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跟随三娘唐氏来到偏院门外,只见大财二财正捂着肩膀跌坐地上,对面五少爷王尚正带着狗腿子们哈哈狂笑。
“怎么回事?”唐氏寒着脸问道。
大财悲愤的说道:“夫人,我们在后山拾薪,正送到四夫人柴房,五少爷便带人把奴才等围住,非说我们把他种的幼竹给砍了,要拿我们的命来抵。”
“种的幼竹?”唐氏俏脸一沉,讥笑道:“小五,你要没本事,便不要出来胡说八道,你家的竹子是种出来的?平白给你娘模黑,我都替二姐脸红。还不快滚!”
“你……”五少爷王尚被唐氏一阵抢白,顿时底气全漏,粗着脖子叫道:“就是我种的,怎么地?你们家狗奴才把我心爱的竹竹和丝丝给砍了。快快赔我!”
唐氏冷脸说道:“这么说,你是成心要找茬了是吧?”
王尚不屑道:“找你茬又能怎地?我就打你奴才,你能把我怎样?大伙儿上,先打断这两狗奴才的手,为我的竹竹和丝丝报仇!”
唐氏上前一步,将手藏在袖中,喝道:“站住,我看你们谁敢上来!”
几个打手闻言顿时后退三步,紧张的盯着唐氏的衣袖,手拿棍棒,微微颤抖,再不敢上前一步。
五少爷王尚也吓了一跳,这才想起眼前这主可不是好惹的货,不由得不安的咽了口唾沫,额头上渗出几行密密的细汗,心中有些后悔,瞪着旁边的头号狗腿子旺福,暗骂他怎么没有打听清楚情报,连三娘在小贱人这都不知道,如今如何是好?
正在王尚上上不去,下下不来之时,从西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二夫人徐氏带着小女儿王宝出来溜弯儿,旁边跟着二儿子劲衣少年王宗,及一群打手、丫环。
王尚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扑了上去哭叫道:“娘,您要给儿子做主啊。三娘带着狗奴才合伙儿欺负您儿子。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还说我有娘生没娘养,给您老抹黑。”
二夫人徐氏娘家是钱塘江数一数二的大船帮。手里边见过血的女汉子,闻言脸色一沉,将宝儿交给丫环,上前来沉声说道:“三妹,好大的威风,怎么?还教训起姐姐了?要不咱俩比划比划?欺负小孩儿,算什么本事?”
唐氏虽然得罪不起她,却也不惧她,不卑不亢的说道:“二姐。说话可要凭良心。我的奴才规规矩矩拾薪做工,却无端被你的好儿子围攻。我倒是要问一问,二姐便是这么教儿子的么?如此蛮不讲理,莫非是姐姐故意指使的?”
二夫人听唐氏这么说来,稍微一想,便知是自家儿子理亏。瞪了一眼王尚,讥笑道:“这倒怪我,一不小心生了三个儿子,还真是管不过来。不如妹妹,生了四个女儿。倒是轻松得很。”
“你!”唐氏气得脸都绿了,俏目含泪,双手微微颤抖,实是气得不轻。
王越攥了攥拳头,咬牙走到三娘身边,隔衣捉住三娘的手,捏了捏,转头说道:“二娘好兴致,带着十二妹出来踏青,这妹妹叫宝儿吧?不知是谁的女儿,长得真壮实,跟画里的关公一样,真是个练武奇才。”
“噗嗤!”唐氏扑哧一声笑了,嗔望着王越,心说:平时闷儿棍,今天倒是能说会道了,转着弯的骂人还不带脏字。这嘴上功夫,都快赶上蓉儿那鬼丫头了。
——正在另一个屋里跟脑残妹子争抢笋儿尖的机灵鬼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嘟嚷道:“必是九哥又在骂我。走,十妹,去看看九哥在干嘛去。”
“哦,”脑残妹子嘴角挂着笋儿尖,踉跄一下被机灵鬼拉着走,脑子里还在迷糊:十一妹怎么又叫我十妹?我俩到底谁大?
两人来到中院之时,正看到二娘徐氏在发飙,气得直发抖,指着王越想骂又不敢骂,最后堆出一张笑脸,假惺惺的说道:“原来九儿在啊,看二娘这眼,真是老了。来,九儿,二娘这有一盒糖酥,是二娘托人从辽东特意买来的,好吃得紧。来尝尝。”
说着,二夫人冲旁边侍女使了个眼色,提出一个锦缎包装的方盒,递向王越。♀
王越接过方盒,转手送给眼巴巴的鼻涕机灵鬼,笑道:“那九儿就多谢二娘了。只是五哥心爱的竹竹和丝丝被大财二财砍了。这事必须得有个交待。要不然以后谁谁把别人种的花花草草砍了倒是事小,若是哪天有哪个奴才不长眼,把父亲种的珍稀药材给砍了,那便乱子大了。二娘,您说是吗?”
二夫人强笑道:“不错。九儿说得有理。我看不如便把这两个奴才交给九儿处理,不知九儿觉得如何?”
听她这么说,旁边的五少爷王尚不乐意了,嚷道:“娘,怎么能就这么放了这狗奴才?我还要砍了他们的双手呢!”
“胡闹!”二夫人心中暗笑,嘴上却骂道:“尚儿的爱竹被砍,这事九儿自有公断,还怕他徇私不成?九儿如今是王家的珍宝,大家都看着哪,一切自有九儿做主,要你在这参和什么?还不快退下!”
“可是……”五少爷还要狡辩,旁边的二少爷王宗倒是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轻轻拉了拉王尚,眼角望向王越,眼中露出一丝嘲笑:小屁孩儿一个,还敢跟大人斗?真是不知死活。
这会唐氏也明白过来,偷偷拉了拉王越,低声说道:“九儿,算了,便让他们打一顿大财二财,大不了回头找医师治一下,只要不断碎,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王越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二娘这么说,那这事九儿便斗胆做主了。”
这会云氏听王越说他要做二夫人的主,吓坏了,连忙拉着他,急声说道:“越儿快不要乱来,听二夫人的处理就是,怎么这么鲁莽,还跟二夫人顶嘴。快给二夫人道歉。”
王越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慰道:“娘。放心,越儿自有分寸,定叫这些人吃不了好,又挑不出毛病。”
云氏见他固执,只得呐呐的说道:“那你……莫要逞强……别弄出乱子惹你父亲不高兴。”
“嗯。娘。越儿知道了。”
安慰好母亲,王越走到大财二财面前,沉声说道:“大财二财。你们砍了五少爷亲自种下的幼竹,犯了欺主之罪,可有什么辩解?”
大财二财畏惧的看了看五少爷,求助的看了看三夫人,见三夫人投来安心的眼神,便只好悲愤的跪在地上,低声说道:“九少爷,我二人知罪,没有什么辩解。愿服九少爷惩罚,我二人都没有怨言。”
“好。”王越眼中不忍,但却仍是硬着心肠说道:“我便……惩罚你们受三六十八剑加身,剑剑出血,不准叫哼;叫哼一声,加一剑。可有怨言。”
“我二人没有怨言。”
“什么?”五少爷王尚等人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王越可真是下得狠心,竟然叛下如此重刑。这“三六十八剑加身”可是《吴国刑令》中的第六令,专为叛主逆臣用的。
大财二财二人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眼神中一片空洞。
连唐氏也不禁吓了一跳,疑惑的望向王越,想听到王越什么解释。
王越却没有理会,只是冷眼瞧着二夫人,说道:“不知二夫人对此可满意否?”
二夫人心中大笑,口中却淡淡说道:“既然说了全凭九儿做主,那今日之事,便全由九儿说了算,二娘绝对支持九儿的任何判决。”
“好!我这便为二人行三六十八剑之型!”
说着,王越从旁边一名护士腰间拉出一柄亮堂堂的利剑,走上前来,唰唰唰剑光闪烁,寒气逼人。
炫丽的剑法令众人不由暗自叫好。没想到,这九儿才六岁小儿,剑法竟如此了得,怕是……已到了见习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见习,晋升为一星武者,成为一名正真正的修士。
“哇,哥哥好帅!”
“九哥威武八气,小妹心生敬仰,能否看在小妹帮你提糖酥的份上,把这剑法教给小妹?”
两个铁粉儿立时跳跃着争相拍手叫好,满目崇拜,激动得好像是自己在耍剑一般。
这还只是王越藏拙。若是众人知道,他其实已是二星武者,更不知会吓成什么样!
且说剑光挥舞间,大财二财手上脚上噗噗冒出道道血痕,猩红的鲜血咝咝的从衣服里渗了出来,将二人瞬间染成一对血人儿。如此惨状,如此狠辣手段,令在场众人心中不由得一寒,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尤其是二少爷、五少爷,望向王越的眼光,不再只是顾忌,更是多了几分畏惧。
便是二夫人,也心中疑滤重重,不知这小子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他搞的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管众人如此猜想,那一边,大财二财两人却在咬牙承受着三六十八剑之刑。好在这二人着实是条汉子,三六十八剑刺完,二人恁是一声没吭。
王越收势将带血长剑还给那名护卫,那护卫竟吓得一哆嗦,血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恐说道:“九少爷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九少爷饶命。”
王越还没说话,二夫人却是抢先说道:“大胆,连九少爷的剑也敢不接。来人,杀了!”
“是!”三名护卫上前,两人不顾那人求饶一左一右架住,另一人挥剑便斩了下去。瞬时间血溅五步,鲜血直飙到王越的面前,将脚下的一片草地染得鲜红,吓得云氏紧紧的抓住王越的衣袖,躲到他身后,面露惊恐。
二夫人大笑道:“九儿,这才叫惩罚。不过,今天你处理已经很好了。二娘很满意。明天我再给九儿送一盒糠酥来。走,咱们接着溜弯去。”
“走,溜弯去。”五少爷王尚此时眉开眼笑,乐得走道都一蹦三跳,好像平白捡到一箱金元宝一般。再回头瞧王越的眼神,那此时除了七分畏惧,竟还存着三分嘲弄,心想:你不是能么?还不是被母亲玩弄于股掌之间?自断手臂的感觉,应该很爽吧?哈哈……
众人正要离去,却听王越突然说道:“且慢。二娘,今日之事,还未完结,按照二娘的吩咐,我却是还要继续判决下去。请二娘在一旁继续旁观,为九儿做个见证。”
“什么?还未完结?”
众人大惊。二夫人心中一噔,竟隐隐有些不安。
莫非,这便是这小子的后手?不大可能吧?他才6岁,会有这般算计?
二夫人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着王越,心中不由得一寒,头一次把这个半大小孩,当成一个对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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