,但跟这些士子中最顶尖之人一起谈经论道,研讨学问,肯定是受益匪浅的,就算只是吹吹牛,侃侃大山,也必定是颇有些收获的。
其实倒也真被萧俊猜对了,自从萧俊创立丹青流派之后,他的身份名气在文人的圈子中自然是直线彪升,毕竟是一代宗师,开山鼻祖,身份上已经远高于寻常的翰林,自从黄显扬被扫地出门后,翰林院的学士们自是不希望和萧俊一直僵持下去,弄得两败俱伤,其结果只能是损害双方的清誉,虽然萧俊不怎么在乎,但这些翰林可是将清誉看得比性命还重的,因此便存了交好之意,这赵炳义便是翰林们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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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贤苑,此地是一处园林似的建筑,各色楼宇隐映在冬季的枯树之内,中间有一处巨大的聚贤亭,时值冬季,这亭子周围拉了暖阁,倒也暖和,此时亭内的举子们正高谈阔论,吟诗作画,谈经论道,好不热闹,萧俊端坐在一张石桌的后边,闭着眼睛倾听的举子们论道,他倒不是不想参与,实在是水平太低,插不进去嘴,一张嘴只能是丢人现眼,偏偏他现在又是颇有“身份”之人,便只好老老实实的坐着。这聚贤苑每隔两到三天便有一次聚会,萧俊这已经是第三次参加聚贤苑的聚会了。
举子们谈得正欢,忽然一个身穿淡蓝衣衫的青年人步入了亭内,萧俊以前从未见过此人,倒也没在意,而是继续凝神倾听着,忽然萧俊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儿,此时至少有三四名刚才或是沉默或是低声谈论的举子,声音忽然拔高了起来,并且阐述的都是自己最得意的见解,并且似乎还有意无意的用余光向那蓝衫人的方向看去。
萧俊耳目极敏,长年的军伍生涯,更是让他为了保命,养成了仔细留意周围一切的习惯,萧俊仔细看了一眼那蓝衫人,心中猛的一惊,这蓝衫人约二十余岁,生得一付八字眉,长得颇为英俊,梦境中的时候,康熙的画像从青年到老年他可是都看过的,虽然在印象中已经极为模糊,但那八字眉却是印象极深的,萧俊努力的回忆着,眼前此人的容貌和脑海深处早已模糊的记忆中那画像上的青年康熙渐渐的合在了一起,萧俊不由得一机伶。脑海中闪出一个名词:微服私访。
此时那几名举子因声音太高,相互干扰,结果反倒使亭子内声音乱成了一锅粥,谁也听不清谁在说什么。那蓝衫人眉头微皱,随即却向萧俊这边望了过来,萧俊头上的蓝翎还是很显眼的。这蓝衫人眼中显出感兴趣之色,冲着萧俊招了招手。
萧俊见康熙召唤自己,立刻站起身形,上前拜见,口中却说道:“学生扬州府举子萧俊,不知阁下是?”
那蓝衫人听到萧俊自报名号之后,眼中感兴趣的神色的又浓了些,语气温和的回道:“称呼我龙大人即可。”
萧俊施礼道:“学生见过龙大人。”
蓝衫人示意萧俊坐在身边,待萧俊落座后,这才缓缓道:“近来你的名头可是不小啊?”
萧俊十分谦逊的回道:“徒有虚名罢了,学生毕竟尚未及冠,这涉猎太多,反倒成了样样通,样样松,比如这学问一道,在座的每一位都让学生自惭形愧。”
蓝衫人见萧俊态度谦和,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之色,问询道:“听闻你曾经在军中效力?”
萧俊回道:“正是。”随即便将军中的一些事情包括弊病全部简略的说了一下。此时藩乱尚未结束,蓝衫人显然对军中之事极感兴趣,听得极仔细,时不时的提出些问题,他身居高位,下边之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隐瞒,萧俊站在一个普通军卒的视角,所描绘出的各种战场细节,对于他了解军中之事,倒也颇有些帮助,萧俊说得极详尽,对于自己立下军功的攻台和大破铁象阵一事也并没有漏下。
蓝衫人听到萧俊陈述完智破铁象阵的细节时,不由得怒哼了一声:“这个蠢才。”
随即却赞许的说道:“此战你救下数万将士性命,却只得了蓝翎和七品军功,这奖赏确实有些薄了。他们如此待你,对你确实不公,此事我记下了,朝廷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萧俊心中暗忖道:“皇上说会给我个交待?却不知是何交待?难道是要封我个什么官职?”
嘴上却说道:“多谢龙大人。”
二人又了聊了几句时政方面的事情,萧俊毕竟从未涉足官场,这时政方面可谓是浅薄得很,康熙听得索然无味,便淡淡的说道:“你先下去吧。”
萧俊见对方下了逐客令,起身施礼告辞,带着姚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心中却是存着同分疑惑,却不知康熙说的那个“交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