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城英雄楼是京都英雄楼的分号,座落在怀城城东,高四层,前后三进,可供往来侠客、英雄们打尖、入宿,接宴宾客,由师娘皇甫天心创立,史阿打理,里边的伙计大多是枢密营的兄弟,打听消息,刺探情报,是王家军的眼鼻耳口。
这一天,袁绍大手一挥,将怀城英雄楼包了下来,安排门客吏士喝酒吃肉,又在四层雅间单独宴请了王越的二徒弟麴义;做陪的,是怀城军校三期学员颜良、文丑,及袁绍的谋士田丰、逢纪、审配、许攸等六人。
“哈哈……”袁绍大笑道:“麴将军,听闻您在胡羌战场上战功赫赫;又以五百神机营横扫幽翼,令黄巾贼闻风而逃,实令绍敬佩;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来,让我们一起敬麴将军一盅。”
“敬麴将军。”田丰、逢纪等人纷纷站了起来,恭维麴义,颜良、文丑举着酒盅说道:“二师兄,两年未见,师兄风采更胜以前,实令小弟二人钦佩。”
麴义一路走来,无论是楼下的士卒,还是在座的将领,俱都个个精神饱满,正襟危坐,脸上带着的那种发自内心的自信与旁人杂军绝然不同,一望而知必是正规军正规出身;看来,这袁家还是有点底子的。
麴义边想着,边喝酒应付着众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袁绍又问道:“麴将军,不知对此次讨董联盟有何见解?”
“袁公。”麴义沉吟片刻,说道:“董卓性极残忍,暴行逆施,是为大奸;京中多富豪,那董卓却纵放兵士,突其庐舍,婬略妇女,剽虏资物,是为大恶;富豪丧且如此,何况百姓乎?董卓之行,如此大奸大恶,实令天人共愤,必不可长久;而讨董联盟,必得天下心,行天下事,是为大善也。”
袁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麴将军以为我与曹操如何?”
麴义回道:“袁公与曹大人共剿阉人,清君侧,都有大功劳;曹大人行刺董卓之大勇;袁公背离董卓之大义,我天下人共识之。然则袁家四世三公,又常听人言袁公为人宽厚仁爱,广施恩德,对部从、门客俱都恭敬有礼,令人折服。”
袁绍兴奋的说道:“那不知麴将军可愿与绍志同道合,共谋前程?”
“愿随袁公左右。”麴义知袁绍意思,觉得袁绍算是宽厚大气,便痛快的答应下来。
袁绍大喜,说道:“哈哈……得麴将军胜得百万大军!我袁家有福了!哈哈……”
王越的内门二弟子麴义投靠袁绍的消息,不过半时辰,便传遍了怀城,传到了十三诸侯耳中。
“哎呀!晚了一步了!”
“啊!神机营竟然投靠了袁绍?”
“袁绍得此一将,实力必直上十倍!真是令人羡慕.”
袁绍的开门红,给诸侯刺激得够呛,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涌向怀城军校;
两日后,联盟的动静又传遍北地七州,幽、翼、兖、青、徐、并,加上司录,有点实力的,有点野心的,都蜂涌而来;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上党太守张杨、北平太守公孙瓒、西凉太守马腾、北海太守孔融、徐州刺史陶谦,此五人的加入,使原本讨董联盟十三镇,变成了十八镇,顿时声威大壮,吸引了全天下人的目光。
消息传到宫中,文武百官像是重新找到了希望一般,纷纷发表反董演说,公然举报董卓的逆行,公然罢朝罢政,甚至有人攻击董卓废立之事,主张迎回少帝刘辩,恢复政纲。
董卓慌了,急得在宫中破口大骂;有一日,在朝堂上拉着刀恐吓朝官,朝官们居然少有的顶了嘴,虽说还是唯唯诺诺,却把董卓气得够呛,跑到宫中拉过几个新选皇妃,四处播洒爱的种子。
至二月,怀城四周已聚集了近四十万军队,帐营延绵三十余里,声势浩荡,震惊天下。
讨董联盟在袁绍与曹操的运作下,最后定下了十八镇诸侯,又发了联名信,希望当朝太傅,三军总教头王越来当这个盟主,共领天下诸侯讨伐董卓。
联名信送到王越手上,弟子们倒是热血沸腾,王越却是望着楚楚可怜的董媛,苦笑道:“这不是为难我么?这盟主,却不是我能当的,我也调不动这些大军阀、大老爷,我看,还是推了吧。”
董媛含着眼泪激动的感谢着,弟子们虽有些失落,却也觉得理所当然。以师傅多年来的心性,多有出尘之意,不愿涉及世俗争斗,若是师傅真应承了盟主之位,弟子们反倒觉得奇怪了。
消息传到宫中,忐忑了数日的董卓,终于安下心来,又开始嚣张跋扈,欺权霸世,对关外诸侯也多不放在眼里,公然在皇宴上狂言:“我有天下第一战神,我有三军五营八校尉,我有百万雄兵,我有王太傅撑腰,岂会惧那些闲游杂兵?”
王越的推月兑没有令关外诸侯沮丧,反而像是卸了个包袱一般,更加的高调,激昂,尤其是袁绍,更是得意自满,天天带着麴义在各营转悠,拉着十八诸侯喝酒,显摆。
至十二日,群雄汇集,给皇甫天心许了一堆好处,租下了怀城高级军官学校的演武场,开坛誓盟。
做为租约的一部分,王越也被天心给卖了;具体多少价钱给卖的,王越也不知道,只是在天心连着三日的温柔伺候中,稀里糊涂的给答应下来。
没辙,即便心有不愿,王越却也只能搬来怀城王府暂住几日,参加了十二日的誓盟大会。
这一天,天公做美,群雄聚集军校,大豪十八镇,小豪几十营,加上保镖、护卫,乌泱泱近千人,便是王越见了,也暗自心惊。
十八镇诸侯,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便是没见过王越,也多听过王越的大名,对王家军,对军校学员,也都觊觎很久了,纷纷上来问好打招呼。
“王太傅,久闻大名,吾陈留太守张邈……”
“我是广陵太守张超,张邈的弟弟。”
“我是冀州牧韩馥……”
“我是豫州刺史孔伷……”
一众诸侯认识不认识,都热情如火,跟犯了花痴的小姑娘似的,上了杆子的介绍自己,王越一一点头,笑道:“好……好……张太守,你好;韩冀州,你好;孔刺史,你好……”
“王大侠,十几年不见,还能记得我不?我是鲍信,当年跟你一起攻打渔阳,驱除乌桓胡人的……”
王越转头望去,见果然是当年那黑瘦青年,笑道:“鲍兄别来无恙,十几年不见,你好像变白了。”
“哈哈,”鲍信显摆的望望旁边的同僚,笑道:“年纪大了,安逸了,白了,不顶用了……”
王越说道:“顶用,怎么不顶用!我看鲍兄现在也发达了,听说都封济北相了,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哈哈,王大侠说笑了,”鲍信笑道:“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济北小国,也就是我大汉朝冀州的一个小郡,哪还算什么国不国?王大侠才叫厉害,三军总教,上辅国政,下教万民,我在边沿济北,都听了您的大名了,兄弟惭愧啊。”
鲍信这边刚说完,那边白马将军公孙瓒又站起来说道:“王兄,一晃十年了,瓒多次想回京来与你相聚,只可惜我戎守边关,月兑不开身;遥记得当年,您与您岳父皇甫将军,助我攻下云中城,吓得那乌桓首领丘力居屁滚尿流的逃回草原,真是痛快啊……”
“公孙将军辛苦了,固守边关多年,为我大汉出尽心力,王某佩服啊。”公孙瓒是真有功绩的,王越倒是心中敬佩,拱手说道。
“哈哈……习惯了,”公孙瓒大笑道:“我公孙瓒也就只会打仗了,会不了别的;这不,董卓这斯作乱犯上,独霸朝纲,我听了袁公的召令,便星夜赶来,参盟讨董;好在时间刚来,还赶上趟了,否则这心哪,难安哪!”
公孙瓒说完,乌程侯孙坚又接口说道:“王太傅,我是孙坚,现在袁术袁将军部下,任渤海太守;多谢您这几年来对我儿孙策的教导,我儿在学校表现还好吧?”
“哦?孙大人,听闻你平羌有功,平长沙叛乱又有功,还是我朝第一个越界发兵鄛乱的太守级别官员,了不起!你儿子孙策也是少年英雄,有乃父之风,枪法勇猛无匹,是个好儿郎,孙长沙,你有福啊!”王越连声称赞着,孙坚洋洋得意,便是旁边的孙策,也小脸通红,兴奋异常。
应付完这些诸侯,曹操、袁绍将王越请上主席台,说道:“多谢王太傅赏脸,来参加我们的誓盟大会;大会马上开始,王太傅,您先在这凉亭中歇息歇息,若是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行,行,行,你们忙,我就看看。”王越送走袁绍,转头问麴义:“在他那,还习惯么?怎么样他?”
麴义说道:“还行,袁公倒是礼贤下士,不愧是四世三公,就是有风度,大气。”
“嗯,好,好就好。”王越点着头,重又望向正在忙活的众侯,看着十八诸侯分亭分块,倒是想起了当年初入草原之时,众头领开的分花大会一般,心想:这些人,莫不是未开战,便开始想着分利益吧……这阵式,倒是有趣了!