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口,雄武殿前,马元义等人被捆在一堆,面如死灰!
若是一人两人被抓还则罢了;只是身边这些人……这些人是什么人,马元义是心里最有数的!
作为太平道教京都总统领,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眼前这三百一十七人是什么人!
三百一十七人,三百一十七个职位……这些人都是马元义的心血啊!是自己这十余年来,潜心经营的庞大关系网络,是自己这些年来花了无穷力气培训的心月复内应!
可怎么也没想到,沉默了十余年,积累了十余年,却在一夕之间被连根拔起!
是什么人?是谁做的这一切?张让?赵忠?陈耽?卢植?不,他们便是有这心,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难道是何进?曹操?看军士,似乎都是他二尉的人马,只是,他们怎么可能会发现自己?还把自己的家底查得如此清楚?
马元义算过了,自己在京都布的明棋、暗棋共有三百六十处,但眼前却被纠出了三百一十七处,且大多是关键棋子,重要棋子!
能把人员查得如此清楚,还又不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令自己事前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要知道,这京中的官员,可是有半数掌握在自己手里——而如此大事,自己竟然会在睡梦中被抓!
这是何等的谋略,这是何等的心机!
这种谋略,这种心机,不是军中这些大老粗们能做出来的——除了朝廷那些老奸巨滑的老官油子们,马元义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份能耐,有这份布局!
旁边的内应、教徒们也相继认出了自己线上的那些人,心中狂震不已,隐隐已猜测发生了什么。
三百多个同僚,大多数人都是认识的,甚至还有很多人跟自己有过不小的过节或是交情!但此刻看他们的神色,只怕多是跟自己一般的身份了。
教徒们一边为本教在京中的庞大能量震惊,又同时为对手的强大而震惊!
这么多人,京中近半数的官员,三百多户人家,近万家属、门客,竟在一夜之间悉数被抓!
这人是谁?竟会有如此本事?
众人惊慌的望向四周,心中暗自猜测着,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着恐惧。
“皇上驾到!”
一声尖细的高喊声中,皇帝刘宏在张让、赵忠等人的簇拥下,出了殿来;陪在旁边的,正是何进、曹操,还有……王越!
王越?莫非……是他?
马元义心中一惊,暗自呼道:不,不可能!他不就是个练武的么?一个开武场的,能有这么大本事?不,不会是他!
马元义正自猜疑着,刘宏来到了殿前,提了提气,胀红着脸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们这些奸人!竟敢造孤的反!说!你们有什么罪?你们自己说!”
马元义心知肚名,大势已去,沉默在那一声不吭。但仍有不死心的,强自喝道:“降下,我等为国为民,日夜操劳,可犯了什么罪?竟将我们不问原由的绑在一起?”
有人开了头,自有人附合,纷纷嚷道:“就是!我们怎么说也是当朝命官,清清白白,岂能这么稀里糊涂的便被绑了?快给我们松开!”
众人正在嚷着,气得刘宏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混蛋!奸人!造了孤的反,竟然还敢说清白?竟然还敢让孤给你们松绑?休想!”
刘宏正软扒扒的骂街的时候,陈耽、袁隗、韩馥、卢植等人带着文武百官赶了过来,见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官员们,其中还有很多是与自己相熟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不由大吃一惊,冲到殿前躬身喝道:“陛下,这……这是您的意思?”
刘宏被这些人吓了一跳,脸色咻的惨白,不由自主的退了三步,被张让、赵忠左右扶着,这才定了定神,畏畏缩缩的叫道:“不错……是孤的意思……怎么了?不可以么?”
卢植抬头抖着胡须说道:“陛下,不是不可以,只是,臣等不知,这些人犯了什么罪,竟然一夜之间全部被抓,而我等却是丝毫不知内情,请陛下明示。”
“明示什么?还要什么明示?这些奸人竟然要造孤的反,孤便要把他们全抓了起了,有何不可?”刘宏想起昨晚看了那份名册时的震惊,心中重又有了底气,抬了抬头,叱道。
“造反?”卢植心中一惊,回头望了望马元义等人,有些不敢相信,与袁槐、陈耽、韩馥相视一眼,齐声说道:“陛下,可有确凿证据?”
“证据?当然有!”刘宏挺了挺胸,四顾一眼,看见了王越,欣喜的说道:“王越,你发现的,你来跟他们说。”
“是,陛下。”王越回身看着马元义等人,见众人惧都满脸震惊,不敢置信的表情,心中一阵冷笑,从“怀中”拿出一个方盒,说道:“马大人,这东西,你可识得?”
马元义大惊,慌忙在怀中一模,模了个空,又厉色的回头望向自己的妻儿。
马元义的妻妾们被排在近万家属前面,见了王越手中的方盒,又被马元义瞪眼,吓得屁滚尿流,瘫在地上哀嚎道:“老爷,不关我们的事啊!那方盒一直都是藏在您的床后暗格里,我们从来没去动过啊!”
“是啊,老爷,自从小兰无意中动了方盒被杀之后,我们再也不敢去动它了,便是连议论都不敢议论,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百官们听得一惊,暗自说道:“什么东西如此重要?连妻妾都不让碰一下?”
“哼哼!”王越冷哼一声,说道:“诸位大人,这方盒中所藏之物,不是别件,正是这些反贼的造反证据!”
“啊……”
百官们齐声惊呼,那些还在强撑的教徒们亦吓得魂飞魄散,冷汗淋淋。
王越冷笑着将方盒打开,拿出六卷名册,扬手说道:“这便是这些反贼的名单,总共三百六十人,人人在册!马大人,你还有话要说?”
“哼!”马元义心中明了,但却不愿多说话,撇过头去理也不理王越。
卢植上前两步,接过名册,边看边读道:“马元义,太平道教京都总统领;夏臻,太平道教京都总管……季常,太平道教青木堂三节权仗使者。”
卢植念完一卷,又拿起另一卷,六卷读完,心中却是如翻江倒海,如五雷轰鸣,抖着手指着马元义说道:“马大人……你……你……这些……可是真的?”
“哼!”马元义冷声说道:“卢大人,你心中已然信了,何故又来此一问?”
“你……你……这么说,这些都是真的了?”卢植双腿阵阵发软,要不是陈耽、韩馥扶着,怕是早已瘫在了地上。
这些人中,很多都是卢植的学生,很多都曾被卢植很看好,甚至有些都是卢植一手提拔上来的!
可是,他们……竟然……参加了太平道教,竟然还聚集了如此之众!三百六十个官员俱入了太平道教,其目的,已不言而谕了。
刘宏见震住了卢植这些老顽固,心中得意,高声说道:“诸位大人,这回你们知道孤为什么要抓他们了吧!哈哈……这些人竟敢造孤的反,孤便要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来人,把他们全杀了!一个也别剩!”
众人大惊,这可是京中近半的官员,若是全杀了,谁来办公?谁来做官?这朝中,还有多少人存留?真的要全杀了么?
便是王越,也仍在犹豫,但曹操却是上前两步,高声喝道:“谨尊圣谕!”说着,便挥手招来几百护尉军,两两的将这三百一十七人给架了出去,竟然真的要全杀掉!
马元义也被捉着了,怒抖两下,将两人摔了出去,喝道:“我自己会走!只是,走之前,马某有一事想问!”
刘宏被马元义的勇猛吓了一跳,抖声问道:“你……你说……”
马元义四顾着望着众人,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最后停在王越脸上,咬牙的说道:“马某想知道,是何人主持的昨晚之事,死,亦要让马某死个明白!”
刘宏咽了口唾沫,说道:“你……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正是……正是王越主持的。”
“真的是你?”马元义震惊的望着王越,随即想到昨晚带队之人全都是王越的弟子,旋又恍然大悟,垂头丧气的说道:“果然是你。”
“哼!”王越冷声喝道:“马元义,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潜心十几年,自誉做得天衣无缝。但你可知道,这样的结局,早在十几年前,便已定下了,岂是你所能逆转的?”
“嘿嘿,这便是命运么?”马元义落寞的笑了笑,重又昂天厉声吼道:“可我不甘心!我马元义苦苦经营十五年,才有了今日!不料却功归一溃!我不甘心哪!这样腐烂的朝廷,这样无能的君王,我马元义竟然无法亲眼看到他的覆灭!我不甘心哪!”
“大胆!”刘宏气急败坏的喝道:“反了!反了!来人!把他五马分尸!把他车裂!不能让他轻轻快快的死!孤要听他的哀嚎!车裂!”
“是!陛下!”曹操一声沉喝,便找来五匹马,将马元义四肢、头颅绑上,系在马脖上,一声大喝,将马元义分成了五块,拖着残肢碎肉冲向人群之中,惊得百官、群众四散惊逃,胆战心寒!
“杀!杀!”
曹操一声令下,一片刀光闪过,午门前喷起三百多条血柱,三百多条人命,转瞬间,便魂归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