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俊略思索了一下,将姚成和德爷唤了进来,冲着众人说道:“这长途贩运,本钱过高一事,我已有了决断,涂先生勿虑,这以往脚钱昂贵,一来因为甘凉之地匪患猖獗,长途贩运,风险极大,价钱自然要高些,二来则是因为这些马帮大都掌握在有些势力之人手中,故意抬高价钱,牟取暴利,针对此种情况,我决定在兰州建立永昌马帮,专事长途贩运,负责将永昌的柳艺特产贩至兰州,再由兰州经黄河水道将这些特产辐射至陕西、山西等地,如此一来,长途贩运的成本便会降低很多,而且马帮还可以顺便从兰州运回大量的食盐、白糖、布料等物,大大降低这些日用品的价格,粗粗估算了一下,可以降低三成左右,这样一来,会大大缓解百姓的生活负担。”
萧俊说此处,冲着姚成说道:“这建立永昌马帮一事,便交由姚兄去做吧,你带上一队…哦不,两队少年哨骑,挑几十个好勇斗狠,不喜在家耕作的乡勇,每人配上三匹马,和鸟铳器械,在兰州摆平了各帮派势力,闯出了名头,打牢了根基后,租间铺子,建立马帮,由你出任帮主,专门负责在甘凉和兰州之间贩运货物,人数不一定多,精干就好,有本县在背后给你撑腰,谁若是敢打你们的主意,官面上的由我出面解决,山贼草寇嘛……,这建立马帮要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才行,我会在兵部打通关节。让德爷带十五个老兄弟在永昌二十里外的下河洼溏汛驻守关卡,专门负责联络解决绿林道上的事情。和各路绿林山匪打交道,德爷颇有些经验,若是还有不听话的。便直接剿灭立威。”
姚成闻听此言,精神一振,这马帮和標行差不多,虽是做着正经生意,却是介乎于黑、道和白道之间,而且还是一帮之主,这可是极合他的胃口的,立刻将身形拔得笔直。大声应道:“请少爷放心,姚成必不辱命。”
姚成为人精明干练,又是绿林草莽出身,江湖经验极为丰富。由他去经营这马帮,萧俊还是十分放心的,
德爷也在一旁插嘴道:“先生请放心,咱们剿灭了准部马匪,又将山匪大军杀得屁滚尿流。早已在此地威名卓著,有俺德爷在,保管让这一带的各股绿林势力,卖咱几分面子。”德爷是哨骑中唯一一个。时常和绿林道上各色人物打交道的,虽然对于西北的地面不甚熟悉。但萧俊相信以他的能力,以及自己近一年来闯出的威望。德爷很快会在这一带闯出自己的名头。
涂先生在一旁说道:“东翁果然深谋远虑,不过这建立大型作坊,朝廷怕是会加重管束,抬高各项费用,依老夫看,陶艺尽量建些分散的小作坊,这柳编,莫不如,效仿江南织户的劳作方式,采用家家户户自行编织制作,然后统一收购贩卖的方式,这样比较稳妥些。”
吴平在一旁建议道:“依我看,莫不如这样,趁着各流民砦堡初建,将这些砦堡归类成陶艺堡、柳编堡、羊绒堡,如此一来,虽然实际上这些砦堡就是一个个大作坊,但却又可以看作是家家户户自行编织制作,这样一来,便钻了律法的空子。”
萧俊微微点了点头道:“此议甚好,此事便这样定下来罢,从明日起,先在城里建几作萧广记绣坊,在城里招聘一些绣娘,我会写信到兰州,请萧广记的人来帮忙训练这些绣娘。至于各砦堡归类,吴兄和涂先生先帮着张啰一下,后续的事情,萧广记会派人前来接手。”
吴平和涂先生拱手领命道:“我这就去办。”
萧俊望着周围众人,淡淡道:“诸位可还有什么补充?”
孙子远在一旁面露忧色道:“俊儿,这几日,月芽儿这丫头弄来了两千多孤儿寡妇,老弱残疾,这些人可都是到本县安家落户的,又不能按照流民对待,光是这衣食住所和维持基本生活的银两发放,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以县衙现在的财力,实在是没有能力承担啊。”
萧俊思索了一下说道:“此事我已有了些主意,我看不妨这样,可效仿临湘时,建几个戏班,挑些身世极其悲惨的,编成戏文,怎么煽情怎么演,一定要把观众的泪水赚出来,然后让这些故事的原型穿得破烂些,现身说法,表情一定要悲苦,讲出的话一定要感人肺腑。到兰州、甘州、凉州这些富人较多的去搭台巡演,筹集善款,另一方面在每月十五上香或是重要佛会聚集日,选些长得最水女敕可爱的幼童,或是身患残疾的,同样穿得破些,端着碗在庙门口乞讨,弄些乐器奏些悲伤或者佛教的曲子,作为背景音乐,就说是永昌收留了大批孤弱,急需大量善款,寺庙之前每逢重要佛事之日必是乞讨的风水宝地,诸多地痞帮会必定前来争夺地盘,姚成,兰州方面交由你去办,带上哨骑和乡勇,谁敢捣乱,揍他丫的,德爷,甘、凉二州你派几个弟兄去守着,这两州比较贫困,能够筹到善款不多,估模着应该没有绿林道上的会看上这两处地方,想必不会遇到太大的麻烦。另外,这善款,需请本地德高望重的高僧协助管理,允诺可提出一部分重建庙宇或是重塑金身。”这个时代信佛之人极多,十五上香之时,这些善男信女们为了在佛陀面前表达自己的向善之心,在寺院门口对待这些乞丐可是极其大方的,
才智平平的孙子远颇为敬佩的看了萧俊一眼,心中暗道,这脑袋是咋长的,这么棘手的问题随便想个办法就解决了,口中笑着说道:“俊儿的才智果非常人能比,如此一来,这善款必定源源不绝,想必是应该可以养活这些孤弱了。”
姚成也在一旁沉声应道:“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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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萧俊正在县衙三堂之内审阅公文,涂师爷快步走了进来,禀报道:“东翁,这两日我们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柳艺堡、陶艺堡诸般事项,没想到却挖出来两个能人,这二人都是月芽儿收拢到的流民,一人叫吕氏,跟夫家学的家传的柳编手艺,他编了个样式,老夫看了,比咱们雇的那几个水货工匠,要精致密实许多,还有一人叫张老实,也是家传的陶艺,他们家制的陶器,据说从前明开始,就远销西洋。”
萧俊听到这消息,眉毛不由得挑了一挑,这个时代手艺都常都是不外传的,便是著名的柳编之乡,陶瓷之乡,乡党们亦是联络起誓,决不将手艺传给女儿,以防女儿外嫁,将手艺外传,不过传给妻子倒是极正常的,因为这样便可以多一份劳力。
忙询问道:“他二人可愿将手艺献出来?”
涂师爷脸上却是现出为难的表情,说道:“按我和吴先生的打算,挑选合适之人,建两个千人的大堡,让这二人将手艺传下去,这二人也答应了,不过吕氏说,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怕传了手艺便被扫地出门,因此,要让她的女儿认您为义父,而且,他说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将她的儿子从当初买他的富商手里要回来。至于这张老实么?他老婆说他男人太老实,又没财势,所以总被人欺负,希望能担任一堡之主,还有本地的保长。”
萧俊听完涂师爷这番话,不由得思索了起来,这吕氏只不过是个妾,根本就没有讨回儿子的资格,而保长一职,按惯例,必得德高望重之人才能担任。
萧俊思量了片刻说道:“这二人对我永昌至关重要,他们的条件其实也并不算苛刻,这样吧,派人到凉州,威逼利诱,以重金诱惑,将吕氏的儿子弄回来,然后对那富商说,吕氏仍然是他的外室,儿子也还是他的,只不过交给亲娘抚养,想儿子了,便到吕氏那里住上几天,反正也不算太远,至于认我为义父,这倒没什么,那张老实,想做保长之事,这可不行,保长诸事繁多,他一个如此懦弱之人,是决计做不来的,你可以凭三寸不烂之舌,好好的跟他讲一讲保甲连座,没有能力的保长,治下一旦出了大事,他这个保长可要担责任、蹲监牢的,咱们吓吓他,然后给他一个陶艺堡的荣誉堡长和乡约的身份,再多给他些银两。”
涂师爷点头道:“东翁既然答应了,此事交给老夫去办就是。”
打发走了涂师爷之后,萧俊信步走出县衙,此时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倒也热闹,百姓们见到萧俊,都是十分热情的行礼问安,月芽儿和刘文月两个小姑娘,一个在外负责收拢凉州附近区域的流民,一个主内,在县境之内安置流民,开设学堂,收容寒门学子,建立育婴堂,收养弃婴,以及广济院,资助孤寡贫病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